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王爺的符紙?”雲初眉心一蹙,“什麼樣的詛咒?”
“這個……”雲兢猶豫了一瞬,還是道,“大小姐一會兒去看,就知道了。”
雲初見此,也不再問,帶着知香朝前走去。
而一旁管家由始至終沒說過話,安靜的待在一旁,緊跟着雲初的腳步。
雲初到得雲王爺院子裡時,遠遠的還沒走近,便能感覺到院子裡此時噤若寒蟑,凝重如深雲壓頂的氣息。
擡眼看去,院子裡最明顯的位置,秀側妃由雲花月扶着面色謹嚴的站在那裡,在另一旁,香姨娘也由丫鬟走着,不過,到底是有孕在身,王爺到是給了坐,但是,看上去,香姨娘的面色還是不太好。
想來還是憂思所致。
而院子正中央,雲王爺一派正嚴的坐在那裡,雲王爺此時正眉目肅嚴的看着四周那些不聲不言的人,而其身旁的桌案上,放着昨日裡名華府送來的那個淡金色的長匣子。
雲初掃了院子一圈,的確,整個雲王府但凡有點位份的人都齊了。
也的確,今日的雲王爺,怒氣不僅毫不掩飾,更甚是比以往任何一次動怒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每個人都有逆鱗,只是,端看你有沒有觸到,而很明顯,這所爲的“詛咒”讓平日裡左右逢源,溫笑又不失氣度的雲王爺面上,終於滿是霜嚴。
雲初眸光閃了閃,已經帶着知香,擡步走了進去。
“大姐姐來了。”雲花月當先出聲,聲音輕弱綿軟,讓人聽着舒心。
雲初朝雲花月微笑,這才上前對着雲王爺一禮,“不知發生何事,讓父親這般動怒,還……”雲初目光掃一圈院子,煞是疑惑。
雲王爺看着前方不過幾步之遠站着,面色從容,姿態淡然的雲初,面色怔結半響,對着其身後的雲兢暗暗使了個眼色。
雲初似裝沒看到,卻是心知肚明。
雲兢剛纔看似對她說了許多,其實,不過是分散她的心緒罷了,想必,她前腳剛離開院子,屋室裡便被人搜了一轉。
當然了,她的屋子,別說有什麼,就算真有什麼,有蘭姑姑在,也不會讓人搜出什麼。
自然,雲初看到雲王爺的眼神自她身後收回,隨即,面色到底是軟了一分,攤開掌心,將一張紙讓一旁的丫鬟給雲初遞了過去。
雲初接過,是一張淡黃色的紙,確是符紙,而且,符紙上還寫了一排細細扭扭的字,大意無非就是,詛咒雲王爺死無葬身之地,言辭淺薄陰毒,字跡歪斜,又帶着符文,顯然是經過處理,完全無從尋覓筆跡。
“這……”雲初拿着符紙看着雲王爺。
“從這匣子裡的鎖孔處掉落的。”雲王爺道,隨即,略爲濁然的眸目深了深,“名華府送來時,這匣子你沒打開過?”
雲初很坦然的搖搖頭,“雖說,這是名華府小姐指名要送給我的,可是一幅畫,再珍貴,我又不懂欣賞,也不過是暴殄天物,想着父親必定喜極,便直接讓人丫鬟送了來,只是……”雲初搖搖頭,“名小姐既然能送來畫,也不可能使這手段。”雲初拈了拈手中的符紙,表示,很弄不清,話落,雲初又看向一旁的知香,“對了,之前那丫鬟送了畫回院子裡時,可有說過發生什麼異常沒?”
知香自然明白雲初的意思,當下搖搖頭,“沒有啊。”
“那就怪了。”雲初的目光在院子裡掃了一圈,誰也不看,最後卻是落在那淡金色的匣子上,“名小姐不可能動手腳,我又從頭到尾沒碰過,中途送來也沒發生異常,那這……”
院子裡無人吱聲,雲王爺看着雲初,面色沉得死緊,似乎也在想着其中關節。
一旁,香姨娘早在雲初進院子時笑着打了個招呼,便移開了眼睛,太過熟絡反而不好,即使如今雲初已經不是曾經那可以任人隨意欺凌的女子,但到底是,人言可畏,高處不勝寒,一絲把柄,也可能會造成無可補救的漩渦。
更何況……
香姨娘輕柔的撫了撫小腹處,眉眼中含着感激。
“其實,大小姐,你說讓丫鬟送來的,會不會是那丫鬟在中途作了手腳呢。”而這時,院子裡,幾名姨娘小妾的身後,走出來一位穿着紫衫,腰細身軟的,長眸嫵笑的女子開口道。
雲初看着開口的人,好像見過,她這個父親衆多姨娘中的其中一位,眼底光色動了動,雲初狀似有些被點透的感覺,可是,思疑一瞬,又看向雲王爺,“但是,一個丫鬟能……”
“來人,去把那丫鬟給帶上來。”雲初話未落,雲王爺當先開口,聞言,雲兢身形一閃,原地消失不見。
雲初看了眼那姨娘,又看看雲王爺,最後餘光又瞄了眼一旁由始至終從她到來都沒開口說過話的秀側妃和雲花月。
秀側妃面色淡定如常,雲花月傾城容顏上是一貫的文弱秀雅,沒有半絲異樣,可是此時此刻,但凡一個正常人,不是該有一絲緊張?
