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女看向天盤山,看到五彩屍氣越聚越多,逐漸凝聚成一個巨大可怖的半透明怪物。蘇亞蘭低聲道:“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祝題花亦是蹙了蹙眉,道:“它們在做什麼?”她看到委羽山的那些妖怪佈下旗門之陣,將五瘟屍王圍在中央。
遠處更有慘叫連連,顯然是山中越民正在被羣妖屠殺,一夥血巫護着犬封族族長裂環,想要逃出天盤山。然而委羽山的“血相柳”、“載天蛇”、“離朱蜼”等妖怪率衆圍攻,犬封族哪裡是這些妖怪的對手?死傷慘重,連族長裂環都被“載天蛇”一口咬下半載身子,死不瞑目。
祝題花嘆道:“犬封族欲以屍瘟報復漢人,反而引狼入室,令人振腕。”
鍾繡田心生同情,道:“總覺得,嶺南以前原本就是山越的地盤,卻被我們漢人不斷侵佔,他們會有怨言,也是理所當然的,若是就這樣被殺盡殺絕……”
身後傳來一聲冷笑:“你是在同情他們麼?真是可笑。”
五女轉身,看到荒唐大師不知何時竟已來到她們身後。
祝題花與印巧文悄悄地對望一眼,她們都已修到紫華境界,卻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由此可見這位奇人不止鑄劍了得,其它本事亦是不凡。
荒唐大師坐在一根斷木上,冷冷地道:“當年漢人之所以大舉南下,原本就是因爲五胡亂華,不得不逃。當時胡狄遍地,北方漢民幾乎死盡死絕,石虎驅五十萬漢民造宮殿,屍橫遍野,鮮卑大掠中原,抓了數萬名漢族少女充作軍糧,宰殺烹食,剩下八千人無法吃完,便全都趕入易水淹死。漢人南逃,又與百越爭地,說到底,不過都是弱肉強食,犬封亡了,漢人未亡,難道因此便是犬封可憐,漢人可惡?”
鍾繡田怯生生地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荒唐大師拿竹竿敲她頭:“那你是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鍾繡田摸着腦袋,嗚咽一聲。
蘇亞蘭悄悄地想:“他用竹竿隔這麼遠,敲繡田的頭,敲得如此之準,那他適才摸繡田傷口,卻爲何總是摸不到,反把她的乳摸了好幾下?”她悄悄觀察荒唐大師的眼睛,然而看到的依舊是一片慘白。
她心生一計,來到鍾繡田身後,氣道:“就是,繡田你自己也是漢人,怎可替山越說話?你非得受罰不可。”突然伸手,把鍾繡田的衣襟和胸兜往下一拉,一對白嫩玉兔彈跳而出。
鍾繡田“呀”的一聲,趕緊雙手捂胸,左看右看,還好周圍只有幾位姐妹和雙目已瞽的荒唐大師,卻沒有注意到“荒唐大師”的眼睛剛纔突然亮了一下。
“荒唐大師”乾咳一聲,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到,蘇亞蘭卻是咬着嘴脣,心底冷笑。
鍾繡田氣得要去扯蘇亞蘭衣裳,蘇亞蘭嬌笑避開,祝題花疑惑地看了蘇亞蘭一眼,心裡也多少有了些數。
“荒唐大師”心想,這姓蘇的丫頭狡猾狡猾的,還是要小心些,穿幫可就不好了,趕緊轉移話題,用沙啞難聽的聲音說道:“你們可知道,委羽山的這些妖怪,到底想要做什麼?”
祝題花等人都知道正事要緊,於是靜了下來。
荒唐大師淡淡地道:“他們並非真心想助犬封族放出五瘟屍王,屠殺嶺南漢民,他們只是想誘使那些血巫解開封印,將五瘟屍王體內的五瘟月華據爲己有。委羽山洞主似乎是在祭煉某樣邪器,這種邪器恰恰要用到五瘟月華,故此藉着替子報仇的名義,與犬封族合作,再伺機下手。”
祝題花道:“那是否是說,就算放着不管,屍瘟也不會在循州擴散?”
“錯了,”荒唐大師道,“屍王是以體內的五瘟月華爲骨,屍瘟爲肉,委羽山並非是要將整個五瘟屍王收爲己用,而只想抽離它體內的五瘟月華。五瘟月華被抽離後,想來那些妖怪也不會去把剩下的屍瘟清個乾淨,失去五瘟月華的屍瘟一旦擴散,範圍只會更大更廣,到時不止是循州,只怕整個嶺南都會被屍瘟覆蓋,到那時,才真是一個都不用想活。”
祝題花與四女對望一眼,俱是面有憂色……若真是變成這樣,那隻怕比瘟疫傳來還更加可怕?
“可以放心的是,”荒唐大師低聲道,“這些妖怪自己也怕染上屍瘟,固而在周圍佈下旗陣,將屍王困在中央,直至將五瘟月華完全抽離之前,它們絕不會放開旗陣。”
祝題花拜道:“前輩,我們應該如何做?”
