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小姐失蹤了,而因着雲花衣與安王……太子此時又毒發了。
此時,雲王府裡。
雲楚看着面前的路十,清雋的面上,神色沉緊,“你說雲初失蹤了?”
“太子說他必會尋回小姐,請大公子安撫好府內,萬不能將雲初小姐失蹤的消息泄露。”路十此時顯然也極爲內疚,低着頭道,而在他身旁,秋蘭也安靜的站着,和路十一樣,面色擰着,都怪自己大意,當時以爲小姐和太子在一起,誰曾想……
“此次待小姐平安回來,屬下一定請罪。”這時,秋蘭突然對着雲楚重重一跪。
雲楚這纔將目光落在秋蘭的身上,秋蘭他多少知道,是太子派來的人,雲初顯然也沒打算隱瞞。
只是,眼下,他竟也猜不透,雲初和太子之間……
但是。
雲楚定定看着路十,明明坐在車輪椅上,眼神低了些許,可是卻讓路十覺得,自己正被俯瞰着,當即將頭垂得極低,極其恭敬。
“我不管雲初是是不是皇上下旨親賜的未來的太子妃,也不管在太子心中雲初佔有何地位,更不管她是是不是雲王府唯一的嫡女,我只知道,她是雲初,是我的妹妹,於我心中,萬物一切,都比不得她的安危,我,只要她平安。”雲楚話落,空氣中靜了一瞬,路十微點頭,“此話,屬下一定轉交太子。”話落,見雲楚沒有話再交代,便和秋蘭身形一閃,離開了。
秋蘭自然是要去尋雲初的。
“公子,我們真的不找小姐嗎?”一旁華落見人走了,這纔開口。
雲初沒說話,只是手指輕搭在車輪椅上,發出絲絲輕釦聲,似乎在思考。
華落自然是瞭解自家公子的,當即閉上了脣,等待他即將出口的話。
“太子高山若雪,心思深沉,難辯細理……你說,兩年前,雲初被太子那一眼嚇得落湖裡,我救他起來時,那般大的動靜,太子可曾看過我一眼,可曾看過雲初一眼?”稍傾,雲楚突然輕聲道,開口時,眼神望着天際滿天繁星,深而遠。
一旁華落卻是一頓,“公子你的意思是……”
“方纔,太子竟然讓人來給我交待……”
“太子行事從來說一不二,手段不明。”
“所以,太子竟然讓人來給交待,如太子那般人物,何曾給過誰交待。”雲楚眼光微收了收,“或許,雲初於太子而言……”而言什麼,雲楚卻沒說了,只是輕閉了閉眼,讓華落推着他進了屋。
“今晚不要有行動,靜等消息吧。”雲楚吩咐,聲音幽幽輕輕。
而暗處,見雲楚和華落進了屋,一道嬌小的身影這才離開。
屋內,自窗縫中看着那暗影走遠,華落這纔回頭看向做在那裡的雲楚,“公子,真不管?”
“隨她。”
……
皇宮,太子所居的寢室裡。
一道身形一閃,出現在明亮的屋子裡。
“回太子,事情已經辦妥了。”路十對着裡室內道。
“不用稟報了,我已經讓他睡了。”這時,屋內另一處走出來一人,景無浩。
景元浩面色沉滯的看着路十,“我倒是不知,爲了那個女人,他能做到這般,讓皇上下旨將雲花衣許配給景知煦也就不說了,還……”景無浩話一出口,似乎極怒,一手插腰,一手還拍了拍額頭,“你們都還沒有阻止。”
路十當即垂下腦袋,心裡也無比委屈,他們阻止?之前那般情形,若是阻止,雲初小姐……
三皇子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當然,路十隻敢心裡這般想想。
“好吧,現在雲花衣毀了,他也這樣了。”景元浩繼續道,說話間一手還指着牀榻上雙眸緊閉的景元桀,“現在毒發了,那女人也不知道哪裡去了,而景知煦還風流快活着,要了雲花衣,估計又能長長久久活好些年。”
“三……三皇子……”路十看看四周,又看看三皇子,谷言又止,言下之意,自然是,他說的這話也太……
