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老狼的催問,柳木回答:“鋼弩不容易,手刺更不容易,還有這甲其實並不完整,還有差不多八斤的部件要裝,華原那邊已經是在日夜趕工了。特別是左手護臂外套,是倒齒裝的精鋼利刃,萬一盾丟了,也要能擋下騎兵一記重砍而不傷手臂,然後以一記肘擊打死他。”
“恩,要的。”老狼是看過圖樣,知道那護臂有多重要。
“還有四個月。”柳木擡頭看着天空。
老狼也很嚴肅的點點頭:“安心,四個月後他們會更強。”
“走了,回家陪婆娘去。那一百人,狼哥您幫着照看一二。”
“恩,他們是秦王殿下挑選的人,不會有問題。而且咱們這裡只許進不許出,搬運些必要的物資也是可靠的親信在作。”
“走了,走了。”柳木擺了擺手,也沒去和任何人打招呼,叫人拉過自己的馬就往外走。
營區內。
五百步障礙跑把這新來的一百人虐的不要不要的,可這些人騎射的功夫當真了得,百步開外每個人都能一箭在馬上射中靶子。
柳木回到莊子的時候,獨孤蘭若已經睡下,柳木沒去打擾自己跑到書房過夜。
第二天,清晨。
金德曼天不亮就醒了,搖了搖手邊的鈴,卻是沒有半點反應。
在涇陽莊子的時候,一定會有仕女進來,但這裡沒有。
金德曼想起來了,這裡是柳木三原的莊子,這個莊子幾乎除了外院的十幾個護衛,中院的幾個花匠,內院的四個女護衛之外,這裡沒有僕役,也沒有婢女。
出了屋,卻看到廚房那邊有人在忙碌。
昨晚上就沒吃好的金德曼趕緊往廚房去了,她一直沒敢去問獨孤蘭若,這裡的僕役與婢女都跑那裡去了。
廚房裡,柳木正在蒸水蛋,看到金德曼進來輕輕一拍腦袋:“我都忘記了,你在這裡。”
“貴,貴人,您親自進廚房?”
“當然了,這裡是小民的家。”柳木笑呵呵的回答着。金德曼卻沒聽懂其中意思,很疑惑的問道:“您不是恢復爵位了嗎?”
柳木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頭:“不是這個意思,這個莊子是民,你可以理解爲普通百姓。”
“不懂。”金德曼搖了搖頭。
柳木沒再解釋,一邊忙活着早餐,一邊對金德曼說道:“怎麼樣,住在這裡習慣嗎?”
“貴人,這裡的婢女與僕役都去了那裡?”
“這裡婢女與僕役夏天每個月來六次負責收拾清理莊子,春秋是四次,冬天是三次。平時這裡就住着我和夫人,不過上個月抱琴也要求在這裡住,所以加上她一共三個人。其餘的護衛們都有事忙,也不會進內園。”
金德曼一臉的驚訝:“那,那怎麼……”
她想說,那怎麼生活,平時許多事情難道要自己動手嗎?
其實不用問,答案已經在眼前。
大唐最尊貴的公主正從外面走進廚房來,拉着一隻鐵皮桶,桶內有水。
“好幾天沒開火了,今天要吃的點好。”獨孤蘭若給了金德曼一個笑容,然後又說道:“非是我這個公主不願意下廚房,而是我作的飯連自己都不想吃,所以這些天就只有吃糕點與熟食。”
“這,這……,你們是大唐的大貴族呀!”金德曼完全不理解了。
“不解釋。你若是會廚房活就幫個手,不會的話,你是客人等會一起吃就是了。”柳木笑着對金德曼說着。
金德曼就算想幫手,可她什麼也不會作。
柳木不同,前世就會自己照顧自己。獨孤蘭若在道觀住了好些年,雖然說也常常回涇陽的莊子去,但在道觀卻是儘可能的自己照顧自己,這是一種虔誠。
新羅是一個小國,很窮的小國。
不過身爲公主,金德曼在新羅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人,生活中幾乎想不到是什麼需要她親自動手去作的。
“話說,抱琴絕對可以成爲一個好廚子。”柳木看了一眼窗外正殺雞洗魚的抱琴樂呵呵的對獨孤蘭若說道。
獨孤蘭若白了柳木一眼:“廚子很有前途嗎?”
“恩,還好吧。”柳木很牽強的回了這麼一句。
獨孤蘭若也往窗外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認抱琴的刀功絕對是相當驚豔的,可以一條活魚很快變成一盤薄薄的魚片,很厲害。
早餐很簡單,蒸水蛋、薄餅以及粥。
午餐很豐盛,紅燒雞塊、水煮魚、清炒韭菜、肉片炒藕片,湯是紫菜蛋花湯。
這紫菜還是來自萊州的天然紫菜。
飯後,金德曼問柳木:“貴人,您爲何要親手作這些事,真是無法理解。”
“織女苦不苦?”
金德曼心說,這問作家務與織女有何關係。但還是依柳木的提問回答道:“只是坐在那裡搖着織機,比起作農活應該輕鬆些。”
“來。”柳木帶着金德曼進了中院一間屋。
這裡有一架新制成的新式織機,家庭單人式,是工坊新制成送到這裡讓柳木看的。
柳木讓金德曼坐在織機前:“不要求多,織一尺布就足夠了。”
“德曼不懂,爲何要織布。”
柳木回答道:“公主這種存在,一般來說有兩種常規的用途。第一個是用來拉籠重臣,第二個是用來邦交結親。”
聽完柳木的話,金德曼臉都黑了。
顯然在柳木心中,公主非但絲毫不尊貴,反而就是一種工具。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特殊的。那些歷史上出名的用來和親的公主就不提太多,只說一人,前隋的義成公主。縱然有一天她會死在唐軍刀下,我也會稱讚她一句,女中豪傑,爲大隋她不惜一切,爲大隋解雁門之圍當留名千古。”
金德曼一臉的茫然,她讀過書,而且讀得不少,卻不知道這一段歷史。
“再說一人,此女往前一千年,往後一千年,也絕對是天下第一公主,我大唐平陽昭公主。史官們不願意詳細的記錄她的功績,只因爲她是一個女子。那麼身爲公主,身爲女子,還能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