荒唐大師用竹竿指了指祝題花,又指了指印巧文:“將你們的飛劍給我看看。”
二女將手一指,飛劍飛出,落在荒唐大師面前。“荒唐大師”用手指各彈一聲,側耳傾聽,冷笑道:“如此廢鐵,虧你們也把它當寶。”
祝題花與印巧文對望一眼,亦是無奈,飛劍難求,而沒有飛劍,就算是劍俠也飛不起來,她們找了兩年多,也就只找到這兩支尋常飛劍,這還算是運氣好了。
唐小峰其實也知道這點,當年他因爲找不到飛劍,還曾拿着菜刀當劍使,只不過他自己現在是一名擁有五精泰煞宗天鼎的鑄劍師,對這種單純以玄鐵鑄成的劣質飛劍,自然是看不上眼。
只是,雖然自己身上隨便拿一支出來,都比這兩支好上不知多少,但考慮到她兩人臨時換劍,未必順手,現在替她們打造新的仙劍,也來不及,於是他乾脆取出五色筆,在這兩支劍上快速地寫了幾個字。
二女召回飛劍,各自看去,見劍上雖然只是多了幾個蝌蚪文般的篆字,整支劍卻像是煥然一新,又有種神秘力量涌來,讓她們暗暗驚奇。
唐小峰繼續用那沙啞難聽的聲音說道:“想要除去屍瘟,絕非易事,你們可要做好準備。”
五女伏身下拜,一切都聽他吩咐……
……
此時的天盤山已是四分五裂,五瘟屍王從地底深處鑽出,大如泰山,不斷嘶吼。
“冷欽原”、“狂腓力”、“九尾蛇”、“載天蛇”、“離朱蜼”率着一羣小妖分作四合八方,佈下旗陣,五瘟屍王雖然掙扎不休,卻無法破陣而出。
委羽山中排名第三的“毒窫窳”智牲祭出一個巨大葫蘆,此葫蘆乃是上古之時便已名震大荒的著名法寶——陰陽剖判吞天葫。
吞天葫飛在五瘟屍王頭頂,屍王體內有五種不同顏色的光芒被吞天葫快速吸入,它痛苦嚎叫,蠕動不休,凡是被抽離掉五瘟月華的部分,都變得暗沌一片。
眼看着五瘟月華全都要被吞天葫收走,一道金光突然破空而來,撞在吞天葫上。陰陽剖判吞天葫竟是轟然炸裂,被它吸收的五瘟月華先是散開,卻又很快就被那神秘金光吸了進去。
羣妖大吃一驚,定睛看去,發現將吞天葫撞爆的竟是一個巨大的金鼎。
吞天葫乃是上古法寶,竟然會被這金鼎撞爆,讓智牲等妖覺得難以相信。
而就在它們發怔之時,五道劍光直飛而入,將金鼎護住。
智牲見飛到陣中的還是那五個蒙面少女,勃然大怒,又看到五瘟月華全都被那金鼎吸入,那些屍瘟也正快速涌入金鼎。
“殺了她們!”智牲狂吼一聲,朝五女衝去。
“冷欽原”血鴦、“狂腓力”度藏、“載天蛇”白仞、“離朱蜼”李雀等都有些猶豫,只有跟智牲一樣天生不怕巨毒、在委羽山中排名第十一的“九尾蛇”勾蜈緊隨“毒窫窳”智牲殺了上去。
祝題花與印巧文見二妖衝來,嬌叱一聲,雙劍飛出。
智牲與勾蜈在天盤山下都見識過她們的本事,原本並不怎麼放在心上,誰知劍光爆散,銳不可擋。
智牲大吃一驚,慌忙退開,勾蜈躲避不及,竟被雙劍轟得身體破碎,血雨紛灑。
祝題花與印巧文早已煉成紫華劍氣,境界遠遠超過另外三女,只是她們手中一直沒有上好飛劍,無法發揮出自身實力。唐小峰雖然只是在她們劍上寫了幾個仙篆,但這些仙篆源於經他姐姐解讀過的《陰符經》,又是用五色筆寫就,威力非同小可,配合上二女的劍氣,竟連“毒窫窳”智牲也不敢觸其鋒芒。
智牲見勾蜈被二女一劍殺死,心中大驚,不敢貿然上前。
血鴦和度藏等雖是妖怪,卻並非百毒不侵,懼於屍瘟,更是遲疑,羣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五女用那神秘金鼎將五瘟月華和屍瘟全都收了去。
只是屍瘟被收,羣妖也就不再受阻,一涌而上。
一道熔岩從陣外衝來,所過之處,大妖小妖全都化作飛灰,連“離朱蜼”李雀,一下子也被轟成了渣。
這是萬神圭旨乾離火!
五女知道這道熔岩是來接應她們的,趕緊擡着金鼎,破陣而出。羣妖怎肯讓她們就這樣攪局離去?紛紛追去,智牲更是想着,若是就這樣被她們帶着五瘟月華逃走,怎麼也無法向洞主交待,只有殺了她們,將她們這連陰陽剖判吞天葫都可撞爆的神秘金鼎搶到手中,纔可將功補過,於是現出巨大妖身,踏雲直追。
五女雖然逃出旗陣,但智牲與羣妖追得太急,她們竟是無法擺脫,而一旦被羣妖困住,她們再怎麼厲害,也將難以脫身。
“毒窫窳”智牲一聲怒吼,頂天立地,張開便向五女咬去。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一道黑色刀光從天而降,硬生生劈在智牲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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