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天真望着眼前的孔雀金冠,好片刻沒有回過神。%D7%CF%D3%C4%B8%F3
孔雀的美麗,也就僅僅亞於鳳凰。
趙丹兒手中捧着這一頂金冠,與那鳳冠的做工幾乎沒有差別,華麗又貴氣,唯一不同的也就只是將鳳凰改作孔雀。
“本宮覺得,你戴着一定好看。”趙丹兒緩緩走到了她身前,扯過她的手腕到了銅鏡邊,將她按在了椅子上。
“本宮給你戴上,咱們來看看好不好看。”
趙丹兒輕笑着,伸手替顏天真摘掉了頭頂上的裝飾,散下了她一頭青絲。
“妹妹這髮質可真是柔軟順滑。”趙丹兒拿着木梳,慢條斯理地梳着,替她盤好了頭髮之後,這纔拿過了那一頂孔雀金冠,戴在了她的頭上。
金冠的髮箍扣緊了顏天真的頭髮,趙丹兒又另外拿了兩支頭釵做裝飾,整理完畢之後,望着銅鏡中的人,笑道:“多好看?一頂金冠,外加兩支釵,就能將你襯托得更加貴氣美麗。”
“皇后娘娘。”顏天真望着鏡子中的自己,道了一句,“我不知該如何感謝你了。”
“你我之間就不必說這些客套話了,你只需要知道,本宮肯定是真對你好的。”趙丹兒挑了挑眉,“正午的冊封儀式上,你就戴着這一頂金冠出席,讓旁人看着本宮與你之間的關係有多好,如此一來,就不會有幾個人敢得罪你了。”
顏天真應了一聲,“好。”
……
和煦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的梨花樹樹葉,在樹下的白玉石桌上灑下斑駁的碎影,桌邊,兩道人影相對而坐。
正是今日要接受冊封的兩位主角。
“今日你我二人一同接受冊封,公主的品級比我高上一等,這往後還請公主多多關照。”
周婉望着坐在對面的女子,笑得十分友善。
“陛下這後宮裡也不過才十幾位姐妹,風平浪靜,你犯不着緊張。”段靈芸道,“咱們只要安分守己,過平靜日子就好了。”
“公主此言差矣。這後宮表面看似風平浪靜,誰知道暗地裡是不是爾虞我詐?就比如某些人,看上去十分無害,內心的險惡卻不容易看出來,公主可不要被表象欺騙了纔好。”
“你這話聽起來話裡有話?”段靈芸神色疑惑,“你是在指什麼人?”
“我不敢說得太具體,我只能這麼提醒公主,小心仙妃娘娘纔好。”周婉說到這兒,刻意壓低了聲音,“本來覺得她和善又平易近人,可事實卻並不是這麼一回事,總之,公主千萬不要與她走得太近,好話我就說到這兒,公主信或是不信,看你自己。”
周婉留下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就不再多說,起身離開。
留下段靈芸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周婉這才進宮幾天,就和仙妃掐上了?
她應該相信周婉嗎?
不,還是再看看。
……
周婉與段靈芸分別了之後,便一路走回自己的住處。
她雖然還沒有接受冊封,寢宮已經定下來並且收拾好了。
正走着,餘光卻瞥見了一道人影,她擡眼去看,這一看,卻愣住了。
那道人影是仙妃。
那人慢條斯理地邁着優雅的步伐,頭頂孔雀金冠,那一頂金冠在日光的照耀之下,色澤越發明亮耀眼。
仔細一看,那金光和鳳冠的差異之處,實在不大。
孔雀與鳳凰,都是美麗而高貴的,在外形之上,鳳凰自然是稍勝一籌,可孔雀也不差。
約莫四五丈之外就是鳳棲宮,看仙妃行走的方向,似乎才從鳳棲宮裡出來。
這仙妃,前幾日動了皇后的鳳冠,今日又戴了一頂差別不大的孔雀金冠,如此招搖,一點兒都不擔心趙皇后記恨她?