“那,方纔太子讓屬下去知會了雲王府大公子不要有所動作,眼下,屬下這就帶人去找……”路十實在不敢去觸景元浩的面色,可是到底眼下也是刻不容緩啊,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問,三皇子此時出現在此,很顯然,太子是和他交待過什麼的。
景元浩聽着路十的話,怒色這才掩了掩,“找什麼找,我覺得讓那沒良心的女人就這樣失蹤了,沒了,最好一輩子不回來正好,省得讓太子操心,我看了也心煩。”
路十不敢言聲,這話,也就三皇子敢說,不過……
“嗯,現在,立刻,調動一隊羽林衛潛夜尋找,切記,不可打草驚蛇。”景元浩隨即便速吩咐道。
路十聞言,一幅意料之中的模樣,鬆了鬆,這才身形一閃,不見。
“讓你縱容,活該,沒準兒被誰給拐跑當媳婦了也不是不可能。”景元浩站在簾帳外嘰嘰歪歪,罵罵咧咧。
牀榻上,青色的簾帳內,一身黑的太子緊閉雙目,呼吸平穩,幾不可辨真貌。
而此時,雲王府,一道嬌俏的身影,偷偷的自雲王府後門溜出了府,剛一出府,便被人給攔住。
“天色這般晚了,你去哪裡?”來人一襲黑衣,面色冷酷,嚇得知香慌了慌,待看清對方好像是太子身邊的人時,忙站定身形,拍着胸口道,“我要去找我家小姐。”
“上面已經吩咐過了,不得讓雲王府任何一人出去。”來人道。
聞言,知香上瞅左瞅右瞅了對方一眼,突然掩面哭了起來,“可是,萬一我家小姐發生了什麼事,我……”
“不……呃。”那人話剛出口,突然覺得腳尖一痛,再擡頭間,便見知香已經沒了身影兒。
知香趁此趕緊跑,她一定要找到小姐,可是剛跑了幾步,面前便堵了一個人。
“去哪裡?”知香聞聲,擡頭,他認識,太子身邊的人,最近一直保護在小姐身邊,她見過幾次,叫路十。
到底是有幾分熟悉,知香當即拉着路十的衣袖,“路十大哥,你帶我去找小姐吧,她若有什麼不測我也不要活了。”
“就憑你?”路十上下掃一眼圓圓小小的知香,嫌棄之意明明顯顯。
“我找人還是很厲害的。”知香道。
路十脣角輕笑一笑,理也不理知香,直接對着其身後方纔那位攔她之人點點頭,“帶她回去,不可多生事端。”
“是。”那人說話間便欲上前帶走知香。
知香到底跟在雲初身邊這般久,哪裡是好欺負好相與的,見此,當即雙手一插腰,揚着一張紅潤的小臉,“你如果不讓我去,待小姐回來了,我就告訴小姐,說你輕薄我。”
“……輕薄你?”路十此刻突然笑了,“就你這樣?”
知香一點不受打擊,“對啊,連我這樣的你都不放過。”
“你……”路十有點受打擊,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僕,跟在雲初小姐身邊的人,還真不是常人。
如果秋蘭跟在雲初小姐身邊久了,是不是也會如此。
不過,既然太子吩咐了,如何能讓這個不會武功的丫鬟出去,找小姐,他們眼下都無一絲消息,她能找到。
當下,路十多看了一眼知香,也不與她廢話了,朝其身後揮揮手。
“啊,小姐你回來了。”突然,知香看着前方,眼睛一亮,大喊道。
路十當即轉身,夜風長巷,哪裡見得雲初小姐半絲影子,而再回頭間,知香已經跑了近百米遠。
到時跑得快。
不過過百米遠,路十輕輕一越,眨眼間便到了她眼前,“不要鬧,回去。”
“我要找小姐。”知香堅定的表達着她的立場。
“你找不到。”
知香脣瓣一揚,“我感覺到,小姐還活着,我一定能找到。”
路十突然有些無語,又掉線,“這麼個一絲武功不會的小丫頭到底哪裡來的自信,說她能找到小姐。”
“你要相信我,小姐說過,人與人間要多點信任。”知香正色道。
路十本就長得青俊,雖不是玉樹臨風,也是一表人才,此時站在夜色下,定定的看着知香,面色七轉八緒,他在考慮要不要將這話多的丫頭打暈。
