愛國來到木臺旁。看到了圭平安和李治。擠到跟前”嘯六子殿下,王侯爺,您們忙着哪?”
王平安轉過頭,見是史愛國,忙道:“呀,史老叔,您怎麼來這裡啦,可是東宮有事?”
李治聽到聲音,也轉過頭來,他心中驚疑不定,難不成是奏章的事被父皇看出毛病來了,所以叫史愛國來找自己回去?
史愛國道:“沒事沒事,東宮什麼事也沒有,是老奴擔心殿下,這才尋出來的。不是因爲東宮有事!”
李治哈了一聲,沒事就好。他又轉頭去看臺上的比武,這時臺上打得正花樣翻新,他拍手叫好,沒有答理尋來的史愛國。
史愛國在車上時,已經換下了宦官服色。現在穿的也是老百姓的衣服,擠在人羣裡並不扎眼。他也難得看到打擂臺這種熱鬧,心中歡喜。便也跟着王平安和李治看了起來,不過他的眼睛看臺上,嘴裡可沒閒着。
將王平安拉了拉。兩人靠得近些,史愛國道:“無病啊,那個許敬宗是不是得罪咱家的大哥了?”
王平安微微一怔,心中隨即明白,定是自己向史忠臣說了許敬宗亂問的事情,結果史忠臣上心了,要收拾他!
王平安輕輕點頭道:“許敬宗這人愛打聽事兒了,有些事情他不該打聽的。”
史愛國嗯了聲,忽地拍手叫道:“好。這拳打得有力!”給臺上比武的人喝了聲採,他這才又壓低聲音,道:“咱家的大哥吩咐了,說許大人這人辦事得力,應該好好提拔一下,讓你有了啥好事,別忘了在皇上和太子的面前。多提提他。”
王平安轉頭看向史愛國,史愛國百忙之中,也轉頭看了他一眼,兩人互視一笑,心照不宣。
這時臺上已然分出了勝負,一個壯漢得勝,正在臺上轉圈,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本事,暫時還沒有人上臺去挑戰他!藉着這個空檔,李治回頭衝史愛國笑道:“你們在說什麼?”
史愛國忙道:“回殿下的話,王侯爺和老奴正在談論中書省裡。誰是最有本事的能臣。”
李治笑道:“這個還用得着談論嗎,自然是孤的師傅了。”
史愛國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道:“那是自然,不過中書省裡近來有位叫許敬宗的侍郎,辦起事來手段了得,皇上已然開始留意他了。”
李治哦了聲,點頭道:“那以後孤也得多留意他了。
無病,記得提醒一下孤。”
王平安忙道:“是,臣會替殿下記着的。以後有啥好事,咱們順嘴提一下許大人,也就是了。”
沒說幾句,臺上有人跳了上去挑戰,比武再次開始。李治看着開心。轉瞬間便把許敬宗給忘到腦後去了。
打擂這種事情,只要有人起鬨,而真正的高手沒出現,那一天兩天,甚至十天半個月的都不會結束。天色漸黑,臺上的人打累了,臺下的百姓也便散了。
王平安和史愛國陪着李治,找了個小飯館,吃了點民間美食,這纔回轉東宮。
又陪着李治談了會兒白天的趣事,王平安告退出來,又回到了西臺。準備接着給李世民熬藥,這回要換藥方。但上次他抓了幾十味藥,裡面包括了要換的藥物,所以等伍嬪妃一來,直接煎藥就成。
今晚倒是沒有等多一會兒,伍嬪妃便來了,她已被史忠臣告知,要換新的藥方,心裡頗有忐忑,她連上個藥方都沒整明白,又要換新的,深怕還整不明白,是以相當地擔心。
幸虧王平安還是那麼認真,仔細地教了她新藥方的用途,至於煎制方法,並沒有什麼改變,和上劑藥差不多。倒沒有她擔心的意外。比如說學不會的事情發生。
藥快煎好時,王平安說道:“姐姐,今天遇到一樁趣事小弟說給你聽聽,讓你也笑一笑。”他把牛大力和侯靈打擂臺的事說了一遍。
伍嬪妃聽了,很是驚訝,笑道:“我一直以爲芙蓉園是文人作詩的地方。沒想到還會有人打擂臺啊,這種事以前到是沒有聽過。”
王平安道:“宮裡時常也有些比賽啥的吧,比如說賽賽歌呀,或者投箭入壺啥的,你們女人家平常都玩些什麼?”