爲何覺得這仙妃的神態與性格似曾相識?
她長得像良玉,就連性格都有點兒像良玉啊。
周婉才這麼想着,不遠處的那道人影似乎一個不經意地看了過來,就與她眼神相對。
顏天真原本是打算回自己寢宮的,這下子瞄到了周婉的人影,也就朝她走了過來。
周婉站在原地不動,眼見着對面那人一步步走近。
此刻還沒有接受冊封,她依然要行禮。
“見過仙妃娘娘。”
“周小姐,恭喜啊,很快你就要與本宮平起平坐了。”顏天真衝她展露了一抹笑顏,“周小姐覺得,本宮頭上的這頂金冠好看不好看?”
“好看。”周婉面無表情道,“娘娘花容月貌,自然很配得上這樣的華貴的飾品,不過我想問仙妃娘娘一句,您在皇后面前這樣招搖,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這頂孔雀金冠就是皇后娘娘贈與我的禮物。皇后娘娘知道我喜歡鳳冠,但以我的身份,並不能擁有鳳凰雕飾的珠寶,於是她就命人打造了這一頂孔雀金冠送給本宮,意在告訴其他人,她與本宮之間的關係是極好的。”
顏天真說到這兒,脣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能與皇后娘娘保持如此友好的關係,真是幸運。”
“原來如此。”周婉垂下了頭,“之前對仙妃娘娘多有得罪,還請娘娘諒解。”
對方的話顯然是在警告她,背後有皇后做靠山,不可輕易去得罪。
這傲慢又略帶張狂的性格,真是跟良玉好像呢。
若不是因爲良玉已經死了,她真要懷疑眼前的這個女子是不是良玉假扮。
神韻與氣勢,都像。
“本宮還有其他事,就不與周小姐閒談了。”顏天真說着,轉身走開了。
周婉望着她的背影,臉色微沉。
打心裡十分討厭這個仙妃。
大概是因爲她身上有良玉的影子。
就算良玉死了,她對良玉的憎恨也不會消弭!
如果沒有良玉,史曜乾就不會與她翻臉,不會離她而去。
如果沒有良玉,她也就不會遭受那樣大的厄運,被屠了全府上下,被燒燬了家園,流離失所,流落到這異國他鄉來。
如今的心思,就只有報仇。
這個仙妃實在礙眼得很,有機會就一起除掉,眼不見心不煩。
……
很快便到了午間的冊封儀式。
今日的冊封儀式倒是十分順利,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段靈芸一身桃紅色宮裝,周婉一身粉紅色宮裝,前者爲貴妃,衣着顏色豔麗些,後者爲妃,衣着顏色稍微淡些。
顏天真目睹了冊封儀式全程,覺得無趣,十分想打瞌睡。
她單手撐着額頭,半瞌着眼眸,神態十分慵懶。
這樣的一幕落在許多人的眼中,有人私下悄悄議論了開。
“仙妃娘娘還真是隨意,這麼隆重的儀式,竟然打瞌睡?”
“在這樣的儀式上打瞌睡,是對兩位新冊封的娘娘不尊重。”
“是不是該讓宮人叫醒她?”
半宸也將顏天真打瞌睡的模樣看在眼中,朝着身旁的趙丹兒道了一句,“你看仙妃,多沒規矩?所有人都端端正正地坐着,就她歪着頭打瞌睡。”
“她打瞌睡的樣子也很好看。”趙丹兒道,“你忍心把她吵醒嗎?”
