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舉薦的信,以此來告訴鍾文,他李道陵結束了他一生的使命,更是給鍾文鋪平了前進的道路。
他李道陵,在此刻,像是一個遲暮的老者,緩緩的坐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他這一生的奔波有多累,也沒有人能理解,就連站在他跟前的鐘文,都無法理解李道陵這一生揹負了多少的東西。
不過,從此刻起,他李道陵揹負了一生的東西,將會由鍾文來揹負了。
至於鍾文能揹負多久,也許一年,也許十幾年,更也許如李道陵一樣,揹負一生。
擔子很重,重到李道陵揹負了一生。幾十年前,李道陵從他師傅的身上接了過來之後,就從沒再卸下來過。
而鍾文又從他的師傅身上接了過來,以後,也將成爲鍾文揹負的重擔了。
“師傅,你還有什麼吩咐的嗎?”
鍾文沒有感受到李道陵心中的那份輕鬆的心情,此刻的鐘文,只想着外面的世界如何如何。
“我沒什麼可交待的了,爲師希望你以後多多注意自身的安全。”
李道陵說完後,緊閉起雙眼,不再說什麼了。
“是,師傅。”鍾文瞧見李道陵閉了眼睛,隨既應聲後,從桌上收起包袱,轉身離開了。離開屋子前,順手把屋門給關上。
或許,李道陵的雙眼緊閉,鍾文也只是認爲師傅有可能是累了,也有可能是不想見到自己將要下山遊歷去吧。
至於是何原由,鍾文沒有去細想,畢竟,他此刻的心情,正在天空飄揚,恨不得立馬就下山去,開始闖蕩江湖。
這就跟前世的時候,一個從未去過首都的孩子一樣,時刻想着去往首都的場景,甚至連覺都睡不得安穩。
早飯前,鍾文又是往着山下的家中走去,準備與自己的父母稟告一聲,也好有個交待,省得家中的父母擔心。
“阿爹阿孃,兒奉師傅之命,將要下山離開這裡一年的時間。”
鍾文在家中吃完早飯後,把準備好的說辭,開始向着鍾木根夫婦二人說道。而他定的這一年的時間,也是他臨時定的時間。
“小文,爲何這麼突然啊?怎麼要一年的時間啊?要去哪裡啊?遠不遠啊?”
秀在聽了鍾文的話後,開始擔憂着自己兒子離開這裡,會不會在外面吃虧,兒在母親的心中,永遠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自然會擔心的。
“是啊,小文,怎麼突然就要離開了啊?”鍾木根也是一臉不知所措,眼下的日子過得比誰家都好上不少,這聽聞自己兒子要突然離開這裡,心中的擔心,亦不少於他的娘子。
“阿爹阿孃,你們也不要擔心我,如果事情辦得順利,也許一年不到,兒子就會回來的。”
鍾文真不知道,他嘴中說所的一年,是否能把師門的事辦理好,更是不知道,他一年的時間,能走多遠多久。
在這個沒有任何火車飛機的時代,僅靠他的一雙腿去丈量這個世界,一年的時間,還真是太短太短了。
更別說把師門的事情辦好,畢竟,這可是重中之重。
“一年的時間,太久了,你阿孃還準備給你去外祖母她們那給你說個娘子的,你這都要離開了,看來這事暫時得放一放了。”
鍾木根知道有些話還是不要問的好,自己兒子是觀裡的人,事情也是觀裡的事情,他們也知道最好不要去打聽多問。
而他,心中雖有擔憂,但眼下都如此了,他也不可能去找李道陵去說道說道。
“小文,你……這……,阿孃我……”秀此時不知道該如何與自己的兒子說什麼了,都開始啞言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使得秀無所措一樣,根本不知道爲何會如此,更是不知道爲何來得如此突然。
秀此刻真不知道說什麼了,只知道一未的抹着眼淚,心裡卻是想着自己兒子打小到現在的一些場景,一幕幕的浮現在她的眼前。
從未離開父母身邊的鐘文,在她的眼中,就猶如還是那個只會爬來爬去的小嬰孩一般。可這轉眼間,自己的兒子都已長大成人,眼下都要離開父母身邊,獨自面對外面的一切了。
“阿爹阿孃,你們不要擔心我,我身上有功夫,在外行走,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家中要是有事,就去觀裡找師傅去,師傅他老人家會盡力幫家裡的。”
