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鳳伶俐自然也就看不出寧子初的臉色有多黑沉,依然堅持道:“義父,就讓我去罷,保證完成任務。”
“那好。”鳳雲渺應了下來,“炸船的事就交給你了,自己多加註意。”
“嗯。”
寧子初無言。
這兩個姓鳳的都跟他不對盤,似乎是有意無意地想要展示優越感,這令他十分不爽。
可他也懶得再與他們多費口舌。
於是乎,最終炸船的任務就落在了鳳伶俐的頭上。
做好了決定之後,衆人便前往水寇的老巢。
“鳳雲渺,你這是在幹什麼?”
船艙之內,寧子初眼見着鳳雲渺將一整瓶藥膏擠在清水盆內,將藥膏徹底攪拌散了,與清水融合在一起,使得水的顏色變成乳白,接着又將毛巾浸溼,擰得半乾,在劍身上來回擦拭了好幾遍。
“這水裡面攪拌的是見血封喉的毒藥,用這藥水擦拭兵器,只要我的兵器在敵人身上留下傷口,對方立即中毒,之後我就不需要理睬他了,他已經回天乏術。”鳳雲渺慢條斯理道,“你們都把身上攜帶的兵器拿出來罷,擦上這藥水,爲了防止被自己人誤傷,每個人都隨身攜帶一顆解藥。”
“這個辦法倒是很周到。”顏天真也拿出了隨身攜帶的軟劍,在劍身擦拭着藥水。
衆人都湊上前來,輪流將藥水擦拭在兵器上。
“大家動作快一點,我們馬上就要跳水了。”
此時此刻,衆人都不知道,他們所乘坐的這艘船的船尾,綁着一根細長的線,線的另一端,綁在一道人影身上。
正是悄悄溜出大隊伍的白杏。
她伏在水中,一頭烏髮散開,藉着線被船身拖拽,省了不少游泳的力氣。
由於此刻天色黑了,船隻上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她。
而就在下一刻,她聽見前方響起了好幾道‘撲通’聲。
她看了過去,船隻上已經有人陸續跳水。
她大約也能猜到這羣人的目的。
這艘船隻,只是他們放出去的誘餌,吸引水寇上前來攻擊,而他們早就做好了提前撤離的準備,趁着一部分水寇攻擊船隻的時候,他們就去進攻水寇的老巢。
好計策。
不能讓他們發現她。
想到這兒,她抽出了隨身攜帶的匕首,斬斷了連接着自己與船隻的那根線。
沒有了船隻的拖拽力度,她便自己在水中游了起來,速度靈敏。
她必須趕在顏天真他們之前見到水寇。
他們人多,有人遊得快,有人遊得慢,快的總要等慢的,集體行動肯定要清點人數,耽誤一些時間,而就是這麼一些時間,已經足夠她趕超他們。
單獨行動就是有這樣的優勢,不需要等待任何人,不需要指揮,可以將自己最快的速度得到發揮。
白杏卯足了勁遊,果真趕在衆人前到了水岸邊,一上岸便迅速跑開了。
片刻之後,鳳雲渺與顏天真也領先游到了水岸邊,便坐了下來等待其他人員陸續上岸。
而白杏已經跑出大老遠了。
俘虜的水寇交代,南行十里可以到達老巢,船隻只開了大概六裡,也就是說,還剩下四里的距離需要靠雙腳。
她施展輕功,飛快掠出,在黑夜中留下一道殘影。
……
高大寬敞的閣樓之內,水寇聚集。
即使行動落敗,衆人也並沒有太沮喪的神態,依然舉辦了宴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頭兒!約莫四里之外發現一艘船隻,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他們想要半夜來偷襲我們!算算時間,現在應該距離我們不到三裡了。”
“哼。”領頭人冷哼了一聲,“居然只派了一艘船隻來?是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嗎?”
