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下午申時三刻。
依舊是城外的小樹林裡，不過此時這裡有兩個李疏鴻。
一個白衣，一個青衫。
張道綾坐在樹上看着下面幾個人打了個哈欠。
苦心站在樹旁雙手合十。
一個一襲青衫的李疏鴻眉頭微皺，“爲何要來這裡。”
身穿紅袍的陸朝顏眼眸中卻只有另一個李疏鴻，“因爲要測試一下公子的劍法究竟如何。”
那是頭一次換上白衣的李疏鴻。
他此刻正小心翼翼提着衣角，生怕白色沾上灰塵。
“我就說不該穿白衣，好歹黑色也行啊，最好是灰色什麼的。”李疏鴻不停抱怨，“所以說，以後在外面看到穿白衣的江湖客，若他白衣纖塵不染，那要麼是先天高手，要麼就是帶的衣服多。”
也難怪無論武俠小說還是武俠影視劇裡，只有重要角色才穿白衣。
不耐髒啊！
所以在江湖上混，看到穿白衣而且衣服還賊乾淨的就躲遠點兒。
這種人要麼實力強橫，要麼就是背影深厚。
這衣服是陸朝顏特意準備的，不過別說，還挺合身。
“公子莫要抱怨，這也是爲了保護公子。”陸朝顏那雙緋色眼眸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李疏鴻，而且她聲音溫柔的可怕，溫柔中甚至還夾雜着一點兒空靈感跟小俏皮，“公子也不想以後穿着青衫出去之時被人當做天榜第一吧~”
李疏鴻打了個寒顫，“那肯定不想。”
開什麼玩笑！
他之前在劇本里得罪過那麼多人跟勢力，現在可不想送死。
雖然......依舊會有很多人會找他麻煩就是了。
不過昭陽的提議也挺對。
若天榜第一遲遲不現身，那遲早也同樣會有人把他當做獲取情報的渠道來對付他。
甚至不會太重視他的小命是否康健。
可如果天榜第一現過身，那就有趣了。
這就是個威懾，別人再對他動手的時候也會思考一下後果。
不過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不少懷疑的人估計會堅定想法，而且以後如果有人要對付他，就會趕盡殺絕以絕後患。
李疏鴻覺得好處比壞處多，所以他選擇接受。
算了，現在不想那些。
他抽出紅塵，輕聲道：“朝顏，得罪了。”
接着他便使出“劍之一·萬物生”，爾後操控着“紅塵”上下翻飛以各種刁鑽角度殺向陸朝顏。
一炷香後——
“紅塵”被磕飛，陸朝顏蔥白食指抵在了李疏鴻咽喉上。
老李同志表情難看，不過他很快就緩了過來。
嗐，這可是先天大宗師，自己全程被壓着打也正常。
而且人家都沒認真，只是在輕鬆喂招而已。
而此刻陸朝顏同樣秀眉微蹙。
她總覺得李疏鴻的劍招很奇怪。
確實是“劍之一”沒錯，而且也十分絲滑。
但她就是覺得怪異，但又說不上來。
【因爲是劣化過的劍招，正常招式的威力取決於使用者的實力與操控。但這一招明顯就是被人爲削弱過的，上限也不過如此而已，甚至就算先天大宗師使出這一招也最多隻是附帶屬性的非先天之招罷了。他的實力很奇怪，就好像人爲設定好了一樣有一個上限，他沒辦法突破這個上限。】
【根據我的猜測，這應該是他特殊的修煉方式。壞處就是有什麼實力就只能發揮出上限，永遠無法超出這個範圍。但好處就是突破沒有瓶頸，一旦達成所需要的條件便能直接突破境界。】
【他的劍法應該是先天境界之下無法修煉或使用，所以他使出的劍法是經過特殊劣化後的。你應該也看得出來，他的資質極差，幾乎任意一個人的資質都比他強，這應該是專門供他修煉的功法。】
她體內的另一個她看的很明白，也解答了她的疑惑。
“突破條件嗎......”
陸朝顏看了眼其他人，心中有了主意。
不過現在還不是詢問的時候。
等此事完結，私下裡她在單獨問他就是了。
“時間已不走，諸位開始準備吧。今夜想必會很有趣。”
............
李疏鴻暫時跟李觀棋他們分開了。
他們仨要吸引目光，陸朝顏也會把他們仨的行蹤派人告知晉王。
一直到晚上燈會結束之前，李疏鴻反倒是沒什麼事兒做。
他也沒到處亂跑，而是去陸朝顏安排好的酒樓包廂內發呆。
這間酒樓便在東市街，而他所在的包廂打開窗戶便能俯瞰整條街道。
他只要在這裡等到晚上即可。
“大爺！大爺您不能進去！這包廂有貴客已經提前預定啦！”
“讓開！老夫去任何地方吃酒，還沒有敢讓老夫坐大堂的！這包廂現在又沒人用，老夫用用怎麼了？你莫非看不起我金刀門？”
“大爺！大爺您真不能進去！裡面有貴客在！”
“貴客？什麼貴客會不給我金刀老人面子？想當年就是那天榜第一謫仙人也親自給老夫敬過酒呢！”
屋外漸起喧譁，屋裡的李疏鴻表情逐漸奇怪。
外面那喧譁的聲音他曾經聽到過。
加上這話裡的內容......
一個他現在不想見也沒想到會遇見的人居然出現在了這裡。
嘖了一聲，他打開窗戶，爾後背對包廂大門面朝窗外坐下。
是時候開始自己的演技了。
下一刻，大門被人粗暴推開，一個金光閃閃的老頭揹着把金色大刀極其囂張地走了進來。
見裡面果真有人，他一把丟開店小二，趾高氣揚道：“那小子，這包廂我金刀老人用了！”
李疏鴻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
見那白衣人不給面子，金刀老人面色一沉，龍行虎步走上去便搭上了那白衣人的肩膀，“小子，你是看不起金刀門？老夫可是曾與天榜第一喝過酒的交情！你看不起老夫就是看不起天榜第一！你——”
李疏鴻無奈轉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朱老爺子，許久未見了。”
這老頭當初就八十三，現在也不知多大了。
不過確實看起來比當初更老。
也就是說......若未出意外的話，蘇月白現在還活着？
這倒是意外之喜。
而金刀老人朱狗子見到面前之人的模樣卻是大腦一片空白。
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真的還能與他再相見。
“文巨俠？！竟真的是你？”
李疏鴻微微一笑，倒了兩杯酒，爾後遞與他一杯。
“不知今日，在下是否仍有資格敬你一杯？”
這一刻，他的笑容與十六年前丐幫分別之時重合在了一起。
還有八十多年前的那年盛夏。
朱狗子嘴脣囁嚅，最終只說出了一個字。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