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曾經說過,不爲五斗米折腰。他那時當彭澤縣令,一月的官俸正好是五斗祿米。陶淵明只因爲上司過來督查,讓他去見面的時候穿好官服,結果陶淵明就說不願意爲了五斗米而向這個鄉里小人折腰,於是掛印辭官而去,回家種田去了。
後來很多人讀到這句話的時候,都以爲陶淵明寧折不屈。其實陶淵明雖然回家去了,但並不是自己種地去了,陶淵明並不貧窮,相反,他家是晉代士族,那是高人一等的人上人。他的外祖父是晉代名士,祖父也做過太守。
家裡有着不小的莊園,擁有許多田地,有田有地有錢有奴僕,日子瀟灑的很,當然不願意爲了五斗米委屈自己了。
張現在也跟陶淵明的想法有些類似。
家有兩千來畝地,還有八千多畝的洗澡溝,自己還有十來個鋪子。另外身上還掛着個開國子爵位,有五十戶封戶,每年坐收田租和商鋪的紅利,他都花不完了。
讓他去當個六品工部員外郎,主持蒸酒作坊和白藥作坊的建造生產,真是無聊透頂。
做爲京官從六品工部員外郎,張一年有一百石祿米,一年分春夏兩次給。因爲國朝初年,天下未平,因此京官給祿,外官無祿。
京官主要工資就是祿米,給的俸錢極少,堂堂從六品工部員外郎,月俸才兩千文,雜用、食用四百文。
不過當官的好處是能分一份官人永業田,另外還能分一份職事田,京官六品有四百畝職事田,只要張在任,就能收租。
相比之下,老爹一個七品旅帥,因爲是王府武職,不比衛率武職高,只有一百畝職田。
張身爲六品職事京官,還享有朝廷派給的庶僕十五人。老爹身爲七品旅帥,卻只有四人,不過身爲武官,還能有四個仗身,加起來倒也有八個。這些庶僕仗身都是服役的丁男和在值府兵。
俸祿不高,但享受的特權待遇不少,永業田、職分田加起來好幾百畝。當了官還是不課戶,不用納稅不用服役,還有免費的雜役。
十天有一次休假,每年還有各種各樣的節假日,加起來一年過一百天的休假,算起來一年有三分之一時間是在休假。
不過若是讓張選擇,他情願不要這些俸祿和福利待遇。反正有個爵位在身,也一樣能享受到許多特權福利。
張還沒有上任,可那邊衙門已經給他把十五個庶僕派了過來。
庶僕其實和原來縣裡拔給老爹的白直執衣是一樣的,都是服役的百姓。只不過給京官服役的不叫那名,而是給五品以上的叫防閣,給五品以下的叫庶僕。
張其實也可以選擇不要這些人,如果不需要這些人服務,那麼這些人就可以以錢代役,張直接拿錢就可以,一月能換兩千二百錢,平均一人一月得交一百八十多錢,這些人一年得服二十天的役。
衙門裡派人過來問過張,要人服役還是直接拿錢。
張也不缺錢,便選了要人。
於是,一大早上,十五個年青人來到了灞上張家溝。他們也都是京畿百姓,一年服役二十天。這批人在張家幹完二十天雜役,衙門又會再派一批人來。
張一人躺在那極大的暖炕上,一覺睡到很晚。
昨天晚上老爹婚禮,十分熱鬧,尤其是張把上次李世民送來的酒拿出來後,氣氛更加熱烈。
許多人都爭着要敬老爹酒,最後張家一羣人輪流爲老爹擋酒。
柯山柯五喝趴了,牛大牛二也喝倒了。
連號稱能一次喝一斗八升的賬房馬周,最後都經不住那些人的車**戰,光榮的跑到外面大吐特吐。
再能喝,肚子也只能裝那麼多的。
最後張家溝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全被那些來客給灌倒了。
不是張家溝男人酒量不行,實在是他孃的客人太多。比上次辦打窖敬神酒那次還要人多,本來準備了一百桌,最後愣上加了幾十桌,還是很多人上不了席,最後只能是吃完一桌收拾下再上菜繼續安排人。
張到後面都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多客人,好像整個白鹿鄉,甚至說不定整個寧民縣的人都來了。
反正來者是客,不管是提着十個雞蛋來的,還是提着幾斤紅棗來的,張家也沒有拒人於外的道理。甚至還有不少客人是長安城來的,最後完全不管誰跟誰了,湊滿八人就一桌。
張最終也沒能倖免,喝了足足十多碗酒後,他也醉倒了。
雖然一碗才半斤多點,而那酒其實也很淡,但喝上十多碗後,肚皮都快撐破了。而且這酒其實也是有些後勁的,到了早上,張頭還疼着。
他抱着腦袋趴在炕上,打着哈欠睜開眼睛,現秋月和冬晴兩丫頭也躺在炕上。
不過兩丫頭衣衫未解,這讓他總算是鬆了口氣。他還真怕又來一次王家莊七女八女那樣的事情,就尷尬了。
搖搖頭,張仔細的打量兩個還沉睡着的丫頭。
看來自己昨晚上醉酒後沒少折騰,他知道自己酒醉之後的習慣,不喜歡亂說話,但有時會打拳跳舞,總之是那種如果看到自己酒醉錄像會恨不得鑽進地底下去的那類。
兩丫頭身子還是有些單薄,有些纖細,也許再過兩年,就能更加的育完全,豐腴動人了。
張忍不住伸手去撩起冬晴散落下來的一綹頭,結果這丫頭一下子醒來,目光迷離的望了望自己,然後回過神來。
“三郎你醒了,要喝水不,我給你去燒開水。”
張笑着搖了搖頭,“你們昨晚上也沒睡好吧,快起來收拾一下,回自己屋去補個覺吧。你看這黑眼圈都出來了。”
“三郎,七娘讓我來問你,身體還好不.....”
