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既然也要出門,不如一起?”這時雲花衣突然開口。
雲初腳步一頓,偏頭看着雲花衣,看着其正目光盈盈真誠的樣子,眉峰輕微一垂。
她沒聽錯吧,這個雲花衣是真的被狼嚇着了,還是當真被太子的手段給弄怕了,就算是斂了陰芒,轉了性兒,可這心一下子也轉得太快了吧,竟然邀請她當電燈炮,還至少是兩百瓦的那種,明眼人一看,安王對她就不同,再有,雲花衣本就會武功,不可能這般巧合的才走出來,方纔,她和安王之間的對話,她想來該是聽到的,但凡心思一個彎轉,也該明白些什麼吧……
嘖嘖嘖,看來,這雲花衣不止轉性了,還是轉大性了。
“姐姐不去嗎,今日安王要帶我先去天香樓吃飯,再去遊船,春日風景正是好,我還想着……”
“今日裡姑姑和房錦兒來丟了大臉,最後被父親讓人丟出去了,花衣妹妹可知道。”雲初卻突然道。
雲花衣聞言,面上似有苦笑,而後看着雲初,“難道姐姐認爲是我在背後給他們出謀劃策?”
“我只是以她們的下場給你最明確的警醒。”雲初也不避諱安王在此,反正她與雲花衣不合之事,他是心知肚明,所以看着雲花衣略顯苦笑的神色繼續道,“以他們的下場提醒你,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妹妹謹記姐姐的教誨,既然如此,那妹妹就和安王離開了。”雲花衣一幅淡定不驚的模樣,不怒不怨,還對着雲花衣微微施了一禮。
哎,這逆來順受的情緒神態,出現在雲花衣身上,怎麼就覺着那麼違合呢,雲初眸光輕眨了眨。
“雲初妹妹當真不一起?”安王這時突然溫聲的看着雲初。
雲初蹙眉看着安王,“安王與花衣妹妹你情我儂,我去了不是打擾。”
一旁雲花衣聞言忙溫婉道,“姐姐能一起,是天大的面子,如何說是打擾呢。”
“沒關係,雲初妹妹既然不去,想來是怕太子誤會,花衣,我們先走吧。”景知煦好像也只是隨便開開口的樣子。
“去,花衣妹妹如此邀請,我自然是卻之不恭的。”誰知欲以離開的雲初卻突然大步走了過來,然後,還先景知煦和雲花衣一步,上了馬車。
秋蘭緊跟着就要上馬車,卻被景知煦身旁的青樹一攔。
“秋蘭,你坐後面,知香,你回府去。”這時,雲初的聲音飄了出來,秋蘭當下應是,知香眸光閃爍一瞬,也應了聲音,退了下去。
景知煦這才扶着雲花衣上了馬車,依舊風流雅緻的模樣,面上不見特別情緒。
馬車寬大,三人同座,也不顯擁擠。
馬車裡,雲初獨坐方,而另一方,雲花衣緊挨着安王,倒也說不上特別親呢,也不顯得特別生疏,反正以雲初的話來說,就是看着天作之合,可是又生生彆扭的狀態。
不造這二人搞什麼鬼,難道這中間發生什麼她不知道的變數?
“賜婚旨意都下這般久了,怎麼太子就沒有邀姐姐出去遊玩嗎?”馬車一路平靜了沒多久,雲花衣便開口。
對此,雲初只是鼻子輕哼了哼,“太子忙。”
“太子再忙,也該是要顧及一下姐姐的吧。”雲花衣似乎在爲雲初打抱不平。
雲初靠在車壁上,輕然一笑,“所以,他幫我教訓你了呀。”一句話直剌剌的過去,還真是毫不含糊。
雲花衣當即沒了聲兒,可是面上也不見尷尬,而是偏頭有些憂傷的看着景知煦,仿若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景知煦這時卻擡手,輕拍拍雲花衣的手背,“無事,你姐姐心直口快,而已。”說着最後兩個字時,朝雲初看了眼,音也重了重。
雲初閉眼,裝看不見,裝聽不見。
“我讓車伕將馬車駕得慢一些,以免你顛着。”這時,景知煦又對着一旁雲花衣道。
雲初眯眼一瞧,雲花衣面色含羞,那姿態……哪裡還有之前的陰冷毒辣,就是一個戀愛中的小女子。
不過,這二人不管內裡心思如何,是單相思,是苦戀,還是各有算計,但是這一眼看去,男子俊帥,女的溫婉,又眼底流光的,還真真是天作之合。
但是,看到這二人眼下這般你儂我儂的模樣,雲初突然有一種淡淡的憂傷。
這二人在她面前這般秀恩愛的是個什麼鬼?