伍嬪妃想了想,臉色忽然一黯。道:“以前倒是常有,現在少了,估計以後一段時間,也不太可能會有。今天史大總管發脾氣了呢。打死了一個宮女,還處罰了一大批的人。人人害怕,誰還有心情玩樂啊!”
王平安大吃一驚,道:“打死一個宮女,爲什麼?打死的是誰?”不會把武媚娘給打死了吧?她可也是一個宮女。
這件事和皇帝無關,只和小宦官和宮女們有關,伍嬪妃想了想,倒也沒什麼值得保密的。她便道:“好象是兩個宮女打架,史大總管明察秋毫,處罰了做錯事那個”還順帶着將別人也震懾了一下。對了。就是那個姓武的宮女,不是姓文的!”說着,她抿嘴一笑,對於王平安“不知”天下有姓武的那事,她可一直是當笑話記在心裡的。
王平安趕緊追問:“是處罰了那個姓武的宮女?”
“怎麼會處罰她,護着她來不及呢!不過,到底是因爲什麼。我卻不知,這些下人們的事,我一向是不關心的,只是別人隨便說說,我隨便聽聽罷了。”伍嬪妃是女官,當然看不起小宦官和宮女,她正着急得到寵愛,哪有閒心去關心別人。
王平安這才鬆了口氣,他就說嘛,史忠臣不可能處罰武媚孃的。
偏巧,這時藥煎好了,伍嬪妃拿藥走人。王平安一人留在屋裡,等着武媚娘給他送炭來。可一夜平靜,武媚娘並沒有前來,不知是爲什麼,可能是史忠臣忘了?他不下令,武媚娘自己是不可能敢來的。
天光放亮,中書省的官員們紛紛來到西臺,開始辦公。別的官員還好說。各自幹各自的活兒,並不來打擾王平安,只有許敬宗來了,他沒事兒就愛往這跑。
許敬宗一臉賤哧哧的表情,推門進屋。笑嘻嘻地道:“王侯爺。昨晚還是在這裡過的夜?老夫給你帶來了早餐!”說着,他舉起手中一個食盒。
王平安看他進來,心想:“正好,我正想去找你呢,你自己送上門來。”他站起身。臉上堆起歡色,道:“許大人,還勞你記着我,這可真讓我不好意思了!”
許敬宗將食盒放在桌子上,眼睛象帶勾似的,迅速掃了一遍屋子,這才笑道:
口二人,不用客與,圭侯爺快來嚐嚐,紋可是我夾人。親峨…十餐。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一邊說着,一邊坐了下來,打開食盒,而他的眼睛,又迅速的掃向桌子,查看是否有價值的東西!
王平安也坐了下來。道:“有勞尊夫人了,竟還親手做早餐給我。我何德何能呀!”
要說這個許敬宗,這拍馬屁的功夫,真是朝野之中,少有人能及得若他。如果王平安不知他這個人的本性如何,還真的容易上當呢!
許敬宗笑裡藏刀,而且擅長兩面三刀,這可歷史上有名的,別看現在巴結得緊,到了關鍵時刻,含笑捅人兩刀。那是半點都不會提前打招呼的!
許敬宗從食盒裡拿出一碗粥。還有一盤餑餑,又拿出幾個小菜,指着其中一個小菜,笑道:“這是小女爲王侯爺做的,王侯爺快來嚐嚐!”
王平安啊地一聲,道:“令千金爲我做的?哎呀呀,這個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呀!”他拿起筷子,嚐了一口,心想:“你女兒做的?扯淡一樣,沒有二十年的功力,休想做出味道這麼好的小菜來!”
連連點頭,王平安道:“好味道,嗯嗯,好味道!”端碗喝粥,稀里呼嚕地吃起早餐來。
許敬宗笑眯眯地看着王平安。道:“慢點吃,要是合王侯爺的胃口,老夫回家,讓小女天天爲你做,自家人,自家人嘛!”
王平安想起馬周和他說過的話,這個許敬宗見着有錢的年輕人,就想招女婿,難不成真的看上了我?得了吧。我可不想管他叫老丈人!
許敬宗又道:“王侯爺給老夫開的那個藥方,老夫回家服了。果然療效顯著,很娟良好!”頓了頓,又道:“王侯爺何時有空,要是方便的話,去老夫家裡坐坐?”
