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之前羅信也已經得知了一些跟女帝有關的信息,知道女帝是被西樑國女王抱養的女兒,而現在這女帝也與唐僧和猴哥有關係,再加上唐僧與西樑國女王那種剪不斷,理還亂的私人情絲,這裡面的關係就顯得越來越複雜了。
不過現在羅信得閒,他也就耐着性子窩在牆角里面聽,而且對於現在的羅信來說,能夠清楚地瞭解到女帝的動向以及她的真實身世,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阿彌陀佛。”
直到這個時候,唐僧才宣了一聲佛號,這一聲佛號也代表着他的身份,同時,也顯露出來了他的志向,以及心中的執念。
當年正是以這一份執念,他偷偷摸摸地去了西域,沿着絲綢之路下了天竺,這其中的艱難險阻也只有唐僧自己心裡最清楚。而這一切,都只是因爲他心中的這一份執念,他希望能夠將佛法傳遞四周,傳遞整個大唐,讓芸芸衆生擺脫苦難,皆成因果。
“其實真正錯的人是你,當年你喝下子母河的水,我在你肚子裡面懷了幾天,就已然成形。然後,你又讓猴子,去取那落胎泉水。倘若那一碗落胎泉水,真的將我給打掉了,那這個世界也自然會有如你所想象的那般清澈透亮,也就不會有現在這些涌動的暗流,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紛爭。”
女帝所說的這句話,其實有着諷刺唐僧執念的意思。
“阿彌陀佛。”
到了這個時候,唐僧又沒有辦法開口了,因爲有些話,他根本無法開口。
儘管不開口說話也是錯,那還不如選擇閉嘴,這樣的話不至於大錯特錯。
“你其實跟那些諸天神佛一樣虛僞,滿口的仁義道德,滿口的爲了芸芸衆生,那我問你,我是不是那芸芸衆生的一員。如果我是在芸芸衆生的一員,爲何你要喝下再落胎泉水?你還取什麼狗屁經?你身爲和尚,你本身就已經犯了殺戒!”
此話一出,不僅僅是裡邊的唐僧,就連羅信自己也是被震懾到了。
對呀,唐僧自己喝下子母河的水,懷了孕,但無論怎麼樣,他肚子裡面的這就是一個生命。
而唐僧爲了自己,能夠繼續西行取經,他讓猴哥取落胎泉水來,自己喝下這落胎泉水,那不就等於是他自己親自將肚子裡面的這個孩子給殘忍傷害了麼?
一個爲了自己心中執念而去殺人的人,跟一個爲了貪慾而去殺人的人,有什麼區別?
其實二者本質上是一樣的。
也正因如此,唐僧沉默了。
他不敢再宣了一聲佛號,他怕自己生了這聲佛號,會玷污了自己心中的這一份執念。
這件事情其實對於他來說,是他心中永遠都抹不開的一處傷痛,其實當初他離開那些男女國的時候,他的心和魂都已經留在了那裡,而繼續西行的那個卻只是他的身軀而已。
“更爲可笑的是,猴子爲了圓你那心中的執念,取了老君的金丹和他自己的血肉爲我續了命。倘若我是人生下來的,那我便是一個人;假如我跟他猴子一樣從石頭裡蹦出來的,那麼我就是在天地靈韻中幻化而成。可是你看看,我現在算什麼!?”
唐僧就沉默着,因爲他根本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其實從羅信的角度來說,假如他自己成了唐僧,換位思考一下,恐怕他也沒有辦法來回答這個問題。
“你從一開始就在詢問我爲什麼要這麼做,那麼今天我便明確告訴你。這諸天神佛無不都以萬物之信仰爲生,抽取他們的信仰,倘若這天下無人供養,我倒要看看他們接下來又如何!是將這些供養他們的人盡數滅了,還是真正地降下甘霖福祉,有求必應,心想事成!”
女帝越說越冷漠,而這一份冷漠之中,更多的是諷刺。
“哼哼哼,你看看那些廟宇當中的善男信女,他們信奉着那諸天神佛,祈盼着通過自身的修行能夠給予自己和家人帶來福祉,帶來安康,可是這些供奉着的心思,那諸天神佛可曾真的傾聽過?對於他們來說,這世間地一切與豬狗無異,這些人僅僅不過只是他們的食糧而已!!”
聽到這裡,羅信不由得肅然起敬!
原來女帝竟然擁有如此非同一般目的!
儘管她的出生非常特殊,但無論如何他是王族之後,她自幼錦衣玉食,過着人上人的生活。但她卻根本不滿足於此,不不,不應該說滿足,應該是她根本不屑於這些物質上的生活。
這樣一個目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非常困難的,但是女帝卻是在暗地裡面一直操作,而現在,女帝能夠當着唐僧的面說出這些,這就足以說明,她的前期準備活動基本上也都已經達成了。
反而此時此刻,羅信卻是萌生了這樣一個心思,他想上去看看,這院子裡邊唐僧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姿態面對女帝,而女帝又是用一個什麼樣的態度來看待唐僧。
對於羅信來說,女帝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如果他能夠趁着眼前這個機會,來看穿她的本質,並從中找出她的目標,甚至是她弱點,然後羅信在從中抽絲撥繭的找出一些自己與女帝的共性,尋找到兩個人能夠和平相處的方法,這樣一來,羅信就不會跟女帝對立,也自然就少了一個非常恐怖的敵人。
所以羅信慢慢地爬到了院牆上,眼下他所在的這個位置恰好被樹木所遮擋,按照羅信自己的設想,他這麼輕手輕腳,應該不會被對方發現,結果讓黃剛沒有想到的是,他剛剛用雙手攀到了牆頭上,突然就有一股十分強大的吸力,將羅信從牆上直接吸了過去,使得他的身體在地面上翻滾,最終滾到了女帝的身邊。
在女帝出手之前,羅信連忙跳了起來,一下子就與女帝和譚生拉開了十幾米的距離。
“我去,這洞察力也太恐怖了吧,我這纔剛剛攀上牆頭,就已經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