“籲。”馬車走了約莫一柱香時間,終於停下。
“王爺,到了。”
雲初當先撩開簾幕,也不用裝什麼,直接跳下了馬車。
而其身後那輛馬車,幾乎在馬車停下之時,秋蘭便跳了下來,當看到雲初好好的,忙不動聲色的跟在了其身後。
雲初看着秋蘭嚴肅的模樣,真真兒好笑,低頭輕聲道,“大庭廣衆的,你以爲安王和雲花衣還能對我做出什麼不成。”
秋蘭看着雲初輕笑的模樣,微鎖的眸色這才鬆了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雲初不置可否,看着眼前的大晉京都第一酒樓。
富麗堂皇,別具雅緻,飛檐雀宇,自不用說,據說這別緻的幾乎不可能的修建技術,也是自兩千多年前的烈國公主冷言諾所傳。
倒真有些像現代的奢致風格。
莫不是那烈國公主也是個穿越人士?
而此時,酒樓外車水如龍,人來人往,安王與雲花衣緊隨其後下了馬車。
雲初看了二人一眼,便當先朝天香樓走去,剛走到門口,便見兩名輕羅綠衫,芳華正茂由丫鬟擁着的年輕女子走了出來,看到雲初,先是一愣,隨即錯身而過。
“咦,這是誰啊,我怎麼沒見過。”
“長得倒是挺美的,不過,我也不認識……”
聽着身後兩名女子的談話,雲初不放於心,當然了,以前她就無名無才無德,如今雖說被賜了婚,聲名遠播,但是真正見過她之人,倒是少有之,更何況這些矜貴只知繡花讀書的千金小姐們。
“花衣你也來了,呀,見過安王……”
“見過安王。”
“在外無須多禮。”
“明姐姐好,秦妹妹好,真巧。”
聽着身後的客套聲,雲初已經走近了酒樓。
“咦,方纔進去的那位……”
“哦,那是我姐姐,雲王府的大小姐,雲初。”
“就是未來的太子妃?”
“沒想到,雲王府大小姐的氣質風貌都很出衆啊……”
雲花衣輕捂脣,溫婉一笑,“姐姐若是聽你們這般讚美,定然高興的,不過,若是一般人又如何能當得太子妃。”
“花衣說得也對……”
走進酒樓的雲初聽着這話,莫名有些好笑,雲花衣今日個是來給她表彰正名大會嗎,讓所有人都知道她,讓她出名。
“這位小姐,請問幾位?”自打雲初一走進來,其實便吸引了滿堂客,只是唯獨她自己不放於心而已。
清麗絕塵,精緻容顏的女子有之,可是清麗絕塵中還陽光明媚更透着靈動讓人一眼便如沐清風似覺詩畫的女子,世間又有幾回得見。
連帶着站在雲初面前的小二開口之後,看着雲初都有些呆,不過,好歹是大酒樓的,也見過世面,反應過來,便低下了頭。
雲初看着店小二,又掃了一圈酒樓大堂,這纔回頭指着正走進門口的安王和雲花衣,“我和他們一起的,他們坐哪,我坐哪兒。”
“安王……”那小二聽着雲初話看向門口,忙迎了上去。
“老規矩,天字二號房。”俊男美女走進來,卻還是沒有吸引開落在雲初身上那些驚豔的光。
大堂裡的賓客能在此處,自然也是非富即貴,多少有些人是識得雲初的,而安王與太子的關係,也一直是個謎,眼下這般,未來太子妃和安王,未來安王妃一起來酒樓用食,這還真是有些稀奇。
雲初對這些目光倒是不以爲然。
自然的,安王是何等身份,一旁的掌櫃也走上前來,親自帶領着安王和雲初一行人上二樓行去。
天字二號房?雲初走在最前面,心頭卻有些納悶,此處酒樓她聽說過,所有雅室,皆是按等級嚴格劃分,天字二號房雖說是整個酒樓頂好的,可是比起天字一號房來,那真真兒就不算是什麼了。
“爲什麼,我們不去天字一號房呢。”這個時候,雲初突然停下腳步,與此同時,目光越過前方圍欄,看着幽靜走道的最底處,那裡赫然標着,“天字一號房”。
掌櫃此是跟在雲初後面,聞言,忙哈着腰溫笑,“回雲初小姐,天字一號房從來不對外開放。”
“這麼牛氣?”雲初又朝那裡望了望,看着中年富態的掌櫃,“不對外開放,還是從未有人?”