長的很結實的牛小妹出現在房門口,當她看到秋月和冬晴兩丫頭居然跟三郎睡在一炕上的時候,嘴巴張的大大的,後面的話都說不下去了。牛小妹今年十三,但卻長的跟她兩個哥哥一樣,有點高。
這丫頭有些木訥,平時反應有些慢。做點力氣活很趁手,但讓她做點細活,比如做點女紅針線,或者讓她學做菜,她就總是學不會。
“小妹,三郎昨晚上喝醉了,我們只是在這裡照顧三郎,然後不小心睡着了,你可別亂說啊。”冬晴有些慌亂的起身,急着對牛小妹說道。一邊說,她一邊去推秋月醒來。
牛小妹臉紅紅的,揮着手道,“我啥也不會亂說的,我啥也沒看到!”然後就慌里慌張的轉身跑了。
張不由的失聲大笑,這牛小妹,剛纔反應怎麼看也不像是總缺根筋的人啊。
冬晴和秋月被張笑的滿臉通紅,“哎喲,小妹嘴巴最不把風了,她肯定會去跟她娘說的。”
秋月也跨着臉,“她娘更是喜歡嚼舌頭的人,她知道了的事情,不用一天,到時整個張家溝都知道了。”
“好了好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相信小妹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就算她不知道,她娘也肯定懂的。別人閒話她敢隨便傳,但主家的閒話她不敢亂說的。”張不以爲意,“再說了,我們清者自清嘛。怎麼,難道你們是怕牛大牛二知道了後,會不高興?”
“三郎,誰管牛家的蠻牛怎麼想。”
“其實牛家兩兄弟挺不錯的,你們可以再考慮考慮嘛。”張開着玩笑道。
不過兩丫頭顯然有些不太瞧的上牛家兄弟,只是低着頭不說話。
“啊,三郎我要起牀了,都給我打水拿毛巾牙刷去。”
今天是七娘進門後的第一天,張還得去敬茶見禮呢。
以後這屋檐下,可就又多了三口人了。
張直接在臥室裡頭的衛生間裡洗臉漱口,由兩丫頭幫忙梳過頭換了衣服後出門。
一出門,張就看到院裡站着一排陌生人,柯山和柯五兩個正饒有興趣的圍着他們打轉呢。都是羣年輕人,估計都還是沒有成丁的中男。
一羣生瓜蛋子。
管家和馬周還有老牛也都笑呵呵的蹲在一邊,看着兩個姓柯的給這夥新來的下馬威。
“這是衙門送來給我的庶僕是嗎?”
張走過去問,一邊打量着這羣后生。都是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只是透着些生澀,一看就知道也是從鄉下出來的。還沒有見過世面,也沒有混油。這樣的年輕人其實挺好的,容易塑造。
張喜歡這樣的年輕人,而不喜歡那種三十左右一事無成的老油子。
那些人混精了不好忽悠,還是這種初出茅廬的年青人好騙。
“誰送你們來的啊?人呢?”
其中一個單眼皮的瘦高個回道,“人把我們送到,聽說你還醉着就回去了。”
張點了點頭,“大早上的就過來了,還沒吃過早飯吧。管家,帶他們去廚房弄點吃的,管飽!”
管家呵呵的笑着站起來,“還不快謝過三郎。”
那羣年輕人才連忙迴應。但有的人喊謝三郎,有的喊謝東家的,還有喊謝過大官人,有喊謝張主事的,甚至還有人喊謝大哥。
簡直是亂七八糟。
“好了,先去吃飯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