“你要是敢打暈我,我回頭就告訴小姐,說你不止是輕薄我,還罵了她。”知香瞅着路十的表情道。
路十這一刻真的想拍暈這個小丫鬟,可是她話倒也說得不錯,雲初小姐極其護僕,光從那日知道知香中了毒,去找季神醫就知道了,如果當真聽了知香的話……
也罷,帶着一個小丫鬟而已,於他而言,也不是什麼難事。
眼見路十眼底有鬆動之意,知香忙露出笑臉,那嘴叫一個甜,“路十大哥,我一定不會給你添亂的的。”
“最好。”路十落下兩個字,對着身後點點頭,便帶着知香眨眼消失在原地。
……
黑暗不見一絲光亮的石室內,此時冷光嗖嗖閃閃,如黑夜裡被冰銳的眼珠子緊盯着,而一旁,雲初倒在牀榻上,薄汗微露,面色疲憊,顯然已經累及。
擋了一個小時左右的箭,高手也會累的吧,更何況她。
背後這個變態之人,存心就是想折磨她,把她折磨死。
而此時,暗處無聲,雲初聽着安靜的黑暗中自己的呼吸聲,當真是想要睡覺的感覺,可是她還不能睡,她知道,暗處那雙眼睛雖然不知在何方位,但是,一定在密切的關注着她,從醒來到現在,就等着她精神崩潰的那一瞬,一旦她沒了精神,沒了價值,會立即會誅殺。
暗室外,羅妖看着雲初,婉轉嫵媚的面容上浮起冷而柔的笑意,隨即突然輕輕開口,“未來太子妃。”
“如此稱呼我,是打算放了我?”雲初輕輕應道。
“不不不……”羅妖搖了搖頭,“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你失蹤了這般久,太子都沒有找到你呢,而且,好像,我聽說,太子好像回宮了呢。”
“我和太子本來就不太熟,我失蹤了,他不找我,正常得很。”雲初也沒什麼好語氣。
石室外,羅妖聞言,卻突然笑了,還極其慵懶的搖了搖頭,“哎,這麼有意思的一個人我怎麼現在才發現呢,早知道,當初就將我的血玉種在你的體內了。”
“血玉?”被關了這般久,雲初終於觸到了關鍵詞,眉峰蹙得極緊,“你在雲花衣體內種的……血玉?”
羅妖似乎變得鍵談起來,態度也好了許多,“血玉,處子之身方得,眼看我再過幾日就要用上,就被你給這般毀了,你說,我恨不恨你。”
“不就是處子之身嗎,有什麼難,如你這般大人物,墨閻閣的老大,隨隨便便一吆喝,不是成羣結隊有人倒貼上來嗎?”雲初突然道。
羅妖聞言,一笑,“你竟然猜到我的身份了,倒是聰明。”
“過獎。”雲初語氣輕笑,可是面色卻死一般的嚴肅,到得這般久她都看不出是誰擄了她,她就傻了,只不過,墨閻閣的老大……
哎,她還真是點背。
早就知道雲花衣背後依仗的勢力不低,與墨閻閣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可是沒想到,竟在是最大波絲。
不過,爲什麼這個大波絲,就看中了雲花衣,她有何特別呢?
“不過是血玉,你要不,再弄一塊?”雲初突然試探性道。
“啪”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弄碎了,雲初聽着好似外室外的聲響,看來,是這個大波絲髮怒了。
顯然,這個什麼血玉的,只此一塊,得之還極難。
“再弄一塊?”羅妖這時卻突然笑了,語氣幽幽深深,如鬼魅,“這血玉可是我集了九九八十一個童男的鮮血練制而成,再種植於擁有特殊體質的雲花衣體內,既能保它不化,又能供養它。”
九九八十一童男的鮮血?雲初脣瓣緊抿,這個人,還真他媽不是一般的變態,難怪江湖上對墨閻閣這般忌諱,也不是沒有一定的道理。
可是,雲花衣的體質特殊?難道就因爲她會武功,所以才得了這個大波絲的青睞?
