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先想開口詢問羅信,但大唐公主的驕傲和自尊讓她恥於開口,再加上她自幼就受到源自慈庵靜齋對“正義理念”的灌輸,以及對自己姑姑平陽長公主的崇拜,使得她將內心的一切都隱藏了起來。
她只是站着,定定地看着羅信,不知爲何,這一刻突然感覺兩人的距離變得異常遙遠,彷彿站在遼河的兩岸,彼此相隔上百米,在他們中間則是波濤滾滾的遼河。
“上馬!”
而羅信此時心裡雖然也有些特殊的感觸,但他並沒有多想,在他看來最爲關鍵的還是先解決眼下的危機。這個羽公子給羅信的感覺還是過於危險,他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幹掉金仲。
“出發!”
這人一旦上了馬背,羅信全身都釋放出一種讓人呼吸有些不暢快的氣場,他只是轉頭看了高陽公主一眼,不發一言,雙腿一夾馬的腹部,座下的馬兒當即習慣性地朝着奔跑起來。
眼看着羅信領兵出征,高陽公主的慢慢地閉上雙眼,當他睜開眼眸的時候,當即一言不發地轉身進入營帳。
裴建章轉頭問身邊的裴夢玉:“公主殿下怎麼了?看上去好像不太高興。”
“公主殿下的事情豈是咱們能管的。”
“也是,我麼的職責是保護好公主,別的一概不管。”說着,裴建章轉頭看向羅信等人遠去的方向,輕輕一嘆,“原先我還以爲這羅信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卻沒想到竟也會幹這種偷奸耍滑的勾當。”
裴夢玉冷冷地吐出一句:“道不同不相爲謀。”
出了陸莊不久,羅信就扭頭對着身邊的身後的林小七說:“小七,你們幾個在樹林外圍潑上燃油,等我響箭。”
“是!”
林小七右手輕輕一揮,羅信身後的九名親衛當即跟着林小七朝着東北方向迅速飛奔而去。
“巖無青、管一鳴!”
“在!”
羅信沒有回頭,但聽到身後傳來二人同時呼喝,他接着說:“你們的隊伍延後,與我相隔五里左右,等我第二道響箭。”
“是!”
若是從高空看下去,就會發現,羅信是前面的一個黑點,此時他突然加速,在他左手邊的兩個方陣的立即跟上,而另外兩個方陣則是將速度減緩了下來,一前一後的距離不斷拉開,但總體來說,他們前進的方向都是一致的。
約莫半個多時辰左右,羅信領兵進抄到了金仲陣營後方,在抵達事先就已經算計好的位置之後,羅信當即讓祁高傑釋放響箭。響箭一出,不僅僅是林小七,就連前方主帥方陣上的羽公子也是猛然扭頭看向後邊。
這一刻,羽公子的嘴角微微上揚,對着身邊一個長相粗獷的魁梧大漢說:“金將軍,看樣子獵物上鉤了呢。”
那金仲的聲音很是渾厚,他突然發生大笑,對着羽公子說:“羽公子,這一次你可千萬不要再被那個羅信耍了啊,我徵召的那些賤民的命也許不值幾個錢,但你身邊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死了還真是可惜呢,哎呀,早知道之前我就用兩百人換那兩個小姑娘了。那樣的話,現在那兩個小姑娘正坐在我懷裡撒嬌承歡呢。”
這麼明顯的嘲諷,並沒有激怒羽公子,他則是微微一笑:“高句麗土地貧瘠,孕育不出豔麗的花朵來。金將軍怕是沒見過美人啊,像在下身邊這些婢女,也不過只是中下姿色,就如同金將軍口中所說的賤民一般不值幾個錢。”
羽公子的話並沒有引來身邊十四個婢女的反應,她們就如同沒有感情,不知道冷暖的工具一樣,一個個都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
金仲冷冷一哼,說:“羽公子,既然獵物已經上鉤,我就再接膩兩千精騎,由你帶隊前後夾擊,去將那唐朝皇帝的未來女婿給殺瞭如何?”
羽公子正要應話,突然發現後方的樹林方向飄起了滾滾濃煙。
在看到濃煙的瞬間,羽公子當即色變:“不好,羅信竟然放火燒樹林!”
與此同時,又有一道響箭飛躥至空中。
緊接着,羽公子就聽到後方傳來了馬蹄轟鳴聲!
不多時,就有一名騎兵迅速衝到金仲和羽公子身邊,對着金仲用高句麗語說:“報告將軍,後方出現了唐朝騎兵。”
金仲悚然一驚,連忙大呼:“有多少人!?”
“人數目測在三四百人左右。”
聽士兵這麼一說,金仲和羽公子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但是很快羽公子的眉頭也擰了起來。
雖然他沒有機會與羅信面對面接觸,但根據以往長安街頭巷尾所流傳有關羅信的事蹟,以及之前他在山林裡吃到的虧,羽公子可是將羅信認定爲十分危險的人物。
“這件事沒那麼簡單,羅信絕對不是莽撞無知的人,就當從他敢放火燒樹林就知道此人出手極其狠辣,這四百騎兵也許只是疑兵,而真正的殺招會出現在別的地方。”
儘管羽公子做事謹慎,但金仲卻不這麼認爲。
他放肆一笑:“我與大唐人打交道也有不少時日了,除了那個羅通,其餘都是軟蛋子。現在整個遼西,除了通定鎮,哪個地方不是我們大高句麗騎兵的跑馬場?羽公子多慮了。”
羽公子正要解釋,而金仲顯然不怎麼買羽公子的賬,當即調轉馬頭,對着左右放肆大笑:“很多人都說唐朝人很厲害,其實那都是嚇唬三四歲小毛孩的。都是兩個肩膀上扛着一個腦袋,他們有刀槍駿馬,咱們也有!這些年來,咱們天天都在唐朝人的土地上轉悠,搶他們的糧食,奸他們的女人,而他們呢,連叫喚都不敢,還不是個個都龜縮在土牆後面不敢冒頭?”
金仲的話,極大程度地提高了四周高句麗騎兵的士氣,這些原本就不將唐朝人放在眼裡,在他們看來,唐朝不過就是地域稍微遼闊一些而已,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完全可以將整個唐朝都侵佔過來。
到時候就可以肆意吃唐朝人的肉食,喝他們釀的美酒,當然也包括肆意玩弄他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