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香氣》公演還在繼續,扶余璋和歐陽逸互相忽悠着對方,而在筑紫島,原本豐之國火之國的某些土著,他們好像有點不服……
“遁入山中負隅頑抗?”
張德將手中一卷《慣性定律應用題》放下,然後一邊看着印刷的質量,一邊掃了一眼張青山:“山哥,你久在江湖沉浮,怎麼連朝廷最常用的手段,都忘到腦後了?”
因爲王萬歲還要停留在黑齒國敲定和新羅的協議,該拿到手的好處,張德是絕對不會放棄的。新羅人現在該受到了壓力,空前的壓力。亡國滅種的威脅下,病急亂投醫,張德料定金德曼就算察覺到王萬歲不是“天使”,也會眼睛一閉,就當是了。
“朝廷的手段?”
張青山從王萬歲那裡過來,腦子還有點混沌,新羅人的毫無節操,實在是大開眼界。這光景,還有些暈暈乎乎的。
懵了好一會兒,張青山才一愣:“鹽?”
江南平定的時間比較靠後,至少武德五年的時候,張青山在江湖上還是很有一點名聲的。主要是江水張氏的生意多半要走南線,會稽那裡更是有不少錢糧來往,官面上就是砸錢,但下三路,就得雙管齊下,買路錢要交,自己養活的座山雕,那也不能少。
“人不吃鹽,哪來氣力?”
說着,張德又冷笑道,“封山很難嗎?多養幾隻狗,誰下山關誰。誰要是運鹽入山,全家連坐。”
張青山眼睛一亮:“正好找個由頭,送那些土王黃泉路上走一遭,還白撿幾千苦力。宗長,那地界窮困的很,不過也不是沒有產出,船隊在西灣停靠,是個良港。前頭抓的巨鯤,都在那裡卸貨。一條大鯤,夠一旅的人吃。”
“硬貨不是沒有。”
張德隨手指了指,張青山找了個凳子坐下,然後好奇地聽着張德說話。
“啓年讓人把豐之國火之國的特產給我看過了,這樣,你們就專做肉桂。”
“肉桂?”
“嗯,肉桂。做肉桂莊園,讓他們都種樹剝皮去。”
“這能行?”
“一共三樣,總不能都不行吧。”
張德翻了個白眼,然後抖着袖袍,將另外一本《受力分析習題集》拿了起來,翻了翻,又扔回了原處,“鯨魚……巨鯤捕殺要長期做,一條巨鯤,得出多少肉,出多少油,多少皮子?”
“那皮子沒啥用啊。”
“你說了算?”
“是,宗長教訓的是。這皮子要硝麼?”
“不用,直接發回滄州或者登州。最要緊的是油,油不能少,是好東西。肉的話,肉乾存一些,那地界有個肉吃不容易。也不能老在外面,得換着來。”
“那是,有些弟兄攢了一兩百貫,就不想幹了,想回大唐來,找個地方買地買女人然後過日子。”
這也是中原的日常慣性了,老張也沒有說去阻止或者改變什麼。別說唐朝的這些人,就說他自己當年在海上漂着的時候,那也是想回內地的不行。
“三樣,說了兩樣,還有一樣呢?”
張青山眼巴巴地看着張德,不是他急躁,實在是他也等着攢錢。江陰還有一大家子要養活,既然現在暫時不能去張公謹那裡當差,起碼得在張德這裡有個實利到手。而且讓張青山依然有些震驚的是,宗長的華潤號,手底下的產業,居然有兩個國家……
他這輩子,就沒聽說什麼商號的產業,居然還掛着兩個國家的。國家居然成了商號的產業……這,聞所未聞啊。
“鹽。”
老張說出這個字的時候,張青山整個人都震了一下。別的都好說,貞觀年要是向鹽伸手,有大靠山都未必能扛得住。李董這個人,就算假裝默許,事後還是會算賬。雖說張青山知道這是在東海對岸做鹽業生意,可陡然間聽到這個字,還是嚇了一跳。
不過張青山很快反應過來:入孃的,老子怕個甚!這倆國是宗長的產業!
“我有製鹽新法,回頭會讓人去一趟豐之國。”
“宗長,這熬鹽太慢,就島上那點人手,不夠看啊。”
“誰跟你說是熬鹽?”
