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貓膩一段時間的細心照顧,良辰的身體很快痊癒,出院的時間也到了。
“良辰,恭喜出院!”淨大早上的就跑過來看他,還帶着一個五顏六色的花圈,要替良辰套上。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看她那麼開心,良辰也不好意思拒絕。貓膩也準備了幾個小禮物,她把自己收藏許久的零食,全部裝到包裡,塞給了良辰,並且要他一定收下。
蔚遲靠在門框上,看着良辰被她們包圍着,看着她們相互之間的笑容,忽然覺得有些刺眼。
你現在的感覺一定很溫暖吧。
但是貓膩,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對我來說,同樣是非常重要的一天。
蔚遲一句話也沒說,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病房,走到外面去了。耀眼的陽光將水泥地曬得發白,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又是那個號碼。蔚遲有些心煩地按下接聽:“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近幾年我都不會回去,這個決定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傳來一聲重重的嘆息:“遲。你這樣在外面,我很擔心。”
蔚遲愣了愣,眼裡有一瞬間的錯愕:“是你。。。。。”
“我知道我從來都沒給過你自由,但是這一次,你必須聽我的,如果我沒有照顧好你,你的母親一定會怪我,這樣,她或許就永遠不會回到我身邊了。”男人的語氣很緩慢,但是很沉重,就像巨石一下一下敲在蔚遲心口。
從小到大,爲什麼每次都是這樣。好像他對他好只是一種義務,一種爲了討好自己的母親,所以必須去做的事情。
而那個在他生命中擔任母親一角的人,從他6歲那年離開他們之後,就再也沒回來。
從來都沒有什麼溫暖,一直被禁錮在一塊小小的地方,每次都很努力地在對別人微笑,但是到了黑暗來臨的時候,就會變得非常脆弱,甚至連一個面具都無力戴上,神色茫然地對着畫板抹不出一絲色彩。
就是因爲受不了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所以16歲那年,自己纔會義無反顧地逃出去,揹着畫板尋找自己一直想要的生活。
蔚遲收回思緒,嘲諷地勾起嘴角:“你不是有很多女人嗎?又怎會在乎我的母親。而且她說過,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做這些完全是徒勞。”
“可是我仍然愛她。只要你回家,她一定會回來的。”男人語氣裡帶着顫抖,聽起來像是累了。
誰能明白這種心情。他到了最後才發現身邊的女人都是虛空的,沒有任何實質。他懷念蔚遲的母親,就像懷念曾經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歲月。起碼,他們之間還有美好的回憶。這是他能抓住的,唯一真實的東西了。
所以,他不想失去,一直不斷地儘自己的努力讓蔚遲過得更好,卻從沒想過蔚遲真正要的是什麼。
“如果你不回來,我將停掉你所有的信用卡。這不是威脅,我只是想讓你回來,我很擔心你。”
“沒有你,我也一樣能活得很好。你擔心我?如果是真的,爲什麼連今天是我生日,你都忘記了。”電話那頭沉默着,他的眼神黯然片刻,忽然變得冷漠,“你就當我已經消失了吧,把挽回我的精力,用在尋找母親身上。畢竟至始至終,你在乎的,也不過如此。”
蔚遲說完掛斷了電話,按鍵關機,扶住頭靠在牆上,頃刻後,又垂下了手。
貓膩出來的時候,看見他站在醫院門口,修長的身體斜靠在牆上,脖頸低垂,看上去有難以言喻的悲傷。
“喂,我們去逛逛吧。”貓膩跳着走到他身旁,伸出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
蔚遲擡起頭,茫然同她對望,她眼裡帶着愉悅和期翼,看上去像會發光一般。
蔚遲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眼睛眯起,伸手揉了柔她順滑的頭髮:“好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