麪館之中,甚至於李世民還看到了幾個穿着昇平坊保安服色的人在吃飯。
這時,那位獨臂保安正從不遠處過來,遠遠的就高喊着:“貴人,貴人。”
在李世民的暗示下,四名禁衛讓到一旁,那獨臂保安帶着一兒一女前來,讓兩個孩子給李世民磕頭,兩人孩子大聲的說着:“新年好,祝貴人身體康健、平平安安。”
看着穿的極普通的小孩子說出這樣的話來,李世民大吃一驚。
趕緊又要了一枚一錢的銀幣遞了過去:“新年好,祝你們讀書成材,和家美滿。”
獨臂護衛趕緊拒絕:“貴人您已經給過一次壓歲錢了,不能再給,不能再給。”
在四名禁衛的注視下,李世民一搭獨臂保安的手臂:“這是兩個孩子,壓歲錢當然一人一份了,大唐律不得惡意損壞錢幣,你難不成將錢幣砍成兩半,兩個娃娃一人一半嗎?”
獨臂保安這才收下。
“我請您吃飯……”說完這話,獨臂保安自己都呆住了,他只是一時嘴快,純粹就是一種友善,可喊完之後後悔了,這兩位明顯不是普通人,這裡那裡有能讓這樣貴人吃飯的地方,所以他後悔了。
李世民卻爽朗的大笑:“好,那你準備請我吃什麼?”
獨臂保安眼神中明顯就是一喜:“這一家,老王家面,老王曾經在涇河碼頭那邊幫過廚,只學了一樣手藝,傳來咱大唐第一名廚房,長安柳賢子家廚房的絕學,臘汁肉。這臘汁肉揪面片,絕!”
“好。”李世民心中別提有多高興。
他喜歡的不是百姓的一碗麪,而是這精氣神。
剛纔在永崇坊見到的那些人,眼神之中沒有絲毫的光彩。
昇平坊中的人都帶着一種喜氣,而這裡的人,眼神之中閃耀着一種光彩,一種讓他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光芒。
“都閃開,給讓一張桌子出來。”獨臂保安笑着踢開一些人,空出一張桌來。
柳木這時將一枚銀幣扔在桌上:“我規矩我聽說過,這新昌坊還有一樣出名的,白醪(稠酒),那位辛苦一下買來,見者有份。”
李世民低聲問道:“還有什麼有名的?”
“二哥,今年柿餅豐收。”
李世民也放下一枚銀幣:“柿餅好下酒。”
四個禁衛也各自出錢,整個麪館的人紛紛往裡添錢幣,當然只有柳木與李世民一行人用的一錢的小銀幣,其餘人多是銅幣,這個有多沒少,就是圖個熱鬧。
坐下之後,李世民問道:“今個年初一,不在家吃飯?”
“我那婆娘還在工坊之中趕工。二月之前她作工的工坊要交上去三萬雙新鞋,這一直到年十七,都是雙倍工錢。”
這事李世民知道,爲了西征,光是運過去的鞋子就超過三十萬雙。
這僅有軍士們用的,還有後勤民夫使用的,鞋子是遠征消耗量非常巨大的一項物資,可以說這些工坊的工匠們趕工,也是在爲大唐作貢獻。
李世民微微點頭之後又問道:“原本以爲,你是住在昇平坊的。”
“快了。”
“快了?”李世民不解。
“想來再有四個月時間,我們就能住進新屋。雖然不大,但也有三間屋。”
李世民再問:“這樣的屋子,需要多少錢幣?”
“我這一套位置不好,屬於便宜的屋,總共要八萬五千五百錢。”
這個數字嚇了李世民一跳,不是便宜或者是貴,而他不認爲普通的平民可以拿出近百貫來買房子。
李世民再問:“那麼,你湊夠這筆錢了?”
“恩。”獨臂保安開心的笑了,旁邊有人高喊:“高三朗算是我們這些人當中,最早有新屋的,而且還是二千尺大套屋。”
長安的房價可不便宜,這和柳木無關。
幾十年後的名詩人白居易,正九品校書郎,每個月一萬六千錢,他租屋、僱了兩個相當於保姆的人,再加上養了一匹代步的馬,每個月能存八千五百錢。他存了十年,也沒有在長安買下一套十畝以上的院落。
所以柳木這邊一套三居,八萬五千五百錢,相當的便宜了。
柳木的三居給的可比後世的三居實在多了,號稱兩千尺房,實際按後世計算,也是建築面積超過二百,居住面積一百八十平米的大戶型。
李世民這會才知道,獨臂保安姓高。
高三郎帶着一種快樂的笑意說道:“我們交了一萬五千五百錢。我作一份保安的工,再作一份送報的工,我家婆娘在工坊製鞋是按計件算工錢。在這裡租了一個八十尺的單間,上工的時候工坊管飯。娃子在學堂也管飯,半年存夠了一萬五千五百錢。”
李世民心說,這還差七萬錢呢。
這時,高三郎一臉嚴肅的站了起來,單手往北邊一禮:“這要謝大唐兩位聖人仁義,長平錢莊借給我們七萬錢,以後每個月只需要還上三百八十五錢,連着還二十年。”
“高三郎,這比租房便宜多了,而且娃子可以在昇平坊學堂讀書。”
這時酒已經送到,高三郎單手拍開泥封,給這桌上每個人都倒上。
而後單手舉碗:“第一碗,敬聖人。”
李世民真的有些懵,當其餘人都起來大喊一句敬聖人的時候,只有李世民與柳木沒有動,兩人依然是坐着的。
“二哥,看到區別了嗎?”柳木這時開口問道。
李世民沒回答,起身捧起碗,他肯定不能說敬自己,只說道:“敬我大唐萬年。”
衆人也跟着喊了。 Wωω ⊕tt kan ⊕¢ 〇
而後第一碗倒上,許多人都笑着說道:“這敬了兩次,不能只喝一碗。”
“管夠!”李世民爽朗的大笑着。
他看出來區別了,新昌坊這些人租屋,努力作工存錢,然後都期待着住進新屋,大屋,有一個更好的生活,這些明顯大字不識的人,開始花錢讓他們的下一代去讀書,去奔一個出人投地。
永崇坊呢,他們只有抱怨,妒忌,眼紅。
柳木這時笑問道:“聽說永崇坊那邊房租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