“那如今血玉沒了,你會如何?”雲初直接問向根本。
這下,那人沒有答,卻是往前走近一步,看着那石室裡依然平躺着的雲初道,“都快死的人了,還想套我話。”
“你身上有什麼頑疾?需要每日或者定期,以血玉療傷,待到一定之日,就可大告成?”雲初卻突然道。
聞言,暗定外,羅妖眉心突然輕微一驚,面上笑意頓消,再度上前一步,“你,倒是真的聰明。”
“我比較感興趣,你是如何的療傷,難道……”雲初突然聲音一頓,恍然是明白了什麼,既然是體內之物,必定以體術療法,難怪以前,她曾見雲花衣那般紅潤春露之色,竟是如此,那……
安王如果知道雲花衣已非處子……
不對,方纔這個大波絲說了,是要處子之身方纔可唯持血玉,也就是說,雲初輕輕倒抽一口氣,然後,有些不可思議的道,“你,是女人。”
雲初不認爲雲花衣能蠢到被一個陌生男人YY撫摸。
靠,好污。
雲初斂了斂眉峰。
而暗室外,羅妖聽着雲初的話,神色微微一頓,隨即又上前一步,看着暗室內,“你聰明得,讓我有點不想殺你了。”
“那就不要殺……”倏的,雲初話未落,身姿便陡然一起,向上一躍。
“砰。”一片玻璃碎光亂了天地,轉瞬間,噼裡啪啦,似下了光雨。
而方纔還累得平躺在牀榻上好像多一點的力氣都沒有的雲初已經隨手抓了一塊碎渣筆直的站在了羅妖的面前。
而在他們身後,方纔那個不見一絲光亮的暗室內,此時狼藉一地。
玻璃,雲初看着傾倒下去的玻璃,眼底不是沒有疑惑的,她方纔一直在想,足有幾百尺寬的暗室既然無機關,無暗道,那聲音又是從何處傳來的,還有,如果說最之前,面前之人是給她精神壓力,可是後來呢,爲什麼不開燈。
開燈,看着她窘迫的模樣,不是更愉悅嗎,更能起到折磨她的目的嗎,可是他沒有,所以,雲初一直都忽視了……頭頂,誰能想到頭頂上方竟然是一塊極大的玻璃掩蓋,而玻璃之下又被一層累似黑不的東西所遮擋,顯然的,玻璃之下開了極小的氣孔,所以她能聽到聲音,聲音還能四處飄散,卻看不到出路。
還有方纔那些蛇,應該也是如此般消失的,只是太快,所以她沒捕捉到,她方纔與幕後大波絲交談這般久,就是在聽他的聲音,尋找方向,所幸,她找對了。
不過,這個時代,竟然有玻璃,還是如此大面積的,厚度純粹的,倒真是稀奇了。
而此時,看着面前的幾乎分辨不出男女的人,看着面前,披着髮絲,一襲妖嬈紅裝的大波絲,雲初突然極其婉轉的笑了,“果然變態,打扮成這樣,女不女,男不男,墨閻閣的閣主還真不是一般的極品。”
而與此同時,就在雲初破室而出之時,四周便瞬間出現數十名着黑衣面巾的人圍在了雲初周圍。
“竟然毀了我的暗室,你膽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難道你不應該說,我該是這石室建而來時,第一個自行逃出來的人嗎?”雲初舉着手上碎玻,冷笑。
“呵呵呵……”羅妖這時,突然輕輕撫了撫自己的秀髮,面貌談不上極美,可是偏偏姿態秀美溫雅,一言一笑,一顰一動,都有懾人心神的味道,聲音也變得如女子般溫柔似水,一聽之下,如水波在心間盪漾。
雲初有些乍舌,世間能妖成這樣的女子,真是……好惡心。
“那聰明的初初兒,你覺得你就算逃出了暗室,那眼下,這般多人圍着,還有我坐陣,你能逃得出去嗎?”羅妖說話間,還往後一靠,立馬便有人在羅妖幾乎坐下去的同時,搬來上好的軟靠。
靠,真不是一般的鬼。
還初初兒,真想一巴掌抽死她,可是眼下,這境地……
而隨着羅妖說話間,四周的黑衣人又靜了靜,手持利劍,森寒的光盡皆對着雲初。
雲初倒也不慌,四周掃了一眼,還好心情的打量了眼下,這裡與旁邊就是兩個世界,竟是處極其雅緻的屋子,牀榻,桌案,椅凳,應有盡有,一應俱全,真絲簾幕,映花窗戶,檀木窗欄,就連一旁小桌上擺放的茶杯一看也是佳品。
總之,兩個字形容,奢侈。
“都到得這般境地了,初初兒還有閒暇打量四周,莫不是覺得在我眼皮子底還能讓你溜了。”羅妖從頭到尾註意着雲初的表現,的聲音緊隨着響起,笑意入骨。
雲初沒說話,只是目光這才落在他身上。
“看在你如此聰明的份上,我就給你一個選擇如何死的機會吧。”羅妖迎着雲初的目光,坦然而笑,說着生死存亡的事,卻雲淡風情的讓人毛骨悚然。
雲初這時候,也笑了,拈了拈手上那塊碎玻璃,笑得比花兒還豔亮。
“一塊碎玻實在成不了武器。”羅妖似乎在給出建議。
雲初卻突然淡淡道,“武器?我只是在想這塊碎破要怎樣劃下去,才能讓我一下子沒了氣息,死得乾脆些。”
聞言,羅妖妖孽般的笑意輕微一頓,看着雲初,顯然很是意外。
“我說,我這樣下手好呢,還是這樣下手?”雲初比劃着手中泛着光亮的玻璃道。
羅妖的身子自軟靠上往前傾了傾,“你拿着這塊玻璃,是打算自殺?”
