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慕尼黑, 溫度其實並不算高,晚風涼涼,這個溫度之下, 在室外行走, 需要加一層外套來禦寒。
一些流浪的人需要用好幾層紙板箱來維持體溫, 他們自發地在一些能夠擋住寒風的地方尋找可以容身的地方。
但是在調控之下, 室內始終保持着主人的體感最佳溫度和溼度。
臥室之中, 旁側放置着一張漂亮的、米白色新沙發,這是今天下午剛從巴黎送過來的禮物,只是當初開開心心在沙發上試着手感的女主人, 還沒有來得及體驗在上面睡午覺的感覺。
身着墨綠色睡衣的克勞斯坐在旁邊方凳上,頭髮還沒有完全乾, 仍舊帶着潮氣。
他的喉結和鎖骨都很明顯, 受身上的中國血脈影響, 他看起來要比真實年齡更加年輕一些,氣質溫和, 沉穩。
景玉的手腕被克勞斯捏住。
明明是被他束縛的姿態,但她並不會感到懼怕。
眼底只有雀躍的歡喜,期期艾艾。
克勞斯注視着她的臉。
她擁有如黑珍珠般的眼睛和頭髮,眼瞳很亮,好像永遠都這樣, 泛着點水意, 熠熠地閃耀着光澤。
早知道她是貪財的小龍, 恨不得要把所有的珠寶金子都塞進自己的口袋、填滿洞窟。
她只要閃閃發光的金子。
克勞斯清晰地明白, 她愛財。
這本來應該是被批評的品德。
本來。
自成年之後, 第一次穿墨綠色睡衣的克勞斯先生看着小龍興奮的眼睛,他並沒有鬆開手, 仰臉看她:“你確定嗎?寶貝?”
景玉鄭重點頭。
她稍稍思考一下,條理清晰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先生,您最近應該也關注到了歐元和人民幣的匯率吧?現在,歐元匯率-人民幣兌換歐元已經從2014年的0.1466跌到上個月的0.1332啦——我知道匯率是不恆定的,但您觀察一下,近三年走勢持續降低。考慮到我今後或許會回國發展,我現在認真地向您申請漲薪。”
在景玉長篇大論地論述自己觀點的時候,克勞斯沒有反駁,笑着安靜聽她講,好像她在講什麼有趣的、可愛的事情。
但是,在景玉清晰地說出“回國發展”這四個字後,克勞斯笑容淡了一些。
他調整了坐姿。
這細微的動作讓他未乾的頭髮垂了下來,景玉用自由的那隻手,及時地接住險些滑落的毛巾。
她努力地把剛剛的漏網之魚——他額頭上那縷溼掉的金髮塞到毛巾裡,擦了擦。
克勞斯問:“你想漲多少?”
景玉毫不猶豫:“以前薪酬的1.5。”
“很合情合理的價格,”克勞斯重新笑起來,痛快允諾,“明天開始,我會爲你漲薪。”
景玉:“哇!”
這一聲是真的發自內心。
她完全沒有想到,克勞斯先生竟然真的直接被她說服了。
景玉都做好了和他脣槍舌戰的準備呢。
還沒等景玉從“天吶老闆真是個大善人早知道就獅子大開口報x2”的驚喜且遺憾中醒過神來,又聽到克勞斯慢悠悠地說:“寶貝,我原本以爲你會想要雙倍。”
景玉聽出來他的言外之意,愣了一秒,小心謹慎地問:“那您現在也能這麼以爲嗎?”
克勞斯先生鬆開握住她的手腕,欣賞地看着自己在她手上製造的紅痕:“爲什麼不呢?”
景玉真想喊他一聲男菩薩。
聖父也莫過於此。
“我可以給你雙倍工資,”克勞斯自然開口,在景玉驚喜的視線中,他話鋒一轉,“不過,我們需要簽訂一份新的協議。”
景玉沉浸在漲薪的喜悅之中,滿不在乎:“籤個名字而已,不費事。”
克勞斯不緊不慢地說:“但是,寶貝,我不喜歡簽署具備同樣內容的合約。”
景玉不理解:“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同樣——”
剩下的話全部都壓在咽喉中,沒有辦法繼續說下去,景玉看着克勞斯。
她從克勞斯的表情中做着簡單的評測。
克勞斯沉靜地看着她,哪怕是穿着睡衣,他看上去仍舊勝券在握。
資本家纔不會給人提供免費的午餐。
克勞斯先生的每一次贈予,都是有目的的索取。
景玉忽然明白了克勞斯的言外之意,保持沉默。
“如果重新簽署協議,我想我們應該重新商量一下,”克勞斯微笑着說,“現在我們對彼此都具備了更深的認知,或許要調整協議的部分內容,比如說時間。”
景玉抿了抿脣。
克勞斯一點點拋出誘餌:“我可以給你雙倍薪酬,你的工作日從一週五天改成一週四天。”
景玉飛快地計算着新薪酬。
這個數字令她心臟怦怦怦。
“你想繼續讀研嗎?寶貝,或許我們的合約可以適當延長一段時間,”克勞斯說,“關於成績的激勵,也可以翻倍。”
景玉想,克勞斯先生給出的條件,可真具備誘惑力。
她承認,自己有那麼一點點心動了。
克勞斯問:“你覺着呢?”