“有什麼不忍心的?這不合規矩。”
“冊封儀式都快結束了呢,就別較真了,隨她去吧。”
半宸不再說話。
罷了,隨她。
冊封儀式結束之後,趙丹兒走到了顏天真身後,輕拍了拍她的肩,“妹妹,該醒了。”
顏天真豁然睜眼,這纔看到眼前的人羣差不多都要散了。
“冊封儀式已經結束了,你可以回宮去睡了。”
顏天真站起了身,低聲道:“皇后娘娘,我並不是睏倦,只是覺得這儀式太無趣,這纔看得想睡。方纔已經睡夠了,想出宮去玩玩。”
“以後想出宮就不必請示本宮了,隨時可以出去,若是要在外頭過夜,就需要請示本宮。”
顏天真聞言,面色一喜,“謝皇后娘娘恩典。”
出宮無需請示,這對她來說可真是個方便。
……
昨夜與鳳雲渺約好了,今日冊封儀式結束之後,在宮外相見,她先行一步,鳳雲渺隔一刻鐘再出來相約的地點依然是望江樓。
若是她前腳剛離開,鳳雲渺後腳就跟上,難免會引起有心人的懷疑。
還是間隔一段時間比較好。
馬車在望江樓外停了下來,顏天真下了車之後,便進酒樓定下了包間。
而她的身影,正好落在對面酒肆的兩雙眼睛裡。
周婉被冊封之後,便向皇后請示回家收拾東西,因此也出了宮,與顏天真正好是前後腳。
“看,那個就是仙妃。”周婉指着進酒樓的那道背影,朝着身邊的白衣男子道,“和良玉真的很像,與她面對面,就覺得心裡不舒服。”
此刻坐在他身邊的白衣男子,正是半年前帶她逃離郡主府的白路。
她的男妾之一,也是最早跟着她的。
她尹晚晴,本是鸞鳳國瀟灑自在風光無限的郡主,卻被鳳雲渺逼得走投無路,藏在糞桶中才得以自保,之後來到了東陵國,隱姓埋名。
前段時間得了個機會,找了一個新的身份。
周婉,尚書之女,生着一副如花似玉的面容,可惜紅顏薄命,生了一場大病,命不久矣。
家中人遍尋名醫無果,最後聽了江湖郎中的話,要帶她去郎中家‘驅邪’。
這名江湖郎中正是白路買通的,對着周家人忽悠了一番,讓他們以爲周家小姐只是邪祟纏身,驅逐了邪祟之後大病自然痊癒,周家人也就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
結果自然是——那周家小姐進了鬼門關,而她尹晚晴改容換貌,頂替周家小姐的身份,成爲周家人。
周家人對江湖郎中感恩戴德,把他的話當了真,以爲周婉擺脫厄運,便大肆慶祝。
她知道鳳雲渺在宮裡,就要趁着他還在,找他復仇。
“若是早知道黑市裡有易容高手,當初又何必委屈自己藏在糞桶中?我永遠不會忘記這樣屈辱的自保方式。”周婉說着,捏緊了手中的酒杯,“我的厄運以及我所遭受的屈辱,都是鳳雲渺帶給我的,也都怪尹良玉!”
她與尹良玉是堂姐妹,從小到大也沒有生出要害她的想法。
因爲她們一直以來都不存在利益衝突。
她們唯一的衝突,大概就是史曜乾。
也正是這個衝突,往日的情分也就化爲烏有,讓她起了殺心。
“如果不是良玉搶了我喜歡的,我又怎麼會落到今日這步田地,良玉已死,我這心裡還是恨她。”
話音落下,她狠狠灌了一口酒,目光緊緊地盯着對面的望江樓,“這個仙妃,實在是討厭,一看見她我就難免會想起尹良玉,她們太像了。”
身旁的白衣男子望着她氣憤的模樣,道:“既然這麼討厭,那就眼不見爲淨。正好她現在出宮了,不在皇宮裡,也方便我們動手。”
“正有此意。”周婉道,“今日就在這宮外要了她的命,算她倒黴了,誰讓她長着這樣一張臉。”
“既然如此,我立即就去安排人手。我一定讓她命喪望江樓內。”
“好,你去安排。”
------題外話------
~二更八點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