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嬤嬤,紗帕。”孟毓曉輕聲提醒道。
於嬤嬤雖然遲疑,但也怕自己的莽撞會叫太后更加起疑,便慢慢地從袖子裡摸出紗帕,朝着孟毓曉走去。
她是知曉孟毓曉假懷孕消息的,身爲老嬤嬤,她也知道一旦被太后知曉孟毓曉假懷孕,孟毓曉會被定個欺君的罪名,故此她遲疑着不敢上前。
“西王府的嬤嬤做事怎麼這般不用心!”太后倒是等不及了,訓了一句,便給自己身旁的嬤嬤遞了個眼色。
那嬤嬤方纔在暖閣門口捱了文宣世子一通罵,本就對孟毓曉一羣人沒有好感,如今得了令,更是神氣,快步上前,一把拽過於嬤嬤手裡的紗帕,狠狠一撞,便將於嬤嬤撞到地上,一時間,又引起不少動亂。
“好沒教養的宮人,來人,給我拉出去打!”太后自然也被驚着了,將身子往後靠了靠,趕緊喚了人進來要教訓於嬤嬤。
孟毓曉連忙起身說:“太后贖罪,妾身身邊的這位嬤嬤有腿疾,連日寒風,身上疼痛厲害,故此行動遲緩,並非有意怠慢,還請太后寬恕她這一次。”
倒在地上的於嬤嬤此時也爬起來跪到太后面前連連求饒。
太后皺眉思索了半晌,想着在靜西王來之前探清孟毓曉的脈象纔是正事,便不耐煩地揮手道:“到門外侯着去,沒規沒距的!”
於嬤嬤站起身,擔憂地看了一眼孟毓曉,暗自祈禱靜西王快點趕過來,剛走到門口,便聽見外面宮人傳報:“靜西王到”,於嬤嬤這才鬆了一口氣。
屋子裡的太后聽到傳報,頓時皺了眉,趕緊催促太醫:“還不趕緊給側妃請脈!”
愣在一旁的李太醫,趕緊俯身蹲到孟毓曉跟前,待孟毓曉重新坐下,伸出手腕,蓋上紗帕,才顫顫抖抖地將自己的手蓋上去。
手將要蓋上,便落了空,擡頭便看見靜西王握了孟毓曉的手腕。
“王妃在府中每日都有人請平安脈,一向胎像正常,便不勞太后和李太醫費神了。”周牧澤緊緊握着孟毓曉的手腕說。
李太醫自然不敢反駁靜西王,便只管把頭低下去,沒有得逞的太后頓時又氣得牙根疼,氣憤地說:“哀家關心側妃的胎兒,你這是何意!”
“孩兒記得母后一向不喜歡側妃,既如此,便當她不存在就是。”周牧澤握着孟毓曉的手依舊沒有鬆。
孟毓曉趁着二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擡頭淺淺白了一眼這個戴着面具的周老闆,隨即扭動手腕,將自己的手掙脫出來,繼續擱回脈枕上,輕悠悠地說:“太后關心,是妾身的榮幸,不過是請脈罷了,王爺無需緊張。”
周牧澤自然是一愣,回頭掃了一眼孟毓曉,孟毓曉卻故意避開他的眼神,讓身旁的宮女再蓋上一塊紗帕。
太后倒是沒有想到孟毓曉會幫着自己,愣了一下,趕緊說:“李太醫,還不趕緊給側妃請脈!”
李太醫這纔回過神,趕緊直起腰身,伸手探上孟毓曉的手腕。
周牧澤站在一旁看了一眼,見孟毓曉神色淡然,心中暗想她莫不是已經有了完全的準備,便稍稍將腳步讓了讓,站到孟毓曉身側去。
李太醫這一脈請了許久,神情十分的認真,收了手,趕緊跪着轉向太后,“回太后,側妃娘娘確有近兩月的身孕,只是脈象時弱時強,怕是胎像不穩,還需盡心調理。”
太后靜靜地聽着太醫的話,不由得瞥了一眼孟毓曉,到沒想到她真有了身孕。
不管太后多麼的不喜歡孟毓曉,沒有哪個老人不想抱孫子,何況靜西王已經年過二十,至今沒有子嗣,太后心中的期盼自然是更多一些,確認孟毓曉真的有身孕之後,太后對孟毓曉的態度也緩和了不少。
“既如此,你便去爲側妃開些調理的藥吧。”太后神情柔和地說。
這邊周牧澤扭頭看着孟毓曉,雖暫時不知道原因,但也猜到是她的小動作,心中倒是對她的小機靈讚賞不已。
孟毓曉現在一點都不想搭理身旁的騙子,即使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依舊平靜地低頭整理着自己的衣袖。
於是,靜西王低頭看着孟毓曉的一幕落在太后的眼裡便成了癡情,太后纔剛剛緩和的心情不由得又愁苦起來,於是開口道:“知曉側妃的胎兒無大礙,哀家也就放心了,靜西王也坐吧。”
周牧澤這纔回過神,轉身往太后對面坐去,孟毓曉這才停下自己整理衣袖的動作,將手放下,依舊擺出乖巧的樣子。
因着孟毓曉的身孕,太后似乎也不打算再計較她側妃的身份了,只不過轉眼看着靜西王的癡情,又擔心自己的兒子被孟毓曉吃的太緊,忍不住朝靜西王說:“過了年,選秀便要開始,你也該好好挑位正妃,爲你打理後院之事了。”
“後院有孟側妃,一切井然有序,用不着旁人。”周牧澤將目光從孟毓曉身上收回,淺笑着看向太后。
太后忍了忍,接着說:“孟側妃如今有孕在身,不宜操勞,而且你也到了該娶妃的時候了。”
“那便將孟側妃扶正便是。”周牧澤淡然地說。
太后差點沒被周牧澤的話驚着,隱忍不住的怒氣在臉上顯露了幾絲,終究被她壓制住。
“你可是答應過哀家會在今年選秀的秀女之中挑選一位王妃的!”
孟毓曉原本就打算裝個局外人在旁邊坐着,如今見太后一直被周牧澤打壓,不由得生出幾分懲罰周牧澤的惡意來,搶在周牧澤開口之前,插了話:“妾身以爲,既是王爺親口承諾的,便該遵照。”
太后和周牧澤皆是一愣,兩人齊齊扭頭看向孟毓曉。
孟毓曉壞壞地揚起嘴角,接着說:“妾身自知身份微賤,擔不起王妃之位,此次秀女之中,不乏名門之後,才貌雙全的女子,王爺還是不要辜負了太后的一片好意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