“回雲初小姐,那是我家主人所居。”掌櫃的倒也坦蕩。
雲初點點頭,能造這般大個酒樓,非富即貴不說,背後一定有不一樣的勢力,留着天字一號房供自己消遣,也說得過去。
“怎麼,姐姐想去天字一號房嗎?”這時候,走在後面的雲花衣突然道。
雲初回頭瞟一眼雲花衣,卻是沒說話。
“姐姐放心,天字二號房也是極好的,我早前就聽說過,這天字二號房還多少人不得進呢。”
“那我此次真是榮幸。”雲初淡淡道,又瞟了眼走道盡頭的天字一號房,這纔在掌櫃開門間,走了出去。
屋內雅緻裝飾自不必說,香味清雅,嫋嫋繞繞,外室內室,無處不是奢華。
而不一會兒,一大桌子味香撲鼻的菜便擺了滿滿一大桌。
雲二話不說,直接撕了一個雞腿便大快朵頤。
安王對此只是笑笑。
雲花衣直接愣然的看着雲初。
“別看我了,這樣子你心裡應該高興,更能襯托出你的優美儀態。”雲初啃一口雞腿,含糊道。
雲花衣也不氣,卻是一嘆,“看來,姐姐是不打算原諒我了。”
“嗯,你的看來是對的。”雲初又咬一口雞腿很贊同。
雲花衣的面色依然沒變,而是偏頭看了眼安王,見其正對着她微笑,同樣回以微笑,目光含情。
而秋蘭站在雲初身後,神色是有些呆滯的,小姐,你能不能矜持點,相較於安王與二小姐的輕筷淺食,她家小姐真是……
可是,看着卻一點不粗魯,反而讓人移不開目光。
“今日難得,不如就這一杯,讓我們化干戈爲玉帛。”這時候,景知煦竟親自給雲初倒了杯酒,遞了過來。
雲初油着一雙手接過,卻是笑嘻嘻道,“沒有毒吧。”
“姐姐不可這樣說,安王如何會……”一旁雲花衣忙開口道,那護君的樣子……
“花衣妹妹,這還沒過門呢,就這般幫持着,以後,可真是要夫妻同心了。”雲初突然笑道,語氣幽然。
雲花衣當即低頭,神態羞紅。
雲初笑着,卻是將酒一飲而盡,酒一喝光,便直接拿桌布擦擦手,“哎,酒也喝了,菜也吃了,我這就不打擾你們二位了。”話落,對着秋蘭一揮手,便向門口走去。
連秋蘭都有些反應不及,小姐就這麼快又走了。
而其身後,景知煦似乎也覺得有些意外,道,“雲初妹妹一會兒不打算遊船了?”