景玉猶豫了五秒。
克勞斯先生看起來就像是夢幻中的金子,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金錢的清香,這是景玉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是,她沉浸在這個夢中已經足夠久了。
“對不起,”景玉認真地說,“先生,我選擇放棄。”
她目不轉瞬地看着克勞斯。
克勞斯並沒有因爲她的話而有過多的情緒波動。
他坐的仍舊很平穩,金髮仍舊燦爛,眼睛仍舊漂亮,仍舊保持着笑容。
他很好地保持着紳士風度,好像被景玉拒絕這件事,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明白了,”克勞斯頷首,“沒關係,小龍,我可以理解。”
他真的很體貼。
景玉感嘆一聲,她又陷在另一種糾結裡面。
躊躇片刻,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景玉小心地問:“那個,先生,之前說好的我1.5薪酬,還算不算數?”
“我仍舊會支付給你,”克勞斯頷首,“你不用擔心。”
謹慎起見,景玉再度向他確認:“從下個月開始漲嗎?”
“明天就爲你重新計算。”
這個回答令景玉不由得渾身舒暢,她終於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您真的很慷慨,先生。”
——儘管剛纔克勞斯先生很誘人,但如果只要求一個套餐豈不是虧大發了?
——現在她成功漲了薪酬,可以順利地購買好多好多個套餐!
這樣想着,景玉激情從自己的小金庫中數出1000歐,大方地徑直塞到克勞斯先生的睡衣領口中。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把錢,克勞斯先生微怔。
將錢塞到他睡衣中的時候,景玉還特意伸手摸了一把先生的胸肌,這種巨棒的手感讓她開心到想要唱一首陽光彩虹小白馬,但即將能夠翻身做主人的喜悅,又將這種衝動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景玉大聲說:“先生,給我來一個套餐!12個小時的!豪華套餐!”
克勞斯先生沒有動,他慢悠悠地說:“錢不夠。”
景玉宛若被人澆了一頭冷水:“嗯?”
她說:“我剛剛給你的就是1000歐啊。”
“漲價了,”克勞斯說,“甜心,你最近應該也關注到了歐元和人民幣的匯率吧?”
景玉感覺這話聽起來有點耳熟。
就像她剛剛說過一樣。
克勞斯先生有條不紊地繼續說:“現在,歐元匯率-人民幣兌換歐元已經從2014年的0.1466跌到上個月的0.1332——”
“等等,”景玉打斷他,難以置信地確認,“您說的,好像都是我的詞吧?”
“這是事實,”克勞斯微微仰臉,這個漂亮但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對着景玉露出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容,“寶貝,考慮到你是中國女孩,我想我的價格應該也和中國做一個小小的同步。”
景玉:“……”
1500歐。
——雖然說她的薪酬漲了但現在還沒到手,先生的日薪也跟着蹭蹭蹭漲了上去。
——然而她到現在,沒沒有拿到一分錢,只有一句加薪的承諾。
——但馬上就要多支付500歐了。
“沒關係,”克勞斯先生善解人意地說,“龍的確應當謹慎對待她儲藏的珠寶。”
這樣說着,克勞斯站起來,他捧着景玉的臉頰,在她還在錢和色之間糾結的目光中,貼上她的脣。
景玉嚐到了甜甜的味道。
指腹輕柔摩挲着她下頜處的軟肉,右手插入她發間,托住她的後腦勺與他接吻。
克勞斯吻的很溫柔,也很仔細,像是溫水慢慢地煮粥,也像春天的風一點一點吹紅櫻桃樹。
除卻事後安慰,他極少會和她這樣綿長、細膩地親暱。
在景玉調整好呼吸,準備迎接他的時候,克勞斯微不可查地往後退一步。還沉浸在快樂中的景玉拽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前貼貼,只觸碰他的下巴。
克勞斯將自己的睡衣領口攏了攏,文質彬彬:“寶貝,這個吻是贈品。晚安,早點睡。”
景玉:“……這還睡個屁。”
她伸手,一把扯住克勞斯的睡衣領口,衝動消費令她心疼地用力一把扯開。
“3000歐,”景玉言簡意駭,“給我24h的套餐!”
“我要最豪華最快樂的!”
“不是最快樂我不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