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信沒有回答,他仍舊目光呆滯的看着前方。
這個時候羅平安本來想替羅信回答的,但是長孫湘兒則是率先開口,她對着身邊的羅信問:“你叫什麼名字?”
說起來,就連長孫湘兒自己也不知道羅信的名字,因爲自打一開始,周邊就沒有人關注過羅信,恐怕除了羅平安之外,所有人都將羅信當成了傻子,長孫湘兒自己也不例外。
其實,長孫湘兒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像羅信帶到這裡,彷彿冥冥之中就想做這件事情,沒有任何理由。
這也許就是一種任性,但她從小到大已經任性習慣了,也無所謂,畢竟她從來不在乎旁人的看法。
長孫湘兒這麼一問,原本呆在那邊的羅信只是轉頭看向她,回了一句:“羅信。”
“羅信?”
別的不說,就連長孫湘兒自己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不由得愣住了。
緊接着便是剛纔那個英俊男子放肆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羅信,他說他叫羅信,哈哈哈……這恐怕是我聽到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了。就這麼一個傻子,他竟然也配叫羅信,你還不如直接叫羅傻子算了。”
“青雲,注意你的言行!”長孫無笙這時候的臉冷了下來。
英俊男子聳聳肩,流露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
長孫湘兒彷彿就沒有聽到英俊男子那如同雞叫一般的笑聲,她仍舊用剛纔同樣的口吻,對着身前的羅信問:“你真的叫羅信?”
這個時候羅信卻又不回答了,他的眼眸仍舊呆滯,空洞無神。
羅平安連忙補充了一句:“小師姐,我信哥哥真的叫羅信。他是我二叔公的兒子,在他以前被洪水沖走了,在洪水當中撞壞了腦子。不過我信哥哥真的不笨,他不是傻子。”
長孫無笙這個時候這是開口說:“咱們卿雲宗也不是養不起閒人,反正庭院裡面平時落葉也挺多的,以後就叫這個羅信掃落葉吧。”
長孫無笙生爲卿雲宗的宗主,既然他已經開口了,那旁人也自然不可能會開口反對,畢竟本身這個人也是長孫湘兒,自己招進來的。
就這樣,在卿雲宗演武場旁邊一個庭院裡面,就多了一個閒人。
而這個閒人呢,他的確是很閒,閒到了能夠讓看到的人直接翻白眼的程度。
從早到晚,羅信的手裡面都會抓着掃把,但是他手中的掃把卻從來不會掃落葉,他僅僅只是抓着掃把,站在樹邊,呆呆愣愣看着前方。大多數時候,羅信能夠一看就是一天。
時間長了,以至於很多師父在懲罰自己徒弟的時候都是讓他們站到羅信身邊,只要羅信站多久,他們就站多久。
而這些人無論如何引誘羅信坐下來休息,或者讓羅信離開,羅信都當他們不存在。
羅信在卿雲宗其實就是一個笑話,他也很自然的成爲了,卿雲宗的弟子們茶餘飯後的一個談資。
曾經羅信這兩個字,一個處於巔峰男人的名字,許多人在提及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眸當中都會流露出一絲羨慕和激動之色,而現在在卿雲宗,很多人在提到羅信這兩個字的時候,都會將這兩個字等同於傻瓜。
比如說他們現在罵人是這麼罵的:“你這個羅信,你怎麼不去吃屎。”
當師父在責罵自己徒弟的時候,會這樣說:“你是羅信嗎?連這麼簡單的劍招你都使不出來,你這樣的人活在咱們卿雲宗,就是一個恥辱!”
而儘管羅信已然成爲了整個卿雲宗上下的笑話,但他自己卻猶然不知。
這春去秋來,很快,卿雲宗就被一場銀裝包裹。
“哇,下雪啦,下雪啦!”
羅平安跟平時一樣蹦蹦跳跳地跑進入院子,他還是跟小時候那般,跑到了羅信邊上,然後學着羅信的姿態,呆呆站着,看着前方。
與身邊的那些師兄弟不同,羅平安由始至終看羅信的眼神都非常清澈,在他眼中,羅信永遠都是他的信哥哥。
整個卿雲宗上下,除了羅平安之外唯一能夠用正常眼神看待羅信的人,恐怕也只有長孫湘兒了。
羅平安發現,此時羅信身上已經覆蓋了一層雪,爲了不讓羅信感冒,他連忙說:“信哥哥,你等一下哈,我馬上進房間給你拿衣服去。”
而當羅平安抱着一件厚重的衣服都來事,他才發現,何時長孫湘兒已經站在了羅信邊上。
此時的長孫湘兒手中舉着一把傘,鵝毛般的大雪中,兩個人靜靜地站着,靜靜地看着。
這個時候,有一片冰涼的雪花落在了長孫湘兒的臉頰上,羅平安突然發現,長孫湘兒臉頰上的那塊紅斑,似乎正在迅速消失。
羅平安指着長孫湘兒的臉頰,突然開口說:“小師姐,小師姐,你的臉……”
長孫湘兒沒有開口說話,其實很早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了這一點,當長孫湘兒站在羅信身邊,約摸兩丈範圍之內的時候,她就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體內那個流動非常緩慢的炁,會變得相對快速、流暢一些。
她並不清楚爲什麼會是這樣的一個情況,而且每次跟羅信站在一起,時間久了,當她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臉上的這塊斑會慢慢變淡。
長孫湘兒一直記得當年,遼國公羅信離開的時候,對她所說的那句話。
也正因如此,一開始長孫湘兒顯得有些糾結,這可以說是她自生下來之後第一次如此糾結。
她糾結的根源很簡單,因爲她記得遼國公羅信說過,當她遇到一個能夠消除她臉上斑塊的那個人時,這個人就會是她的真命天子。
只是,現在羅信菜,卿雲宗就是一個笑話。
當然,長孫湘兒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她只是疑惑爲何眼前這個羅信,會能給予她如此大的改變,難道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這樣的一個人,他明明看上去傻傻的,呆呆的,愣愣的,但卻是能夠給自己帶來很大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