“難道逃不出去,我還不能死得好看一點。”雲初反問。
“呵呵呵……”羅妖這時又笑了,說笑間,還朝一旁點頭,立馬有丫鬟畢恭畢敬的提着茶壺走了進來,倒上兩杯茶,還遞給雲初一杯。
雲初瞅着那茶,順手接過,一飲而盡。
“倒是好膽量。”
“所以你是不是捨不得我死了。”雲初淡笑。
羅妖這時候起身,笑盈盈的看着雲初,“你果然最會謀劃人心,既然看透我現在捨不得你死了。”
“當然,如我這般聰明的人,是不是給了你很大的挑戰。”
“所以,我在考慮,要不要將你迎娶做閣主夫人。”羅妖突然轉身,目光定定。
雲初心裡一抖,面上笑意卻是不變,“閣主想得真多。”
“呵呵……”羅妖輕笑着一揮手,那些黑衣人退下了,羅妖也離開了,屋子裡轉瞬間清靜下來,而一旁的暗室也不知道羅妖動了哪裡,一旁一道石門突然落下,掩了一切。
靠,與變態對話,真不是一般的累,雲初這才軟倒在一旁凳子上。
方纔分分秒秒那大波絲都想滅了她,她如果不表現得極聰明而鎮定吸引他的興趣,那眼下,她就真是要去和閻王談戀愛了。
方纔逃出一個硬牢籠,眼下又進了一個軟牢籠,這日子過得……
雲初突然擰了擰眉,肚子,似乎有點痛啊,方纔的茶沒毒啊,可能是這一夜折騰的,雲初呼吸一口氣,症狀又消失了,思索半響,便直接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天色已亮,晨曦自雲層裡穿透出來,院子裡靜悄悄的,空氣中都有些溼潤的味道。
這氣候,這氣息……
雲初輕擰了擰眉,面色變得有些凝重。
這不是大晉京都該有的氣候,也不是大晉京郊該有的氣息,這裡是……
不過一夜之間,她不可能走得有多遠。
看着前方花圃裡一那些青綠不似常綠的植物,雲初突然擡手。
“小姐且慢,那不是尋常之物。”暗處突然傳來聲音阻止了雲初的動作。
雲初瞅瞅四下,無人,而且,這聲音很不禮貌。
“不是尋常之物?”雲初脣瓣突然一勾,擡手,“唰唰唰。”三兩下,那些所謂的不是尋常之物便被毀了個精光。
“你……”空氣中聲音的主人現身。
雲初看着突然站在面前的人,神色一怔,眼底光色都變了變。
……
一夜天明,湖中央的遊船幾乎在晨曦而出之時,便已經聚攏了人。
景知煦已經起身,而他身旁雲花衣到底是女子,縱然武功高強,這一夜下去,也着實沒了力氣,看了看地上那些散落的已經不可裹身的衣裳,最後極爲尷尬的看向已穿戴整齊的景知煦,聲音輕了輕,“王爺,我的衣裳……”
景知煦此時正閉目想着什麼,聞言,看向一旁,一片凌亂的牀榻上,雲花衣面春桃色,大片雪白肌膚暴露在空氣中,紅脣輕張着,好不可憐又楚楚。
美人嬌吟是可愛,可是太過了,反而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我出去叫人送過來。”景知煦道,面色依如往常。
雲花衣心底微微一悅,到底她現在已經是安王的人了,他還是知道顧及她的,捫心自問,她此時故意露出肩膀也就是讓安王對她心生憐意的,雲初以爲安排這一出會對她如何,可是呢,她順理成章的成了安王的女人,那以後……
只是,雲花衣得意的笑容還沒浮散開,聽着船室外景知煦對下人的吩咐,便笑意一僵。
“雲王府二小姐的衣裳壞了,你現在去雲王府取來。”聲音不低,而且此時又在這岸邊,又是風華奇姿的安王,這話一出,一時間,竟相傳涌開來。