王平安嚥下一口粥,道:“許大人太客氣了,要是有時間,我一定去你家叨擾,咱們好好嘮嘮家常。”
他放下筷子,擦了把嘴。又道:“哎呀,吃了許大人一頓好飯,真是無以爲報啊!對了,許大人是馬大人的得力助手,而馬大人又是太子殿下的師傅,那你是否會常常見到太子?”
許敬宗乾笑兩聲。心想:“你問的話。完全是廢話,我能不能和太子常見面,你能不知道?我要是常常見到太子,我拍你馬屁做什麼。還給你帶早餐,美得你大鼻涕泡兒!”
他嘆了口氣道:“太子殿下又不常來西臺,老夫哪可能常常見到殿下呢!”
王平安心想:“你要是想在西臺看到太子還不容易嗎,只要我今天不去東宮,保準太子就得找來!可惜這個不能打賭,要不然我定贏你一大筆!”
王平安道:“其實太子每日處理公務。是很辛苦的”
一句話沒說完,許敬宗立即接過話頭:“當今聖天子在位,太子殿下又極勤勉,實爲我大唐臣民之福”
王平安頓時就沒胃口了,只好聽着,爲表贊同,還不住地點頭,連連稱是。
說了好半天,一頓當事人聽不到的馬屁這才拍完,許敬宗道:“王侯爺爲太子殿下分憂。也是着實辛苦的呀!”
可算是拍完了,而且話頭也接上了!王平安壓低聲音,道:“要是許大人能幫幫忙,那就好了。
許大人有所不知,太子殿下和我都對朝政不是十分的瞭解,可問別人呢,又不好意思,不如問自己人來得方便啊,許大人你是自己人,不如,”
一邊說着,一邊滿臉期盼地看着許敬宗,那意思很明顯:你要是有功夫的話,不如來幫幫忙,也替太子分憂一下?
明示,這是地地道道的明示!許敬宗心裡樂開花了,胖胖的身子竟有發抖的跡象!沒白拍巴結啊,沒白給他拎早餐來呀,老夫無限的熱情。終於要得到回報了!
許敬宗一點都不謙虛,一點都不推辭。把腦袋點得如同雞啄米,他道:“耍是王侯爺你有什麼事不瞭解的,只管來問老夫便成,老夫爲官多年,對於官場上的道道,自認還是很瞭解的。咱們是自己人,互相幫忙,那是應該的啊!”
王平安“如釋重負”似乎對於許敬宗能這麼痛快的答應,很是開心。他道:“那以後可要經常麻煩許大人了!”
兩人談話的興頭來了,竟然在屋裡談論起國家大事來,天南地北的一通亂白話,就差跑出去指點江山了!
足足談了兩個多時辰。天色近午,又到吃午飯的時候了。
這時,一個小宦官來到了西臺,來找王平安。說是太子要召他去崇賢館,有要緊事找他商量。
李治能有啥急事,除了找王平安代批奏章外,剩下的就是吃喝玩樂了,估計十有八九是找他出宮去,接着看人打擂臺!
王平安對小宦官擺手道:“現在不行啊,我有重要事情要和許大人談。離不開西臺,你回去和太子殿下說一聲。我可能要晚些時候才能過去。”
小宦官答應一聲。轉縣離去。
待小宦官走了,許敬宗驚訝地道:“王侯爺,太子召見,咱們做臣子的,應該飛奔而去,哪能讓他等着呢!”
王平安卻笑道:“不急不急。咱們接着談咱們的。”
許敬宗目瞪口呆,你還真膽大啊!心裡有些害怕,萬一太子發了脾氣,會不會連累到自己頭上?他有些打退堂鼓,想找個藉口離開。
可王平安卻談興極佳,不讓他走,接着天南地北的胡扯,許敬宗卻越來越害怕,如坐鍼氈。
又過了一會兒,忽聽外面有人道:“太子殿下駕到!”
許敬宗腦袋嗡一聲,心想:“完了,太子親自來興師問罪了!”
王平安拉着許敬宗一同站起。迎出門外。就見李治快步走來。一臉的不快之色。
出乎許敬宗意料之外的,李治本來大是不爽,可一見王平安,不爽的神色馬上消失,只是說道:“無病,你怎麼啦,被什麼事拌住了,怎地不去見孤?”他看了一眼旁邊的許敬宗,不爽的神色馬上又回到臉上,道:“你就是許敬宗吧,你有什麼要緊事啊,非得今天和無病說嗎?”
許敬宗一咧嘴,心想:“不會吧,你叫王平安去,王平安不去,你親自跑來,不刮斥他,卻要把氣撒我頭上?我招誰惹誰了,我冤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