“也許所有的高手都在那艘船上。”
“他們會不會想了什麼陰謀詭計來對付咱們?”
有一名小嘍囉湊到了領頭人身旁,“頭兒,咱們要不要撤離算了?那夥人是有身份的,有太子王爺,還有個什麼國的皇帝,咱們恐怕招惹不起……”
話還沒說完,就被領頭人一腳踹上胸膛。
“看你那慫樣!有身份的人又怎麼了?就是這樣有身份的人,才能夠讓我們幹一票大的!他們的幾個首領裡,隨便抓一個,咱們就可以跟他們獅子大開口,到時候坐擁金山銀山,咱們自己都能搶塊地方稱王。”
領頭人說着,冷笑一聲,“看他們的護衛也沒多少人,也就那幾個首領比較有本事了,其他人在水下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怕什麼呢。”
“頭兒說的對,我們不需要怕!今夜就跟他們拼了,一定要抓住他們當中的一名首領!”
“對,我們不光要錢,還要美人,白天我就看見了好幾個美女,各有各的漂亮,尤其是那個穿紅衣服的……”
“我聽到有人喊她太子妃。頭兒,這個太子妃,是不是郡王要的?你又想把她搶來做壓寨夫人,那咱們和郡王的這筆生意豈不是要黃掉了?”
“你小子是不是蠢?”領頭人瞥了一眼提問的小嘍囉,“那幾個太子王爺皇帝,隨便抓一個來,就能換取想不到的榮華富貴,真到了那時候,老子還需要看郡王的臉色嗎?他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老子也不差他這一筆生意。”
“頭兒說得對,是小弟我犯蠢了,嘿嘿。”
“頭兒,那咱們現在是不是準備去攻擊那一艘船?”
“這艘船必須拿下!但,不能所有人都去。”領頭人想了想,道,“萬一他們有人從陸路攻擊,咱們的這個老巢豈不是就要被搗毀了,這樣,一半的弟兄去攻擊那隻船,剩下的跟着我留守在這裡,二樓三樓的窗口都必須有人,準備好弓箭,行動罷。”
他一聲令下,衆人便分頭行動。
一半人員乘坐大船離開了,剩下一半留守閣樓。
領頭人佈置好了防守之後,便與剩下的人繼續喝酒吃肉。
而就在下一刻,有一名小嘍囉上前來報——
“頭兒,有一個女子求見你,是三國隊伍當中的,她對上了接頭暗號,說她是那邊的臥底,也是郡王的人,帶了您想知道的消息過來。”
“喔?”領頭人挑了挑眉,“帶她進來。”
白杏被領進來的那一刻,衆人雙眼都放光了。
她才遊過水,全身還是溼的,潔白的衣裙緊貼着軀體,更彰顯出了玲瓏有致的身形。
出色的容貌也格外吸引人的視線,有好些人都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黃老大,初次見面,請多關照。”白杏朝領頭人福了福身,“我叫白杏,都是郡王的人,咱們也算是自己人了,對吧?”
“誒,我跟你們郡王的確是談了生意,可我並不是他的手下,這點你需要搞清楚了。”黃老大說到這兒,衝白杏招了招手,“美人,既然是郡王的人,咱們也算是朋友了,我奉你爲上賓,來,坐到我身旁來。”
白杏望着他那張被刀疤貫穿的臉,從他的笑意中看出了一抹淫邪,也並不在意,十分給面子地走到了他的身旁坐下。
“聽說你是給我們帶消息來的。”黃老大一隻手直接攬在了她的肩膀上,“說吧,什麼消息?是不是那幫孫子的突襲計劃?”