就算是秀側妃和雲花月所爲,可是秀側妃的眼底很無辜,是真的無辜,雲花月的情緒也收得太實在。
雲初突然擡頭撫了撫眉心,這個動作倒讓一旁的雲花月面色輕微動了動,隨後開口,“大姐姐近日很累嗎?”
“妹妹真關心我,讓我都有些受寵若驚,你看我身邊的這個丫鬟都不覺得我近日累呢。”雲初對着雲花月開口。
雲花月聞言,脣角極輕微的動了動,眼底光色一閃而逝,卻是道,“做妹妹的自然是要關心姐姐的。”
雲初不置可否,面上笑意盈盈,而在這時,雲兢已經回來,手中還提着一個人出現在衆人面前。
自然是雲初院子裡那日送畫的雜使丫鬟。
那丫鬟原本正在院子裡打掃,突然就天旋地轉,再擡眼便到了此處,當下跪在地上,滿是驚慌失措,“王……王爺……”轉瞬間又看到雲初,忙上前拉着着雲初的裙角,“小姐,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只是父親有事需要問你,你不必驚慌。”雲初看着丫鬟,出聲安撫。
“你仔細說說,昨日裡你將這匣子送來時,中途可有發生過異樣?”雲王爺這時纔看着那丫鬟,到底是官場裡混過的,審人有一手,面上的嚴肅之色也退了幾分。
那丫鬟這才面色上了幾分,卻很是疑惑,努力思忖半響,才小聲道,“異樣?沒有啊,奴婢按小姐的吩咐,把匣子送過來,交給雲護衛,就離開了,沒什麼異樣啊。”
“你確定?”問這話的是雲花月,聲音綿柔輕軟,如羽毛掠過人的心底,叫人生不出一絲惡意。
“你再好好想想,這事可大可小。”雲花月又道,看上去不像是針對任何人,就真是純粹的想問清事情原由。
那丫鬟看看雲花月,半響,用力的點頭,“真沒什麼異樣。”
“看來,問題也不是出在這裡。”雲花月聞言,看着雲王爺有些挫敗的道,看模樣,也不過是作爲女兒在問一個丫鬟事情的始末,並無別的異樣。
一旁,雲初看着雲花月,雲花月的面色情緒收得太好,事過奇,必有異,心思一轉,雲初的目光落在那匣子上,突然道,“不用想了。”話落,雲初直接上前一步,擡起手,對着那匣子猛的一拍。
然後,在衆人的目光中,匣子碎成兩半,裡面卷得極好的畫軸就這般滑落出來,只是,出現在衆人眼前的一幕,讓人面色大變。
因爲,隨着畫軸一同滾落出來的,竟然還有一個,一個用布做成的小人,小人上面赫然寫着雲王爺的名諱,生辰,而在名諱上面,扎滿了細如牛毛的針。
厭勝之術。
古往今來,最毒攝心最受人厭極的害人法子。
方纔那一個符紙在此物面前,都是大巫見小巫了。
一時間,滿院靜寂,死一般的安靜。
而正在這時,方纔還跪在地上的丫鬟,突然很是驚慌的站了起來,大叫着,在衆人不備之時,直接跑向一旁,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血,當即順着地面流淌開來。
“啊……”
“啊……”
變故突發,院子裡轉眼亂成一團。
雲初沒動,知香早已經下意識的擋在了她的面前。
一旁雲王爺到底是一家之主,當即起身,一聲令下,雲兢立馬上前探那丫鬟的呼吸,然後轉身對着雲王爺搖頭,“沒呼吸了。”
聞言,方纔還驚叫的人眼下卻是叫聲都沒了。
雲初看着那突然地上的血,面色一點一點沉了下來。心底突然有一瞬難受,誠然,她曾經看到過高高摞起的屍體,可內心信念依然不變,也深知人命的真誠可貴,這個小丫鬟,她昨日故意讓她送畫卷的確是想拋磚引玉,但是,卻絕對沒想過,讓她死,方纔,她想着破開這匣子,也不過是想打亂引起今日這一幕之人的陣腳而已……
她以爲,雲花月是在變想的挑撥她和雲王爺的關係,想利用那丫鬟說出一些有的沒的,卻沒曾想,比她所想的,竟還深沉了數千倍。
是的,只死了一個小丫鬟,可是這個小丫鬟是她院子裡的人,從始至終沒有說過她的壞話,卻在看到那布扎的小人時突然撞柱而死,這說明什麼……