張德眼睛一橫,張青山頓時悻悻然道:“那便聽宗長安排。”
“屈突二郎之前派來的鮮卑人,這光景也可以用上,不過不是用在日本,而是百濟和新羅。”
“宗長明示。”
“嗯。”張德點點頭,“這製鹽新法,產量極高,到時候我讓你和他們接頭。去年那幫鮮卑人震懾了一把百濟的那條土狗。如今也算是有了點惡名,算是個山頭。島上產出的鹽,走私過去,讓他們把私鹽銷路打開。”
別的不敢說,老張可以保證,這條私鹽銷路只要開了一個頭,就可以直接弄垮百濟新羅的官鹽發賣。甚至可以這麼說,光大量物美價廉的私鹽出現在兩國市場上,就可以讓百濟新羅諸多中上貴族不要節操地跟着一起禍害王族重臣根基。
這些貴族的特點,必定是有着高大上的血統傳承,然後現實是沒有在朝中擁有匹配的政治權柄。
他們這種人,想要弄死,會動搖王族的統治根基。可是如果不弄死,他們並不會在意國家的動盪混亂。
“宗長,要是鹽貨量大,作甚不走私到大唐?”
“你是嫌我現在麻煩不夠多嗎?”張德莫名其妙地打量着張青山,以前挺正常的一個強盜頭子,怎麼去了一趟韓國……新羅,怎麼就變成這個鳥樣?智商直線下降啊。
嘆了口氣,《夏日香氣》雖然劇情在展開,奈何韓劇害人不淺啊。
“此事非爲金銀之利,我有計較。”
聽得張德這話,張青山頓時有了底氣,連忙道:“但聽宗長吩咐。”
鹽路控制和言路控制比起來,前者是強者的勳章,後者是虐菜的記錄。大唐如今對草原的控制,也逐漸由粗糙走向了精細,由模糊走向了明確。
不出意外的話,隨着毛紡業的進一步分工明確,到時候工序流程上的崗位會越來越多,而伴隨而來的,就是對羊毛輸入的大唐單方調控。
這是從經濟收益上的控制,整個體系還包括了畜牧業的進一步發展,比如奶業,比如屠宰業。圈地之後的草場,會逐漸進入牛羊存欄量的統計時代,到時候存欄量的牲口口數,是增是減,看的不是天災,看的是大唐的需要。
除此之外,就是生活必需品的控制。
這其中,不僅僅包括了毛紡業的工業製成品,畜牧業的肉類加工品和奶類加工品,還囊括了消化肉食所必須的茶葉,以及保證日常鹽攝入的鹽。
而安北都護府的建立,使得鹽鐵專賣這個招牌,讓草原上的每一塊鹽池,都是官方所有,私人已經無力也無膽去開發。
同時,朝廷並沒有選擇用草原鹽,而是供應了質量上乘的青海鹽。
整個草原配給多少鹽,依然控制在大唐的手中。而青海早在幾年前,就落到了朝廷的手中。
大唐對草原的玩法,輕車熟路,張德不可能看不到。當然這背後,自然也有他在默默地伸出罪惡的黑手推了一把。
而現在,老張不過是把大唐相對於草原這個龐大的局面,濃縮成一百分之一的規模,在東海也玩上一玩。
筑紫島非常適合中原本土肉桂的生長,雖然比不上交趾肉桂的品質,但勝在產量穩定。
肉桂加工的大頭消耗,其實還不是大唐自己,而是萬里之外的西域以及更西的地方。
因此在短時間內,如果在筑紫島搞肉桂種植園經濟,還是有利可圖的。張德並不是說一定需要這一點點利潤,而是爲了徹底讓筑紫島勞力,淪爲種植園經濟的附庸,使得筑紫島的糧食自給系統崩潰,這樣的話,再通過糧食調控,整個筑紫島,和奴隸島的區別不大。
再一個,因爲官方鹽法的緣故,張德並不能夠伸手觸摸這一塊,但是筑紫島既然落到他手中,自然不會放棄這個合法合理進入鹽業加工的機會。
最重要的一點,按照之前的估算,對馬海峽兩岸,人口應該也有六七百萬,這是天大的暴利,而起極爲穩定。
只要對着六七百萬人進行剝削,加上大唐本身具備的百萬級脫產人口的市場,有生之年達到工業革命的臨界點,完全不是夢。
至於種植園經濟崩潰之後,那些種植園奴工的命運……關他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