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靜嘉跟朱蟬衣不是很熟悉,成親之前也沒多少往來,但是她從東宮來,太子妃她是信得過的,此時容王妃說這件事情,說不定就是太子妃的意思。
屠靜嘉就沒有遲疑的點點頭,“收到了,我也正想着到底是怎麼回事,心裡直犯嘀咕,也不好去問人,正自己個兒琢磨呢。七弟妹來得正好,咱們也商量商量。”
朱蟬衣聽着屠靜嘉這話就對她就笑了笑,太子妃說得沒錯,景王妃確實是個可以信的人,她就不拐彎抹角了,直接說道:“上次吳王妃被訓斥的事情,六嫂也知道吧?”
屠靜嘉點頭,“知道一些。”
聽着朱蟬衣稱呼她六嫂,卻並不稱呼季蘊爲三嫂,而是叫她吳王妃,這不是親疏遠近的問題啊,而是季蘊那邊肯定是有大事,這是劃清楚界限。
想到這裡,屠靜嘉也就正色起來。
“吳王妃上次參加益王妃的宴會,結果明妃娘娘罰了她,雖然對外並不是因爲參加益王府宴會挨罰,但是咱們這些人還是知道些內情的,瞞得過別人,瞞不過咱們。”
屠靜嘉微微點頭,“說到這個我心裡也是忐忑,上次益王妃給我送帖子,也是恰好我身體不舒服,沒想到倒是因禍得福。”
屠靜嘉這樣說,到底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不管,但是結果人家沒去就成。
“那六嫂是好福氣,歪打正着。”朱蟬衣笑,“反正吳王妃那邊的事情我是不摻和的,她想要當個孝順的兒媳,見天的進宮給阮明妃請安是她的事情,我這裡母后可是說了,不用天天去,我是想着三五天走一回的。”
屠靜嘉聽着朱蟬衣既不對她的話追根究底,又明確地表達了她的態度,這就是變相地跟自己說不想跟吳王妃一起摻和。
她從母親那邊得了消息,雖然還不準確,但是她知道季家最近不算是太平,如今看來跟東宮那邊怕是有關連。
這次,太子妃託了容王妃給自己遞話,還說得這樣委婉,這是不想把自己跟屠家扯進來,想到這裡,屠靜嘉又想起自己母親的話。
她說,太子妃是個很聰明的人,別人都說太子妃恃強而爲,可是你看她嫁進皇家可辦錯一件事情?
相反的,她讓人覺得她不好惹,別人反倒是不會輕易招惹她,而是避着她,想要謀劃什麼事情,也得想着這件事情會不會招惹到太子妃,名聲有時候就是一把雙刃劍。
用得好,那纔是大本事。
屠家從不輕易摻和朝堂上的是非,所以太子妃這是體諒屠家的處境,所以做事才這麼小心的吧?
屠靜嘉想到這裡,便對着朱蟬衣說道:“七弟妹說的是,母妃也是這般與我說,我也想着大家進了宮也不去同一地,倒是沒必要非要一起走。”
朱蟬衣就笑了,“六嫂說的是,不是一家人,自然不進一家門。”
屠靜嘉淺淺一笑,這話倒是怪有意思。
朱蟬衣在景王府吃飯,景王中午回了王府知道後,特意過去打個招呼,但是並未留下而是轉身回了前院。
景王自己在書房吃了頓簡單的午飯,然後倒頭就睡。
只是,這一會兒翻來覆去也睡不着,太子南下,沒多久又把容王叫走了,肯定是南邊出事兒了。
但是父皇那邊沒有絲毫的口風露出來,朝堂之上猜疑不絕,但是如今父皇對太子十分信任,且朝臣對他頗多支持,再有容王相助,即便是李貴妃一系的人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話,支持東宮的臣子也沒人主動搭理。
容王妃這個時候來找自己王妃做什麼?
景王心裡實在是好奇,等到容王妃走後,就直接回了後院問自己的王妃。
屠靜嘉沒想到王爺會突然回來,見到人還有些意外,聽了他的話,腦子裡飛速地轉了轉,笑着請景王坐下,又親自捧了茶來,這才嘆口氣說道:“有件事情我正想着等王爺小憩過後,把您請過來商量一二,現在王爺能來,我真是鬆口氣。”
景王知道的自己的王妃性子柔順,一向是個溫和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真的有難題了,立刻問道:“容王妃爲難你了?”