“對。”白杏點了點頭,“我偷聽到了他們的行動計劃,他們兵分兩路,一半走水路,一半走陸路,北昱國的皇帝和鸞鳳國的王爺從陸路走,南旭國的太子和太子妃走水路,兵器全都在船隻上,他們的弓箭手很多,帶着兵器走陸路太麻煩,就用船隻來運。”
“他爺爺的,果然跟老子想的差不多,兵分兩路。”黃老大一拍桌子,“去,再多派些人去支援水上的兄弟!把船隻裡的兵器全都給我截獲下來,那個太子抓不到就算了,太子妃一定要給我拿下!行動成功之後就放信號煙花。”
黃老大一邊吩咐着,一邊還往白杏的身上靠,“美人,這一票我要是成功了,你就別跟郡王了,跟着我如歌?你爲他東奔西跑的累不累,還不如跟着我享福呢。”
“這……恐怕不太好辦。”白杏的面上浮現一抹猶豫,“他可是我的主人,背叛了主人是要付出代價,多謝您的好意了,我敬您一杯。”
說着,她親自給黃老大斟了一杯酒,端到了他的脣邊。
黃老大張開口將她喂來的酒喝下,望着她的容貌,心中生出了一股邪火。
將酒水吞嚥下去,他揮開了她手上的杯子,按着她的肩膀,將她直接壓倒在虎皮地毯上。
“美人,不要害怕你家主子,等我行動成功了,你家主子在我面前也說不上什麼話了,他識相的話就給我滾蛋,乖乖地把你送給我,不識相的話,我就對他不客氣。”
說着,他朗聲一笑,埋下頭,在白杏的脖頸間,狠狠地嗅着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芬芳。
白杏並不抗拒,反而十分順從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趁他意亂情迷之際,驀然將手臂勒緊——
同一時刻,另一隻手迅速拔下了固定在髮髻上的玉簪。
黃老大頓時一驚,想要從她的胳膊下掙脫開。
憑他的本事,原本是可以掙脫開並且壓制住白杏,可偏偏他這時候感到四肢有些痠軟無力,這一瞬間並不能掙脫開。
白杏的另一隻手已經高高揚起,將手中緊握着的玉簪子狠狠地扎進了黃老大的後脖頸,貫穿了咽喉。
黃老大瞪大了眼,目光中全是難以置信。
“我在指甲裡藏了"mi yao"。”白杏在他的耳畔低語,吐氣如蘭,“剛纔給你倒酒的時候,灑進去了。”
她之前倒酒的時候動作十分自然坦蕩,又是在黃老大的眼皮子底下,她只要稍稍遮掩住藏藥的那片指甲,藥粉落進酒水裡,頃刻就融化了。
她下藥的角度,剛好是黃老大視線中的盲區。
作爲一名優秀的殺手,在目標的眼皮子底下下藥,可以做到很熟練了。
水寇頭子一死,就好比行軍途中死了主帥,使得軍心潰散,無人指揮,便會很快落敗。
wωω✿ttκǎ n✿¢ ○ 黃老大突然的死亡,讓周圍的小嘍囉們頓時躁動了。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前來通風報信的女子,竟然也是敵人!
“頭兒?頭兒死了?!”
“這怎麼可能?這娘們之前對得上暗號啊!”
“她不是郡王的人嗎?郡王有必要殺我們老大嗎?他不是要跟我們談生意嗎!”
“不錯,我家主人的確是要跟你們談生意的。”白杏慢悠悠地站起了身,“但是我要在這裡說一聲抱歉了,我不希望我在意的人受到傷害,所以——你們去死吧。”
“叛徒!”
“臭娘們!”
“把她大卸八塊!上!”
水寇們怒號森森,齊齊向白杏涌了過來。
可就在下一刻——
“轟隆”
從遠方似乎響起一陣巨大的爆炸聲,那聲音好似要衝破天際,聽得讓人肝兒都顫了。
“不好了不好了!那艘船炸了!”有人撞破了門進來,高聲喊道,“老大,敵人走的全是陸路啊!那艘船……老大?!”
“我就不陪你們玩了,你們慢慢垂死掙扎吧。”白杏笑了笑,身影一閃,掠到了窗戶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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