“還有小妹你,以後要多讀書,多習練我教給你的功夫,不可間斷,有什麼疑問,可以去觀裡找我師傅問一問。”
鍾文着實被自己阿孃的模樣,弄得也有些不知該說什麼了,把原本準備好的一大通的說辭,全給丟一邊去了。
隨後,鍾文沒多說什麼,直接丟下一句:我要回觀裡準備明日的東西。轉身離開家中,往着觀裡去了。
而鍾木根夫婦和小花三人,愣坐在家中,一臉的茫然。
或許,他們三人有着諸多的話語要說,但此時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眼瞧着鍾文離開。
但三人的心中,都期盼着鍾文在外安全,不要惹事,小心爲上,早些時間回來。
第二日清晨,龍泉觀全觀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全部聚集在主殿。
李道陵站在最前方,身後是鍾文,再往後是觀裡的道人,道人們的身後,站着各家的家人。
“列位祖師在上,第十八代弟子李道陵,攜第十九代弟子九首,以及觀中所有人,敬奉祖師。今,第十九代弟子九首學成下山……”
李道陵恭敬的向着主殿供着的三清祖師,以及太一門的列位祖師,開始崇奉了起來。
鍾文的下山,代表着師出有門,代表着龍泉觀,同樣也代表着太一門,崇奉本就是儀式,也同樣是向祖師們敬告,更是一種規矩。
儀式持續了半個時辰,這才結束。
李道陵主持崇奉儀式結束之後,轉身回到他的屋子裡,留下衆人。
“九首,走吧,我們大家一起送你下山,你師傅估計是見不得你下山,心中有些難受。”
陳豐看着李道陵的離去之後,隨既拍了拍鍾文的肩膀,以示安慰。
“陳叔,我去師傅門前辭別一聲。”鍾文聽了陳豐的話後,隨既去往李道陵的屋子前。
“師傅,弟子要下山去了,請師傅保重身體。”
鍾文說完話之後,向着屋內的李道陵行了跪拜之禮,起身離去,留下屋內的李道陵,長長的嘆了一口重氣。
隨後,陳豐帶着所有人,把鍾文送出龍泉觀,站在龍泉觀門前,目送着鍾文往着山下走去。
鍾文告別了陳豐以及衆人,揹着一個包袱,手中拿着那把隕鐵寶劍,往着山下的家中行去。
“阿爹,阿孃,兒不孝,不能在膝下侍奉,請受兒一拜。”
鍾木根夫婦還有小花三人,一直在家中空地前,等着自己兒子下山來。打鐘文回到家中之時,鍾文直接跪下,磕了幾個響頭。
兒子跪拜父母,無可厚非,是孝更是敬,誰也說不得什麼。
如今,鍾文要下山離開這裡了,只能以一拜,來代表着他心中的那份親情,更是代表着他心中的愧疚。
“小文,快起來,快起來。”
秀不捨自己兒子如此跪在地上,抹着眼淚,看着眼前的這個兒子。
雖說眼下自己兒子要離開這裡了,心中的不捨與擔憂之色,全掛在臉上了。
鍾木根也同樣抹着眼淚,站在邊上,不知道該向自己兒子說什麼。
小花更是已經成了花臉貓。
“阿爹,阿孃,我不在家中的日子,切記如有事了,就去觀裡找師傅,兒已與師傅說好了。”
鍾文眼中也開始泛着淚水,但堅定的眼神,在告訴自己,此次遠行,定要給自家博來一些家底,以此來改善家中條件。
自己阿爹阿孃屬於農戶人,他也知道這田地耕作異常的辛苦,自己雖說是龍泉觀的未來觀主,但畢竟不是自己博來的,觀裡的錢糧,以後也不可能讓自己父母隨意的用度,要不然,總會招來一些閒言碎語的。
而如果是自己博來的家境,自己父母如何使用揮霍,任誰也說不出什麼來的。
“小文,阿爹阿孃都記着了,你這一路可要小心,不要跟人發生什麼口角,儘早一些時間回來。”
秀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向着鍾文說道。
“阿孃,我記住了,小花,在家中要好好侍奉阿爹阿孃,每日裡要多讀書練武。”
鍾文轉向一邊的小花,摸了摸小花的小腦袋,小聲的說道。
“哥,我知道的,你要小心。”
小花抱着鍾文,輕聲的迴應着。
自己哥哥要出門遠行,家中也只有她了,至於自己的爹孃,在她的心裡,必然是重中之重的。
“阿爹,阿孃,小花,我走了!”