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太可能。
屠靜嘉聽到這話抿脣一笑,“多謝王爺關心,七弟妹並沒欺負我,只是來與我商議一件事情。”
“容王妃有什麼事情能與你商量,這倒是奇怪了。”景王性子一向直來直去,對着自家王妃更是沒什麼顧忌,就直接問道。
“都是些後宅女子的事情,王爺怎麼會知道這些瑣事,只是事情雖小,關係到後宮我也不敢輕慢,這纔有些爲難。”屠靜嘉說着又嘆口氣。
景王樂了,“能讓你愁成這樣,我還是第一次見,說說看,到底怎麼回事,本王給你做主。”
“這事兒還真的少不了王爺要在母妃面前替我分說一句,若沒您,我都不知道怎麼跟母妃說纔好。”屠靜嘉對於景王的維護立刻迴應出感激贊同的神色,把事情簡單一說,又道:“王爺,您說我該怎麼辦?”
景王就道:“咱們又不在宮裡住,見天往宮裡跑什麼?知道是你們孝順,不知道的還以爲宮裡娘娘爲難你們呢,簡直是瞎胡鬧。”
屠靜嘉聽着王爺的話,就知道他是不贊同的,而且景王還拐着彎地給賢妃說了句好話,那就是賢妃可不是故意爲難兒媳婦的人。
外頭都說景王性子太魯莽,但是她嫁給他後,兩人相處這麼久,她就慢慢的覺得自家王爺的性子是直了些,可人不傻,看事情倒是清明得多。
就比如這事兒,她跟容王妃抓的是季蘊另有圖謀,故而她們不想與之配合。
但是景王先想到的是維護賢妃的聲譽,再從另一個層面的孝道上回擊季蘊口口聲聲的盡孝。
這無疑給屠靜嘉也提供了另一個思路,因此面上帶着驚喜道:“王爺說的是,我怎麼就沒能想到呢,多虧王爺指點,我這給吳王妃回帖子也知道怎麼與她推辭了。”
景王被自己媳婦這麼一誇心情大好,他這人做事素來不願拐彎抹角的,就連自己母妃都嫌棄他有時不會拐彎,不會說話,太直愣了,不討人喜歡。
可他娶了王妃之後,就沒從王妃口中聽到一句對自己的抱怨,不管他說什麼,她都能誇自己幾句。
當初母妃給她挑了屠家的女兒,他雖然沒拒絕這婚事,心裡卻發愁,就屠大人見天那一張晚娘臉,自己這媳婦若是像足了老丈人,這日子可沒法過了。
哪想到啊,哎呀,岳父那性子居然能養出這麼溫柔體貼的女兒,真是歹竹出好筍,被他賺到了。
景王一高興,也不走了,拽着自家王妃一起午睡。
難怪都想娶媳婦呢,有個好媳婦確實不一樣。
至於他三哥那邊,景王就覺得三哥這運氣不怎麼好,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自己是個悶葫蘆,結果娶了媳婦話不多就算了,這還淨給他沒事找事兒幹。
想到這裡,景王琢磨着,這事兒要是傳到阮明妃的耳朵中,只怕阮明妃氣得恨不能抽死吳王妃。
這兒媳還是她兒子自己挑的,嘖嘖,三哥的眼神着實不怎麼樣。
景王倒是心清氣爽倒頭就睡,屠靜嘉卻有些輾轉難眠,側身靜靜躺着,卻想着容王妃之前的話。
季蘊她雖然也沒多少往來,但是都是文臣之女,以往宴會上比與朱蟬衣見面要多,也算是小有往來。
以前她可不是現在這樣浮躁的性子,怎麼嫁人之後,這性子反倒是有些變化了呢?
屠靜嘉想不太明白,但是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以後要跟季蘊保持距離,她估摸着這次季蘊這麼折騰肯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阮明妃若是知道了肯定又會鬧不愉快。
還有賢妃那邊,若是自己進宮請安,她問起此事,自己應該怎麼回話?