畢竟,這遊船從昨日晚便停在這兒未離開,眼下,又聽得安王這般吩咐,議論聲頓起。
而安王顯然的也並未在意,吩咐之後,便直接對着身邊之人吩咐道,“一會兒讓人接雲二小姐回雲王府吧。”話落,便離開了,甚至於,連看也未看向雲花衣這邊一眼。
屋內,雲花衣頓時心涼如雪,雲端落土泥也不過爾爾,而聽到外邊的淺淺議論,面色更是變得極其難看。
女子未婚便失了清白,本就是受人詬病之事,可對方是安王,安王只要下令,誰又能淺辭說什麼,但是,很明顯,安王根本沒有打算做些什麼,更甚至於,隨她而安的模樣,她相信,那回去拿衣掌的人一稟報,緊接着,她一會兒下船之時,會有多少人指指點點。
而且,還不是安王送她回府,就算他派人送她回府也好,可是……
雲花衣揪緊了被子。
當然,這也是事實,雲花衣確實沒猜錯,她一路坐在馬車上回雲王府時,生平第一次,想死的心都有了。
“知道嗎,昨日個啊,雲王府二小姐自己上了安王的船,今早纔出來呢,還要派人回府去拿衣裳……”
“肯定啊,是雲王府二小姐主動的,像靜側妃那般的人……生的女兒……”
“就是,我當時在岸邊,你沒瞧見安王的臉色,分明就是不悅啊。”
“……是啊,定然是雲二小姐太主動,安王並不是太樂意的……”
“不然安王怎麼會就那般走了……”
“哎,真不要臉……”
“說起來,還是雲王府大小姐最爲坦蕩端莊,你看,皇上賜婚這般久了,也沒見她和太子有什麼逾禮舉動。”
“就是啊,我那日看到雲王府大小姐,可是身姿明媚,傾國傾色啊……”
聽着外面一聲更比一聲高的的言語,馬車內,雲花衣雙手緊握,都快將掌心掐出了血痕。
而馬車外,駕馬車的車伕似乎也覺着沒臉,低着頭,駕着馬,向前走去。
“你幹什麼吃的,慢吞吞做什麼,走快點。”這時,怒極的雲初直接對着車伕吼道,那車伕聞言,面色難看,他也想快啊,可是這裡本是鬧市,且還是必經的鬧市,如何快。
而云花衣旁邊的丫鬟謹嚴的坐着,更是大氣都不敢出,明明昨日裡,小姐是算計大小姐,怎麼就……
“啪。”雲花衣對着那丫鬟就是一巴掌過去,生生打得那丫鬟愣在當場,不知做錯了什麼。
“你也在心底笑話我是不是?”雲花衣幾乎在咆哮。
那丫鬟忍住痛,拼命的搖頭,“小姐,我沒有,我沒有笑話你。”
“笑話?”雲花衣緊了脣,“你也認爲是笑話。”
“不,我沒有……”
“沒有?”
“馬車內是二姐姐嗎?”正在這時,馬車外響起一道纖柔的聲音。
馬車也在這時停下。
雲花衣聽着那聲音,眉頭當即擰起。
“是二姐姐嗎?”馬車外,聲音再起。
思慮一瞬,雲花衣撩開了簾幕,“原來是三妹妹,真巧。”
“不巧,我正在此處等着二姐姐呢。”
“等我?”雲花衣四下看了看,就因着馬車這一停,周圍的百姓似乎都走不動路了,當下都看向她,尤其她此時,那脖勁間青青紫紫的痕跡,衣裳又不能盡遮,那此人當衆不好說什麼,只是眼色都輕微的變了變,空氣中流轉的氣息讓雲花衣很不爽,當即就要放下簾幕,卻見雲花月此時提着一個籃子走了過來。
雲花月曾有大晉第一美人之稱,琴模詩畫,古光典籍,樣樣皆精,雲花衣在其面前都稍遜一籌,只是到底靜側以前更得王爺心,是以,雲花月在雲花衣面前,也失了些許光芒。
而云花月又無所爭事,後來又與其母親住在了滄山別院,所以,雲花衣也不放在心上,此時此刻,她出現在這裡,是做什麼?
