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對姐妹花已經拿了他的二十萬美金回國,鍾凱斯暫時還是沒有改掉跑任則騁辦公室的習慣。
這不,他又跑來賴在任則騁舒適的會客沙發上,長腿往茶几上一搭,坐沒坐態地仰靠在椅背上,如果不是任則騁禁止,他還想掏出香菸來吞雲吐霧以示舒服到家哩。
“兄弟,你就這麼忙得不可開交?”鍾凱斯忍啊忍,還是忍不住要打擾辦公桌後威嚴的集團頭頭。從他進得門來,大半個鐘頭了,那個傢伙硬是沒掃過他一眼,更別提跟他說一句廢話(他鐘凱斯向來只跟名爲任則騁的超級大忙人說廢話),簡直把他當無形人似的,教他如何受得了。他耶,可是任則騁還沒學會說話就用手腳身體結下,練習並鞏固友誼的老朋友!他竟然不理他,今天!
“我似乎聽說你的前女友早已啓程回國。”
冷淡的聲音從辦公桌後邊飄來,鍾凱斯聽得都快打寒顫了。
“是啊!是啊!”
“那麼,你不認真辦公,把前陣子累積下來的工作消化完,有閒心跑到這兒做什麼?”
他也不知道哇!就是覺得眼前這個冷酷的傢伙看起來更加陰森森了,所以總想跑過來看看他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搞不好變成古堡裡吸血鬼伯爵那種派頭也不一定。這傢伙皮膚白,氣質也貴族,很有那種潛質的耶。
“我覺得你最近心情可能不太好,基金投資大損失了?”鍾凱斯小心猜測。
任則騁懶得點頭或搖頭。
“那就是集團下屬企業全部脫離編制,你成孤家寡人了?”鍾凱斯亂講。
沒有人理他。
“股價跌了……不對,我纔剛看過,收盤良好……唔,我再猜猜,如果工作方面沒有問題,你又不可能因爲設計不出某種軟件而冷着臉,那麼,不是有人剽竊了你的成果就是女人被人搶走了……”
這個傢伙前陣子好像有和女人約會的跡象,這是很接近的答案了吧?
任則騁覺得有隻蚊子老在耳邊嗡嗡的很煩,嘆了口氣:“如果我說被女人甩了你信不信?”
“被女人甩?開什麼玩笑?你耶,排名到世界十大黃金單身漢的超級白馬王子,哪個女人會不長眼甩了你……真的有女人甩你?”
“真的!”任則騁淡淡地說。
纔不相信!
但鍾凱斯還是煞有介事地在那兒琢磨:“讓我想想,你最有可能被誰甩?當紅影星瑪麗蓮,她最近談一段神秘戀情,對象該不會是你吧?不過你不中意三圍誇張的性感尤物……麥家的小女兒,傳聞她是最適合的未婚妻人選,等你求婚好幾年了,不可能……”
任則騁聽覺自動過濾噪音,思維自有它的去處:修修,她似乎當真的,一去不回頭了……早知如此,那夜就不該放她走,不管她有多麼的不情願,囚禁也要把她留住——只是一個妄想罷!她走了,離開美國,回了家,離開他,不再回他的信。他以爲自己也可以像她一樣轉身灑脫地忘掉,但顯然不能!否則他就不會特意派人去探查她的各種消息,然後爲無法親自見到人而鬱悶、煩躁。他從來不懷疑自己解決任何難題的能力,對令她回心轉意卻無可奈何。她爲什麼生他的氣?對他不滿意——這真是對男性自尊極大的打擊!可他記得她是歡愉的,應該不是這方面的問題……不願承認,卻忍不住要往那方面想。
忘記那個聒噪的傢伙,任則騁再度打開電腦裡存放的邵涵修檔案,看她最近的影像:她與小姐妹去購物(的的確確是小女孩,他知道她小,卻沒想到那麼小,還未滿十八歲,也許可以告他□□未成年少女,如果她想的話),她更美了,少了些青澀,多了些韻味,眉宇間有淡淡的憂鬱——是因爲他嗎?他不知道自己皺起了眉,因爲看到她與一個極俊美的男孩兒在共舞,初看到時他大大地生氣,後來弄清是她的親生哥哥,那股酸味才消掉,但仍然不喜歡看見她倚在別的男人懷裡,哥哥也一樣……她的哥哥一定愛極妹妹,而她也全心地依賴他,這還是令他妒忌欲狂,他希望那個位置是他的。
要到什麼時候,她才願意原諒他?或者,她不打算繼續與他的戀情?心,不由漫起一股恐慌。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等她不知有沒有可能的回頭。既然她不肯回來,他就應該到她身邊。他要知道她確切的想法,要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可能重新得回她?一個多月的分離,思念幾乎成潮,他不得不承認:他的生活已少不了她!
