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惲又仔細看了借據,發現借據裡竟然還有還錢的日期。
假如李治只是一個平頭百姓,哪怕是世家公子,他李惲都敢籤這份借據。但李治可是皇子,而且還是皇帝最疼的皇子,天天都跟在皇帝身邊,倘若李惲到了日期交不上那些利息和本金,李治到李世民告他一狀,那他鐵定是要被李世民扒下一層皮來!
李惲後退了,笑着後退:“那個……九弟啊,七哥突然想起來家裡還有點事,我就先走了哈。”
李治強忍着笑,對着李惲問:“七哥,你不借啦?”
“七哥家裡是真有事,借錢這事吧,以後再說,再說。”
說着,李惲轉身就走。
眼見李惲走遠,李治則是笑嘻嘻將借據收了起來:“嘿嘿,信兒哥果然厲害,簡簡單單的一份借據就將老七給打發了。”
將李惲這掃把星趕走,李治那叫一個神清氣爽,他正沉醉在趕走李惲所帶來的興奮情緒中,卻是不知道自己身後有一個身影正迅速靠近。
李治正在仔細欣賞手裡借據的時候,突覺一陣香風襲來,緊接着手中借據就被一隻從身後探來的白嫩纖手給奪走了。
在嗅聞到那股別緻香氣的時候,李治不由得微微一笑,轉身說:“武姐姐,你怎麼來了?”
轉身那一刻,李治看到的是如同火一般嬌豔的身姿、妖嬈嫵媚,即便自小就接觸,但這些年來每次見到她,李治仍會覺得驚豔無比。
她背對着李治,因此李治看到的是一個能讓所有男人都浮想聯翩的曼妙背影。
“剛纔晉王殿下和蔣王殿下說話的時候,我就在邊上聽着呢。”這聲音同樣如背影一般令人心癢難耐。
李治邀功似地對着眼前人說:“武姐姐,我厲害吧?”
“晉王殿下的性子整個皇宮的人都清楚,剛纔那些話鐵定是旁人傳授予你,還有這份借據,肯定也是出自他人之手。”
說着,女子不由得驚訝出聲:“奇怪,這上邊的字怎會如此纖細?”
李治與眼前人相識已有好幾年,在他的印象當中,眼前這位“武姐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彷彿這天底下就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她不僅博學多才,無論面對什麼樣的事情都是從容淡雅,再大的危機,她都能從容應對。
可以說,這是李治認識她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見到她驚訝的口吻。
李治正要解釋,就聽前邊傳來太監尖銳的嗓音:“皇上駕到!”
很快,前邊就有一個身穿龍袍、面容剛毅、體態英武的男子闊步而來。儘管他的兩鬢已然斑白,但眉目堅毅,行走如風。
在看到武姓女子與李治站在一起的時候,男人眉宇微蹙,問:“稚奴,你們在此作甚?”
“回父皇,孩兒剛纔在讀詩經,後來七哥尋孩兒借錢,孩兒手頭也不寬裕,就用武姐姐手中這份借據將他打發了。武姐姐覺得這借據奇特,便拿去看了幾眼。”
武姓女子對着李世民盈盈一禮,用一種不高不低、恬淡如怡的口吻說:“奴婢參見陛下。”
“借據?”
李世民接過武姓女子手中的借據,先只是粗略地瞄了一眼,不由得笑着說:“這借據倒是精妙,竟然連還款期日都註上了,只是這上面的字是用何種毫筆寫成?”
李治獻寶似地從桌面上拿起鵝毛筆,笑着說:“父皇,就是此物。”
縱然身爲大唐九五至尊,歷史在看到鵝毛筆的時候,也還是愣了一會。他取過鵝毛筆,放在眼前看了看,隨後將紙放在桌面上,親自寫了幾筆。
只是他掌握不到要領,一下子就將紙劃破了。
“這……”
“父皇,兒臣方纔也嘗試着用這鵝毛筆寫字,但都失敗了。信兒哥說,用鵝毛筆寫字,必須要用硬筆書法,咱們平時練的都是毛筆書法。”
“稚奴,你口中所謂的信兒哥,是誰家公子?”
“回父皇,信兒哥是……”
李治話還未說出,就見一個太監匆匆而來,對着李世民說:“陛下,太史令求見。”
“不見。”
李世民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不多時,一個男人的聲音就從遠處穿透而來:“陛下!妖星即將現世,屆時牝雞司晨,‘應宿’潛伏多年,即將惑亂江山!陛下,此女乃是大唐災禍根源,不得不除啊!”
“李淳風,你屢次三番要違逆朕的意願,真以爲朕不敢殺你麼!?”
伴隨着李世民的一聲怒斥,他隨手就將手中的鵝毛筆對着聲音方向飛投而去,那原本輕飄飄的鵝毛筆劃破空氣,猶如一道凌厲飛箭,疾速飛行!
緊接着那邊就傳來一聲哀叫:“哎呀!陛下,您扎錯人啦!”
也不知道是因爲自己用鵝毛扎錯人了,還是因爲心中憤怒,李世民興致索然地轉身就走留下仍舊一臉淡然的武姓女子,和滿臉憤慨的李治。
“這李淳風也太不像話了,每次都要中傷武姐姐,我這就找他算賬去!”
武姓女子蓮步輕移,擋在李治身前,對着他淡然一笑:“清者自清,只要奴婢問心無愧,又何須在乎他人呢。”
“可是武姐姐,近段時間他越來越過分,我擔心父皇這真信了他的讒言!”
武姓女子笑着搖搖頭,她不去理會那李淳風,反而問李治:“晉王殿下,這鵝毛筆與借據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吧,你剛纔稱呼他爲‘信兒哥’?”
李治輕嘆一聲,隨即點點頭:“嗯,是的。他叫羅信,是冠軍大將軍羅成嫡子。”
武姓女子柳眉緩緩舒展,那精緻無比的面容上微微綻放宛如牡丹一般豔麗多姿的笑靨:“羅信,倒是一個有趣的人呢。”
“阿嚏!阿嚏哎哎!”
正在趕工逍遙椅的羅信連續打了兩個噴嚏。
“東家,你莫不是感冒了吧?”羅信身邊的王大寶問。
羅信摸了摸鼻子,賤笑着說:“哪能啊,我估摸着是哪個胸圓腚翹的姐兒想我了呢。”
對於羅信的臭不要臉,王大寶和身邊的人也開始逐漸習慣。
用村長的話來說,羅信是個不學無術的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