“今早之事,母親聽說了,特地叫我送來的,說是女子這個時候最該是需要的。”雲花月這時對着身旁丫鬟點點頭,立馬有丫鬟取了她手中的籃子,朝雲花衣遞了過來。
本來,雲花月說着“今早之事”就已經讓雲花衣面色一沉了,結果,當看到籃中之物是,面色更是變得難看。
竟都是些女子補氣血之物,如此時刻,又是此處鬧市,送上這些,不是存心讓她難堪嗎。
雲花衣氣極,當下想都未不極想,手突然一揮。
“二姐姐。”雲花衣的手剛要揮出去,便聽雲花月一喚,隨即便見其輕輕嫋嫋的走了過來,面上帶着柔柔的笑意,很認真的看着她。
“姐姐可莫要打翻了,你的事情我都已經聽說了,既然已經無可轉圜,眼下你越被人污說,回到雲王府,不是更好在父親面前哭訴嗎。”雲花月聲音微低,而她話一落,雲花衣面色一怔,倏然看向雲花月。
是啊,她現在是雲王府的女兒,聲名雖沒了,可是到底是失身於安王,父親也不會奈她何,而此般,將她傳至這樣,父親如何會允許,她再一哭訴,說不定,還能將事情又推到雲初身上,讓父親猜忌於她,那……
思及此,雲花衣的目光突然極深的落在雲花月身上,卻見其只是微微笑笑,仿若只是隨便說了兩句爲她好的話般,又將那籃子往前遞了遞,一臉無害的模樣,竟讓她,看不出其心中真實所想。
不過,左右,她顧好眼前局面就是了,當下,面上退下頹暗,露出以往那溫婉得體的笑容,伸手接過那籃子,還好言輕謝,“有勞秀側妃掛心了,也有勞妹妹特地等在此處送來,這就,多謝了。”
“應該的。”雲花月笑笑,對着雲花月微微禮了禮,便退至一旁。
雖同是庶女,可到底雲花衣是姐姐,該有禮數還是要有的。
而看着馬車離開,人羣中百姓又看了眼雲花月,聲音漸起。
“沒想到雲王府三小姐如此柔如依水,還這般善良……”
“雲三小姐的風姿如雲出岫。”
聽着周遭淺淺議論,雲花月沒什麼特殊情緒的,這纔對着丫鬟點點頭,朝前方走去,一路過去,面色含笑,也不盛氣凌人,遇上老弱的婦孺還會支上一把手,也不言謝,扶了就走,更是惹人誇讚。
“敢問,是雲王府三小姐嗎?”剛轉進一條街,雲花月的面前便站着一人,五官英俊,錦衣玉袍,丰神玉朗,其身後,更有幾名護衛僕童隨行。
雲花月很是疑惑的看着來人,然後退後一步,而其旁,丫鬟與上同時擋在雲花月面前。
“你是何人?”丫鬟開口道。
來人不過十七八歲,見得這般,腳步忙微微一退,對着雲花衣一揖,“是在下出現得莽撞,失禮了。”
“你是何人?”雲花衣到底是王府小姐,見來人並無惡意,當下,拉了拉一旁的丫鬟,這才走上前,垂眉輕問。
那男子這才道,“在下李材,戶部尚書之子,今次無意之中得遇三小姐,不知可否有幸請茶樓一敘。”
聞言,雲花衣面色似乎才輕輕鬆下,同樣一禮,“原來是李公子,你我雖已有婚約,可是,如此私下見面,於禮不合,花月……還得回去請示母親。”
“這……”
“花月告退了。”雲花衣話落,對着身旁丫鬟一點頭,又對着李才輕然一笑,便向前走去,掩眉間,眼底似有尷尬羞澀之態。
“公子。”眼見雲花月和丫鬟走遠了,一旁僕童上前道,“三小姐你看也看了,如何?”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心地良善,可也。”李才面上露出笑容,極其誇讚。
那僕童聞言,一笑,“公子,那這下你放心了,相信老爺這次給你指了一門好親事。”
李才點點頭,這才帶着護衛僕童離去。
而暗處,本該走遠不見的雲花衣這才帶着丫鬟現身。
“小姐,李公子方纔在你出現給二小姐送東西之時就出現,將你一言一行看在眼裡,顯然是在觀察你,方纔你若是真應了他的請,去喝茶,只怕就……”
“堂堂尚書府本就不是尋常門邸,李纔多長個心眼,也是對的,走吧。”雲花衣對着丫鬟點點頭,主僕二人這才真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