“如果到時碰着,就一起啊。”雲初明燦一笑,若晨花綻放,隨即門開,身影遠去。
景知煦愣了那麼一瞬,方纔回神。
最是一絲笑容扣心底,攪心湖,美得勝過春秋。
“安王,花衣今兒個做得可好。”而這時,一旁的雲花衣看着安王,突然放下了筷子。
……
雲初出了酒樓房間,卻沒有帶着秋蘭離開,而是直接奔去了天字一號房,眼看就要推開那緊閉的房門,空氣中,突然無聲無息出現兩個人,將她一攔。
“此處禁止。”兩人面無表情道。
雲初看着面前男子,擰眉,這般神秘,這酒樓背後的主人到底是誰。
左右個今兒都來了,雲初目光一定,直接對着身旁秋蘭一點頭,秋蘭即一拳而出,與那兩人打了起來。
與此同時,雲初一個箭步,將門推開。
門開,屋內亮堂,似有白影一閃,自窗而出,雲初擰眉,身形一躍,緊跟其上,只是躍出窗戶時,吩咐暗處的路十幫持着秋蘭。
ωwш●TTKдN●℃o
暗處路十看看雲初又看看秋蘭,只得留下幫持着秋蘭。
雲初一路飛掠着,可是那道白影就像是一團霧似的,無聲無息,雲初已將輕功運至極境,都未看清一絲半點,一直跟着轉過幾條長巷,雲初已經累及,而前方,連絲鬼影都沒抓到。
嚓,什麼鬼,輕功這般好。
雲初終於接受事實,她跟丟了,她再好的跟蹤術,遇上輕功內力比她高者,也是徒勞。
雲初站在那裡停了半響,又看了看自己這一身衣衫,若讓人看見,必又是麻煩,當即身形一閃,不多久,一名身形俊俏的俊公子便走了出來。
還是男裝好辦事,雲初走在巷子里正尋思着方纔那白影,便見小巷內迎頭正走來一頂軟轎,當即退身閉開,卻在這時,轎停了,轎內扔出幾錠碎銀子,緊接着便聽到一聲低吼。
“滾。”
接着,轎簾掀開,一衣衫不整的眉清目秀的男子從裡面滾了出來,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雲初,撿起地上的銀子便往前方走去。
而與此同時,轎簾被一隻肥大的手掀開。
真是齷齪,雲初瞥一眼那轎中同樣衣衫不整的滿身肥肉的發富中年男人,轉身就走。
轎中中年男人此時似正在氣頭,一幅鬱結而不盡興的模樣,擡眼間,正見一身男裝的雲初錯轎而過,一雙渾濁的眼眸突然一亮,擡手對着轎伕道,“攔着他,帶上轎來。”
聞言,轎伕將雲初的路給堵住,“公子,我家老爺有請。”話出之時,盡是一道猥瑣的目光在雲初身上一掃。
雲初不悅的皺眉,“不相識,不用請。”
“相不相識的,一會不就知道了。”雲初聞聲轉身,見,竟是那肥胖男人已然下了轎朝他走來,眼底迷離之光將他此刻內心裡的想法昭然若揭。
雲初突然巧然一笑,“是嗎,那,要怎麼相識呢?”一邊說,還一邊靠近那中年男人。
那男人本來正玩得興頭,卻覺方纔那男子太過膽怯,沒感覺,正巧雲初側影秀雅,如此正面一看,真是皮膚兒水嫩,眸光純然,加之,正笑得乖巧,真是……
“啊…”一聲慘叫突然劃破天空,驚破了停憩的鳥兒,雲初收回腳,身形一閃,往前方跑去。
中年男子抱着自己的命根子處,痛得眼淚迸留,對着迎上來的轎伕道,“追,追,追…。”
不知道姑奶奶剛跟丟了人,心情不爽麼,敢惹我?雲初不管後面追逐的轎伕,不過區區幾個人,對她來說,不費吹灰之力,可是轉眼間,那些轎伕前面,就出現數十名黑衣人向她擁來。
靠,這是鬧哪樣。
“上次閣主發令,就是找他,追。”其中一名黑主人道,話落之際,羣黑而攻,如滿天黑蟻。
雲初覺得自己真他媽倒黴,當下身形一閃,跑了好久,最終看着前方那堵牆,身子飛快一躍,踏着牆壁便上了牆。
“方纔,我不想嫁,你帶我私奔吧。”
“小苗,我這就帶你走。”
強下傳來對話聲,伴隨對話聲,還有間歇的抽泣之聲。
“可是,我二孃若是找到我們…。”
“男兒頂天立地,雖上不得能功名,若是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不能保護,還有何用。”男子信誓旦旦,字裡行間俱是真誠真意,差點感動了牆上不打算偷聽的雲初。