鍾文抱了一會小花,鬆開之後,向着鍾木根夫婦行了一個大禮,轉身離去。
鍾木根夫婦二人,目送着鍾文離去,三人的眼中,淚水開始模糊了他們的視線,直至鍾文的身影消失在遠方。
鍾文不敢回頭,就怕他這一回頭,斷了那要離去的心思。
一直往前走去,直至到了小路的山頭處,這才轉頭看向龍泉村以及龍泉觀的方向。
“我一定會回來的!”
灰太狼的經典語錄,此刻成了鍾文心中最爲真實的想法,同樣,對這裡的一切,都帶着一股很深的眷念。
一身素道服,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一把隕鐵寶劍,成了鍾文的裝扮。
如果有人見到鍾文的話,那必然會避讓一邊,向着鍾文喊上一句“道長好”之類的話。
可是,從龍泉觀往外行走,有着近五十里的山路,這一條山路,可沒有多少人通行的。
鍾文走的很是輕快,離開了龍泉觀,離開了家,心中雖是有些不捨,但對外面的世界,卻是帶着好奇之心,準備迎接外面的精彩世界。
雖說這纔剛下山離開,心情難免稍有一些不捨與沉重,但是,鍾文這種傻缺心態,到是轉變的很快。
趕路是很痛苦的,更何況還是一個人行路。
鍾文計劃着今日到二村,在外祖母家歇息一晚,明日再到利州城南門處搭船離開。
至於爲何要去二村的徐氏家中,這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
自己此行雖說是一年,但誰又知道,是多久呢,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幾年都很難說的。
所以,這次要去二村外祖母家中,與這唯一的親戚打一聲招呼,也好交待一些事情。
傍晚,鍾文終於是來到了二村,進到了徐氏家中。
一通的招待,到也解了鍾文的苦累。
當晚,與着徐氏一家,聊了一些話,也交待了一些事情,這才與着徐雙麻這個表弟睡去了。
徐氏對自己這個外孫,看着很是心疼,年紀雖已不小了,也可以娶個娘子成親了。
可眼下卻是要離開,心中擔心的不行,但她也無法,只得沉默。
第二日清晨,鍾文向着自己外祖母一家告辭離去,往着利州城而去,徐氏一家送出好遠,這才轉回。
陳豐他們這些道人,還有鍾木根他們一家,送別鍾文之時,與着徐氏一家的送別呈兩種方式。
前兩者只是在家門前送別,只因怕傷心難過。
而徐氏一家的送別,那是因爲其中有着恩情在,自然對鍾文的送別有別餘前兩者。
話說此時的鐘文,一路哼着小歌,往着利州城的碼頭行去。
所遇見的路人,見着鍾文這一身的裝扮,打眼就知道是一位道長。
“道長好,道長這是要雲遊去嗎?”
“道長好,……”
一路的行人,見着鍾文都會禮讓一邊,向着鍾文打聲招呼,或是恭敬的問候一聲。
鍾文也會隨之迴應一句,雖不認識,但人家認他這一身的裝扮啊。
在古代,普通的百姓,對這些方外之人,多有崇敬,不管是治病救人,還是祈禱做法事什麼的,都離不開這些方外之人。
更別提,普通百姓對於他們所敬奉的仙神之類的了。
話說,在唐朝,道人下山或行遠,依着規制來說,需要有人同行的,這在各道門有着相應的制度的。
比如行路有規制,吃飯有規制,喝水有規制,日常所有的事情,都有着一定的規制,不過,在龍泉觀中,這些規制,好像基本是不存在一樣。
而龍泉觀卻只有鍾文一人下山遠行,自然是沒有人跟他同行了,更別說其他的一些規制道制了。
鍾文一路通過利州城,來到南門不遠處的嘉陵水碼頭邊上,看着碼頭處停靠着一些船隻,心中開始泛起一絲不安來。
船隻太小,在這嘉陵水之上行舟,他還真怕這水中突來一場稍大一些的浪花,就能把這些船隻給拍翻在江水之下。
船是要坐的,總不能靠着他的十一路公交車來丈量這唐朝全境吧。
“道長好,敢問是要去哪裡嗎?是要乘船嗎?”
此時,一位船家跑近鍾文,向着鍾文打探了起來。
他們幹這一行的人,基本都是見人行色的,那也是吃飯的本事,能拉來一個客人,就能多掙上一些銅錢,更何況見到的是一個道士。
道士在他們的眼中,屬於無害人員,同樣,也是他們崇敬的對像。
“船家,我要去渝州,你的船到渝州嗎?”
鍾文看着眼前的這位船家,向着他說着他此行的目的地。
是的,鍾文此行暫時的目的地,就是渝州,也是前世的山城,更是火爐之城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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