他喜歡她!
雖然,過去的二十三年他從未想到喜歡一個女人,不知道怎樣纔算喜歡,現在想:對她,就是喜歡了!
他想見她!他想要她!
他不能讓她從他生活中走掉,走掉了他也要抓回來!從來,他想要的,絕不會放棄!他要——得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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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來信了!
整整一個星期,她再也沒有接到他一封電子郵件。
他厭倦了,決定放棄她了,是嗎?他,並不是真的喜歡她,只是因爲一時寂寞纔來找她,是這樣嗎?
那麼,是真的結束了……邵涵修不肯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任則騁不理她了。
本來麼,像她這樣一個別扭的女孩子,明明喜歡他,卻又不理他,不想看他的信,又想他不斷的寫來。別說他那樣不缺出色女子青睞的優秀大男人,換做一般癡情小男生也不見得有耐心來哄?
她在發神經,沒道理要別人陪她發神經!
他不再理她!他不要她了——
邵涵修死死瞪着電腦,把想掉淚的念頭吞回去。雖然如此,心情卻一直、一直低落下去,落到不見天日的深淵……
“您有新郵件!”
電腦又傳來提示音,邵涵修這幾天都聽膩了,“過盡千帆皆不是”,寫的不就是她的失望嗎?
邵涵修早已不抱收到任則騁來信的希望,以爲又是一封普通郵件,鼠標機械地去點……不對!這不是一封普通郵件,這是——任則騁的來信!
心,從不見天日的深淵飛回胸腔裡,重新怦怦跳動起來。她有點興奮,有點激動,有點慌亂,想馬上看看他寫些什麼,卻又遲疑不決害怕看到不想看的話。
他還有可能一如既往地要她嗎?還是,這是一封絕情的信,告訴她他膩了?
無論如何,她必須知道他的想法。最糟糕的,也不過是徹底說明分手,反正他們現在也算是分手中,還能有什麼更差勁的?
猶豫了好一會兒,邵涵修輕輕點開了任則騁的信,定住激狂跳動的心,視線往正文掃去——
修修:也許我忘記對你說,我喜歡你!想念你!騁
信還是很短,情話也不夠多,可是,邵涵修卻一下子開心起來。
他說了——喜歡她!他沒有變,他是有心的,他是在意她的!他沒有當她是隨隨便便上過牀後就輕率對待以至拋之腦後的女孩子。可,她還是沒法下定決心重新接受他,一回頭,便是完全的淪陷啊。
即便如此自以爲清醒,邵涵修還是忍不住回了信——
任則騁:我不相信你!邵涵修
他的回信很快來了——
修修:你原諒我了?相信我,我所說所做都出自於真心!原諒我,回到我身邊,好嗎?騁
任則騁:對我而言,過去的一切已經結束。邵涵修
修修:不要隨便說這種話!如果過去是一種結束,那麼讓我們重新開始。我重新追求你,以你喜歡的方式。好嗎?任則騁
很難不承認,任則騁是一個非常、非常聰明的男人。
騁:你真的可以做到?真的可以讓我信任嗎?涵修
她又心動了,連稱呼都下意識跑回從前。
修修:只要你想要,我都願意給。騁
太快了!她怎麼可以一下又掉回去了?邵涵修掙扎着回了當天最後一封信——
任則騁:我好像忘了告訴你,我還沒有決定原諒你!涵修
然後,決然下了線,關上電腦。
她不可以一下又陷進去,不可以!邵涵修把自己埋在被中,一個勁兒要自己鞏固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