雲初擡頭眺望不遠處的娶親隊伍,心下明瞭,感情是逃婚私奔的節奏。
又看看身後那些越來越近的黑衣人,雲初眼底眸光一閃。
“你真的不想嫁?”雲初心中一動,目光淩淩的看着哭得抽抽嗒嗒的相擁的一男一女,“沒關係,有情人終成眷屬確實是好事。”
“你…。”牆下男女一驚。
“噓,別叫,我是上帝派來解救你們的,走吧,我幫你。”雲初說話間看着男子與女子的眼睛,“走吧,去你們該去的地方。”
那男子與女子似乎想說些什麼,只覺頭腦中一絲恍惚,半響,女子脫下身上的大紅外袍遞給雲初,便被雲初打發走了。
雲初見那二人走遠了,這才快速將喜服穿上,頭髮一鬆,再把蓋頭一蓋,便跌跌撞撞的往那娶親隊伍而去。
誰能想到,她成了新娘呢。
那正在叫等着,生怕新娘子一個想不開送命的喜婆一見着蓋着紅蓋頭,穿着紅喜服的雲初,面色一鬆,隨即一笑,“來喲,新娘子趕緊的上轎。”
雲初任那喜婆摻着,穩穩當當的上了轎,幸而,那女子體形與她相似,否則定然會引起懷疑。
一上了轎子,雲初竟然鬆下一口氣,大喇喇往裡一靠,渾身輕鬆,而在她輕鬆之際,喜轎外,吹羅打鼓一路不斷。
那些追到牆頭的人翻牆而過,不見人影,頓時懊惱。
花轎外鑼鼓聲開響,花轎裡雲初看着那些黑影往別處而去,開始尋思着想跑路,思怔了半天,剛想放鬆身體,卻突然的花轎一歪,轎簾突然被一隻手給掀開,緊接着,原本地喜慶聲驟停。
一切發生突然而不過一瞬,一張少年的臉出現在雲初面前,對着雲初就是一跪,“娘啊,你不能拋棄我啊。”
納尼?雲初的大腦在飛快的運轉,然後與那俊美如玉不過十一二歲的少年大眼對小眼,然後……
“滾粗。”雲初一把推開少年,這還讓不讓人活了,還能遇見當街認孃的。
可是那少年卻也執着,又奔過來,“娘啊,你不能不認我啊……”
“快追,在那兒……”人羣外圍有人圍了過來,少年偏頭一看,更向雲初撲過去,“娘……”
“停。”雲初一把掀開簾子,怒氣衝衝,“麻煩你照照鏡子,姑奶奶我還是處子,哪裡來這麼大個孩子,我早生,發育有那麼快嗎,生的出你嗎?還有麻煩你再看看你自己,你這麼醜哪一點像我。”
“是啊,一點都不像。”遠處高樓一角,景元桀站在那裡面無表情。
不過,眼下雲初已經管不了那麼都多,因爲衝動是魔鬼,此刻她身着大紅衣服,可是未帶頭蓋,那喜娘目光在其面上留連半響,下一刻,陡然驚聲尖叫,“啊,不是新娘子,新娘子呢。”隨着喜娘一叫,那些轎伕突然看向雲初,轎內女子紅衣喜袍,髮絲輕束,容顏傾城,竟看得他們一呆而不知該何作爲。
而此時,漸攏過來的人羣外,一隊黑衣人也漸漸圍了過來,雲初目光一眺,心知不好,她現在雖然是女裝的樣子,可是頭髮只是散了下來,與方纔無什麼大區別,仔細瞧還是能看出什麼,當下猛的就要跳下轎子,就要跑,這個時候她到挺感激這麼一張迷惑世人的臉。
“你是我娘,你不能拋下我啊。”少年眼看雲初要跑,竟然把轎門一阻,與雲初面對面很是委屈,“你不能拋棄我,你要帶我走,不能拋下我和我爹,然後,然後……”少年說着,竟然哭了起來……
“嗯,然後把我們一起關進大牢,然後等死。”雲初白一眼那少年,沒有絲毫同情,話聲落,飛快的抓起少年就跳出轎子跑了出去。
“快追,她一定知道新娘子在哪裡。”
“站住。”
“賠錢。”
第一道聲音可以理解,第二道聲音也可以模棱兩可的理解,可是這個賠錢?是幾個意思,雲初回頭一看,不看不知道,這一看嚇一跳,後面正追趕她們二人的不只那幾個轎伕與那喜婆喜隊,黑衣人,與一些高壯的男人,竟然還有……
雲初一邊跑一邊指指身後那些掛着圍裙的,拿着勺子的,抹了一半胭指的……審視着自己抓着的少年,“後面的賠錢是怎麼回事。”
“我娘死了。”少年哭訴。
“然後。”雲初一邊飛快的拉着少年跑,一邊道。
“我爹要娶小媳婦。”
“繼續。”
少年一咬牙,“然後,我一把火燒了他準備的喜房,所以他叫那麼多男人來追我。”
雲初聞言,心裡翻白眼,你燒了你老子的婚房,人家沒把你小子扒掉一層皮如何對得起新媳婦?不追你都說不過去,可是,那與賠錢有半毛錢關係?