這世間,每個人心思都不一樣,只要深一點,便能推到她的身上。
這看似不像栽髒的栽髒,更讓人透骨心涼,更讓人心思婉轉。
雲初擡頭,目光緩緩看向雲花月,然而,卻發現,雲花月一直掩飾得極好的面容上,看着那匣子,也很是意外,顯然的,打開這匣子出現的竟然是針扎小人,竟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而此時,雲花月看着雲初,面上擔憂,眼底微笑,微笑的深處,似有波光晶瑩閃動。
雲花月……
雲初眉心輕擰,雲花月和雲花衣不一樣,雲花衣心比天高,想她死,就衝着她來,可是雲花月卻貫於將自己掩得低下,姿態溫軟,在她的眼裡看不出對自己的不喜,也看不出對自己的厭,但所做之事……一點點一滴滴,不是大張旗鼓的敵對,而是溫泉細雨的無聲攻擊……
今日事情,就算厭勝之術超出她的意料,但這符紙,勿庸置疑,也絕對是她的手筆。
這法子,這行事,防不勝防,出奇不意,心慈而心狠。
雲初突然心底一驚,爲什麼,這行事方法,竟有幾分自己的行事手段。
“雲初你先回院子。”而這個時候,有所有看向雲初的眼神開始異樣中,雲王爺卻直接對着雲初吩咐,沒有問她,也沒有再說別的什麼。
雲初偏頭,觸到雲王爺的眼神,卻是很平淡的點了點頭,直接帶着知香,轉身就走,姿態淡然,面無波瀾。
“我送送姐姐。”雲花月卻在這時帶着丫鬟跟了上來。
雲初沒有拒絕。
靜長的青石小道上,兩道纖麗的身影投在地上,氣氛微微尷尬,且一路無話。
“看姐姐無事,那妹妹先告退了。”走到一條岔路上,雲花月終於開口,眼光頗爲複雜的看了眼雲初道,話落,微微一禮,轉身欲走。
“花月妹妹。”雲初突然喚住雲花月,然後上前一步,聲音壓得只夠雲花月能聽到,“我方纔來父親院子時,無意中得知,忠勇將軍府三小姐的的棺木處,竟然有被人挖掘過的痕跡,你不是與她要好,該是要去看看的。”
果然。
雲初輕而一笑。
因爲,這個一向沒有異樣面色的雲花月面上,眼底光色雖然閃得極快,可是那一絲驚慌卻已經入了雲初的眼。
雲初微笑着退開身子,這才道,“秀側妃久未回府,妹妹可要多幫襯纔是。”話落,對着身旁知香點佔頭,轉身,離去。
而云花月站在那裡,面色微僵,身子卻是久久不動。
“小姐。”直到其身旁的丫鬟輕拉她的衣袖這才恍過神來。
“小姐,你怎麼了?”那丫鬟跟在雲花月身邊這般久,最是佩服雲花月了,還從未見過雲月方纔那一瞬,好似失去魂魄的模樣。
雲花月這才收回心思,安撫的看了眼那丫鬟,擺擺手,“雲初,永遠能超出我的意料,準備,我們去一趟忠勇將軍府。”
“是。”
雲初不可能猜到,不可能,一定不可能,雲花月這一瞬,神色緊了緊。
……
雲初回到院子裡時,院子裡格外的靜,而院子裡兩個雜使丫鬟,包括奶孃,一看到雲初回來,簡直是如蒙大赦。
奶孃顯然是聽聞了方纔在雲王爺院子裡的一幕,見她安然歸來,心纔鬆下,而一旁兩個雜使丫鬟的面色就有些詭異了,不過此詭異非彼詭異。
“怎麼……”雲初剛想問卻已經順着奶孃的目光看向了緊閉房門的主屋。
“太子又來了?”雲初道,隨意擺手道,她雖然可以探出內力探查,但是,到底胳膊上的傷還未全好,又加之方纔雲王爺院子裡的煩心事,無如必要,還是休養生息最好。
奶孃聽到雲初的話,卻是有些複雜的搖搖頭,隨即輕聲道,“是太子,也就好了,小姐,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這般神秘?”雲初蹙眉,說話間,便已經朝主屋而去,毫不客氣的推開門。
門開,看着眼前一幕,雲初面上笑意一僵,尤其是在看清主屋內坐着的人,再將屋子掃視一圈之後,看着空氣中飄飛的瓜子殼,看着滿地的果皮屑,看着東倒西歪的凳子,看着……除了珠簾相隔的內室……