太子妃那邊是絕對不能提的,容王妃來自己府上並未遮掩,倒是可以提一兩句,但是也不能多說。
容王妃是皇后娘娘的親兒媳,與她們這些人還不一樣。
就怕自己那句話說得不妥當,萬一要是賢妃誤會就不好辦了。
越想越覺得煩心,怎麼就不能消停過日子。
她這裡尚且如此,就能想到太子妃那邊每日也不知道多少事情處置。
太子南下不在京,自己與太子妃到底還有一層姻親關係,也該上門探望一二,三嫂對她一向好,自己不能只想着自己。
只是,此事還要與王爺商量,去東宮也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事情,也要看王爺的意思,若是王爺不想與東宮走得太近,自己應該怎麼做?
屠靜嘉有些煩心,索性閉上眼睛,先睡一覺再說吧。
蘇辛夷這邊也沒能清淨多久,很快翁姨娘那邊也有消息了,果然這次三爺把翁姨娘身邊的人撤掉之後,就有人蠢蠢欲動了。
而且,蘇希仙那邊上次在她身邊慫恿的人,三爺也暗中讓人盯着,一直到現在這纔有了動靜。
蘇辛夷盯着春草兩個字,春草她有印象,是因爲這個丫頭是翁姨娘給蘇希仙的。有一次蘇希仙曾提過一次,春草是翁姨娘的陪嫁丫頭的孩子。
嚴格意義上來說,春草是翁家的家生子。
現在唯一不能確定的是春草一家的賣身契是在翁姨娘手中,還是在翁家手中。
如果在翁姨娘手中,這件事情就好辦,如果在翁家手中就不太好辦。
蘇辛夷更傾向於賣身契應該在翁家手中,以翁姨娘對孃家的依賴程度來看,再從她拼命想要自己的一雙兒女其中一個一定要跟翁家聯姻來說,翁家對翁姨娘應該是有些防備,或者是轄制手段的。
再往下看,春草去的是一家萬通茶莊,而且最近半個月就去了兩次,三爺的人跟進去就找不到春草,但是在外頭等着的人過個一炷香的時間,就能看到春草從茶莊走出來。
三爺信中說已經讓人去查這個茶莊,眼下不宜打草驚蛇,所以茶莊那邊他暫時不會動手。
萬通茶莊?
蘇辛夷沒什麼印象,京城的茶莊數不勝數,除非是在京城特別有名的,其他的小茶莊是真的不太會有交集。
她繼續往下看信,看完之後有種果不其然的感覺,翁姨娘身邊出手的是春草的娘,也就是翁姨娘當年從翁家帶來的陪房。
就比如她當初出嫁的時候,國公府也給她準備了陪房,並且當初就把陪房的賣身契給了自己,這就是告訴這些陪房,自己有能處置他們的權利。
現在看來,翁姨娘身邊的陪房,跟了她這麼多年之後,現在還選擇背叛,只有一點,那就是翁姨娘轄制不了她們。
三爺那邊部署妥當,只等着守株待兔了,就看跟春草接頭的人什麼時候露面。
只要抓住這根線,背後挑撥離間試圖分化國公府的人就能浮出水面。
一連幾日格外的風平浪靜,江家那邊也沒消息傳來,廣平郡王府那邊也一切依舊,絲毫看不出退親的跡象。
蘇辛夷告訴自己不能着急,江夫人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還沒等到江夫人那邊的消息,倒是季蘊這邊的消息傳來了。
這位吳王妃“病”了。
佘嬤嬤在一旁慢慢開口說道:“徐嬤嬤那邊做事情很謹慎,得到消息之後,也沒立刻就做什麼,而是讓人去查這件事情的真假。所以,這才慢了幾天。”
蘇辛夷笑了笑,“阮明妃在宮裡能養大吳王,還能在妃位上安穩如山,自然是有原因的。”
夾縫生存這樣的本事,也不是誰都能有的。
“太子妃說的是,徐嬤嬤把事情查清楚之後,確定吳王妃確實私下請景王妃與容王妃一起進宮請安,就進宮回稟了阮明妃,緊跟着吳王妃就病了,現在吳王府裡有徐嬤嬤,吳王妃想要出王府一步都不容易。”
蘇辛夷聞言細細思量,“如此一來,季家那邊季夫人應該也會很快就會有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