“說重點。”雲初有些不耐煩,風聲呼呼中,其身後的喜婆與喜隊都追得半喘氣,正打算放棄,卻見其身後,一隊黑衣人猛的越過他們,追向雲初,其中一個人還一不小心把喜娘一撞。
“你是誰啊,敢撞老孃。”那喜婆擡起指尖正驚聲怒罵,猛的身子又被一人一撞,再一回頭,卻見又是幾個強壯的大汗越過了他們,這下生了怒,正要叫着,身子又被人一撞,這下是真的徹底沒了勁兒。
半響,喜娘看看身旁倒聲氣喘的轎伕,猛的懊惱一聲,“沒用,走,回去再找個閨女嫁。”
……
雲初與少年越跑越遠,可沒空理會那喜婆與喜隊,她要活命,少年要躲那些大漢,還有小販。
“你看,他們都不放過我,果然是娘死爹不疼。”那少年在急速逃跑中看一眼身後,對着雲初委屈而傷感。
雲初卻真想兩巴掌拍死這小子,“說重點,爲什麼要賠錢?”
“哦。”少年恍然大悟,道,“我只是逃跑之時,撞翻了他們的灘子,打翻了幾碗面,毀了一些糖葫蘆,弄酒了幾盒水粉……”
雲初一幅後悔的要死的表情看着少年,卻聽其氣不順面不紅繼續道,“當然了,好像還毀了那麼些布料來着。”
少年話一落,便見雲初放開了他的手,跑得更快。
“娘,你不能拋棄我……”那少年本來打算大聲哭訴,猛的一偏頭,卻見身後黑衣人連閃,眸光一跳,再看向前方的雲初,慌忙大喊,“娘,你的罪比我嚴重。”
許久之後,破爛的小巷子裡,兩個破蔞子裡面兩雙眼睛滴溜溜轉了半天,終是站起身,雲初向前走幾步,看看那破蔞子,一陣無語苦笑,瞧她這穿越的日子,果真符合嫡女身份,過得是一個多彩多姿啊。
雲初看看身旁正打量着自己的少年,再指指自己,苦笑,“以後,請叫我多姿多彩。”
啊?少年訝異,然知花着一張臉也笑,“多彩多姿娘。”
果然,下一秒,小衚衕裡響起一聲大喊,“都說了,老子不是你娘,老子青春少艾,十五年華,哪裡生你這般大的兒子。”
“娘。”少年不理會雲初毫無形象的咆哮,輕脆脆再喊。
沉默……
好半響……
“嗯,乖兒子。”雲初竟然出乎少年意料的摸摸少年的頭,“已經這麼奇葩了,多個十歲的兒子也沒什麼奇怪。”
這下換少年錯愕了,緊盯這雲初。
“好了,娘你也喊了,追你的人和追我的人也都不見了,咱們就分道揚鑣吧,再見,哦不,是再也不見。”雲初話落,便轉身大搖大擺的向巷子外而去。
“娘,你這樣出去,會被人發現的。”那少年靜靜的看着,看着雲初走遠幾步方纔道。
聞言,雲初忽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那少年,這一眼看去,心中竟添落寞。
少年雖花着臉,可是依見俊美白皙,正亭亭靜靜的站在那裡,一雙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正默默的看着自己,那般委屈,那般落寞,竟那般隱含希望,與之前那般言行迵然之異。
“我自顧不暇,沒能力保護你,我手裡的銀子只夠你吃一碗粥。”雲初直言不諱,她知道她話裡隱含的深意這個少年懂。
“我爹不要我,你也不要我。”少年很是幽怨。
“我沒有懷胎十月生下你。”雲初無奈的聳聳肩,意思是,我沒有撫養你的義務。
“小公子,可算是找到你了。”雲初話剛落,巷子一頭,便堵了幾個壯形大漢,正滿是欣喜的看着少年。