外屋簡直就是……慘不忍睹。
比那日孟良辰和名玲瓏在院子裡大戰之後的狼藉還要來得慘烈。
而屋內,那唯一的,僅沒被波及的紅木圓桌旁,坐着三個人。
面容硬朗,輪廓深邃而俊帥的北拓皇上,其身旁,坐着的,此時滿臉怒氣,臉龐高腫吃着瓜子,對着空氣吐着瓜子殼的蕭石頭,而另一邊,坐着,此時本來舊傷未好,又添新傷,眼角一片淤青的趴在那裡的孟良辰。
而云初身後,奶孃看着這一切,也幾乎是怔愣的,方纔屋子裡分明悄無聲音,怎麼就……這樣了。
知香緊跟着雲初身旁站着,目光遊移,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此時,看到雲初走進來,原本趴着的孟良辰,眼底有光亮一綻。
“雲初晚上好。”
“娘,晚上好。”蕭石頭不甘落後。
雲初擡擡手,眉心抽抽,“我不好。”
“這些都不是我乾的。”蕭石頭指着滿地狼藉,睜着眼睛說瞎話,明明雲初方纔就看到他還在磕着瓜子。
就算這所有不是他乾的,也一定有他份。
孟良辰此時面上五顏六色的,看看雲初,又看看一旁的還顧自坐在那裡,一派王者氣範的北拓皇上,目光柔了柔,然後纔看向雲初,“我可以說,是我做的嗎?”
“瘋女人,不是你做的,千萬不要承認。”蕭石頭這時卻開口道。
孟良辰聞言,當即站起身,“都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瘋女人,可以叫娘。”
“呸,你現在竟然還想當我娘。”蕭石頭雙手插腰,怒得可以。
不過,這怒氣……
方纔,孟石頭是在幫孟良辰嗎?
雲初眸光閃了閃,脣角抽了抽,然後,退後一步,原本跨進門口的卻又收回,與此同時,其身後,緊跟着的知香,奶孃,也吞了吞口水的站在那裡。
突然發現,小姐的院子裡,似乎近來,太熱鬧了些。
“你們,一個倚大欺小,一個倚小欺大?”雲初看看原本英氣,身材凹凸有致,氣質絕佳,此時頭髮蓬亂毫無形象的孟良辰又看看原本脣紅齒白,星眸劍目,天生招人愛此時,一幅落魄不羈的蕭石頭道,語氣裡,是微微的鄙視。
“不。”
“不。”
二人很難得的異口同聲,然後竟同時擡起頭的,指着一旁坐在那裡一派萬事不動於然的的北拓皇上,“他乾的。”
孟良辰不稱呼皇上了。
蕭石頭不喚聲爹了。
都改成“他”了。
“哦。”雲初目光意味幽然的輕點了點頭,這纔看向一旁的自始自終,自她出現,便以手抱胸,一派悠然坐在那裡的北拓皇上蕭翼山。
“這位大哥和北皇長得真像。”雲初道,客氣的打着招呼。
不過,雲初此言一出,原本吵着,又要劍拔駑張,互相瞪眼的孟良辰和蕭石頭,當即歪過頭,有些愣愣的看着雲初。
長得像嗎,分明就是啊。
“姑娘也和雲王府大小姐長得極像。”北皇聞言,這才起身,一撣衣袍,身姿軒朗而高健,對着雲初笑得那叫一個和氣。
“大家都這麼說。”雲初道,面上含笑。
北拓上下掃量一眼雲初,面上盡是審視之色,“沒想到,太子喜歡這樣的……”邊說還邊搖頭,“沒想到,沒想到……”
“砰。”然而,卻聽一聲碎響,方纔還好好的外室裡唯一完好的紅木桌也在此時碎成了渣,造成這渣的人卻是深吸一口氣,輕輕拍拍手,看着北皇,聲音儘量平和,“雲王府廟小,容不得大佛,這位爺,你有多遠請給我滾多遠,最好再帶上你的小妾和孩子,遠走,不送。”
“你的態度和你的語氣相差真大。”北皇擰了擰眉,表示不贊同。
雲初聞言,溫和,抿脣,一笑,聲輕,“惹我不快,天皇老子也揍。”然後,一掌直接對着北皇便揮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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