少年看一眼那幾人,竟然賭氣的抱胸偏頭,“我不會和你們回去的。”話落,還走過來一把抱住雲初,“除非她做我娘。”
納尼,雲初頭上飛過三層黑線,迎上對面已然看過來的幾名壯形男子的目光,“誤會,誤會,我沒打算當後媽。”
幾名男子看着雲初,卻蹙緊了眉,其中一個人竟然看向少年,“小公子,這位姑娘這麼醜,配不得你娘。”話是耿直話,卻無名的燒起雲初的怒氣,不過怒氣只一瞬便熄了下去。
因爲雲初想了想自己此時的造型覺得人家說醜已經是很客氣了。
頭髮亂搭着,面上黑灰灰,又身着大紅喜袍,要是她在大街上遇見,指不定都說是個神經病了。
是以,雲初也不計較了,對了那幾名彪悍的壯漢很不介意的擺擺手,“嗯,我很醜,快帶他走吧。”
“娘,你不能拋棄我啊,三大叔,我不會和你們回去的。”
“小公子,請不要讓我們爲難。”
“我不回去。”少年一雙眼睛委屈的看着雲初,一張俊美可知幾年後會多禍國殃民的臉上也竟是傷色。
好吧。
雲初動容了。
“若要讓他回去,可以,除非他爹親自來請。”雲初突然道。
少年聞言猛然看向雲初,清澈的眸子裡滿是被瞭解的笑意,“娘,你果然瞭解我。”
雲初聽了這聲娘,莞而的一拍額頭,都說十八姑娘一朵花,她十五就當了媽,說出去會不會有人相信?
“那個,你們回去請他爹來吧。”雲初對着那幾名男子揮揮手。
“小公子,你必須和我們回去。”那之前被少年稱作三大叔的男子不同意,反而上前一步,眉宇間看向雲初一幅惡意,那表情語氣都好像在說,小公子定然是被這個醜女子給矇騙了,我們不能讓他上當。
雲初扁扁嘴,真覺得好人難當,這些人很明顯是對這少年極好之人,萬一打起來,她不可能真動手,可是若不動手……雲初看看一旁少年希冀的目光,竟覺得丟下他像犯罪。
“稚子年幼,何必爲難。”正在雲初左右爲難之時,巷子另一頭,雲初的背後突然響起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
聞,雲初與少年幾乎同時回頭。
男子着一襲淡藍色錦袍緩步走來,五官青俊,面容溫潤,只一眼,便讓人覺着花開如風。
季舒軒。
雲初眸色動了動。
少年眼睛直了直,然看偏頭看雲初。
“你是……”那幾個壯形男子看着男子眸光輕微的變了變,似乎覺得生硬的話都說不出來。
“既然這位少年選擇跟着他娘,你們又何必爲難,不如回去請得他爹來,不是兩全其美。”季舒軒走近雲初與少年,微一停步,對着前方几名男子淺辭微言。
那幾名男子聞言,又看看男子,再看看少年,似乎猶豫半響,這才道,“小公子,我們這就回去。”話落,幾名男子同時轉身快步離去。
“他們已經走了。”季舒軒對雲初微笑,聲音也似春風般和美悠盪,聽得雲初微醉。
“季神醫,你真是猴子請來的救兵。”雲初笑。
“是啊,爲什麼,這才一夜不見,雲王府大小姐就當了娘。”季舒軒輕笑。
雲初卻是很大意的擺擺手,然後還摸摸一旁少年的頭,“效率是高了一點,不過,我也很納悶。”
“二爹。”而這時,那少年看着季舒風突然脆脆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