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風託着一人一虎落到山峽上,騎虎道人看着姜離消失的方向,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拍了拍座下的老虎頭,道:“虎兄,你跑得太慢了,竟然沒來得及攔住那位道友。”
白額老虎直接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擺頭搖去道人的手掌,一對長長的龍鬚在臉側飄動飛舞。
“申侯,就你人人喊打的情況,我要是跑得不快,你早就被人打死了,”老虎口吐人音,甕聲甕氣地道,“伱的名聲迎風能臭三百里,人家是早就看出了你的身份才果斷遁走的,和我沒關係。”
“這個師侄倒是贊同。”
年輕的道人順着峭壁爬了上來,吐了口血沫,深表贊同。
“你贊同個屁,”申侯也翻了個白眼,道,“要不是你非要先行,你也不至於被人打成這樣子。”
他們一行人本是一起來梁州的,結果這眼前這小子非要先行,不想和他同行,結果遇上事了也打不過人,被傷成這樣子。
照申侯道人看來,這就是自找的。
“行俠仗義受傷,總歸是難免的。”
年輕道人卻是不怎麼在意地笑了笑,道:“可惜來的是申師叔,若是殷師叔來了,當可攔住那蛇妖。”
“他直接去找無支祁了,”申侯也看到周邊地面上還在蹦躂着的大片魚蝦,搖了搖頭,道,“無支祁北上帶來大量的妖衆,一路興風作浪致使多地大水,若是能夠斬了無支祁,那定能夠讓妖禍大衰,這就是你那鬥雞師叔的想法。”
“至於那蛇妖······”
申侯露出意味深長之色,看向姜離消失的方向,“能夠在貧道的神通之下遁走,他要麼就是有驚世的修爲,要麼就是用驚天的氣數,此人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妖修啊。”
驚世的修爲能夠讓自身的本命無比強大,而驚天的氣數則是會帶來大量的“引力”,二者佔其一,纔有可能在申侯的神通下遁走。
而對方的應對怎麼看都不像是前者,那就只能是驚天的氣數了。
“此人之身份絕對不同尋常,說不準就和妖神教的大尊有關係。”申侯如此斷言道。
年輕道人聞言,當即露出懊悔之色,“怪我,若是能夠再拖住他片刻,說不定就能拿下此人了。”
要是能拿下這重要人物,說不定就能讓妖神教受制一二,可惜機會已經溜走,沒法回來了。
“要是你再拖延片刻,貧道就可以給你收屍了。”
申侯沒好氣地說了聲,然後拍了拍老虎屁股,“走了走了,就你這單憑一人之力除妖,要除到什麼時候,還不如去蜀郡和同道們匯合,以衆人之力一同鎮壓這妖禍。”
“別拍我屁股。”
座下的龍鬚老虎聞言,不滿地道了聲,老實地架起了風,將年輕道人一帶,扔到背上,載着二人騰空而起,飛向西北方向,不多時就沒了影子。
適才還熱鬧的山峽頓時變得冷清,唯有狂風在呼嘯,江水在奔涌。
就這般過了一刻鐘······
“沒人?”
光影扭曲,已經離開的兩人一虎竟是再一次出現,申侯道人騎在虎背上,神識掃遍周邊後,不滿地搖頭道:“現在的年輕人不行啊,竟然真就直接跑了,這心思未免也太直了。”
好生嘆息了一下,申侯再度縱虎飛走。
然後,又過了三刻鐘。
地面微微隆起,只見兩人一虎從地下徐徐升起。
就見申侯微微一笑,道:“道友終究棋差一招,蹤跡露矣。”
“呼——”
大風呼嘯,迴應他的是久久的寂靜。
年輕的道人坐在後邊運功療傷,聞言不由輕嘆一聲,道:“師叔,你是否想多了?”
“師侄你不懂,這叫小心無大錯,”申侯回了聲,又等了半刻鐘,搖頭道,“看來是真沒人,走了走了。”
他又駕虎而去。
風繼續吹,又過了半個時辰。
一道殘影忽然掠過,風中傳來一聲低罵:“浪費貧道時間。”
這一下,看來是真的走了。
於是又過了一個時辰,洶涌的河流中,一隻小小的藍蝶從水中爬了出來,翅膀連動,扇去了水滴,慢悠悠地飛起,翩然飛走。
一路飛了差不多三裡地,飛到了一處密林中,悠悠落到了一個青衣人的手指上。恢復了人身的姜離接住藍蝶,感慨道:“申道人果然難纏,還好我更能苟。”
道人姓申,真名不詳,因爲出自沒落的侯門,故自稱申侯,乃是玉虛觀當代掌權的十二仙之一。
那年輕道人應該是玉虛觀的當代弟子,看其路數,有點像是承襲廣成子道果的廣乘道人那一脈的。
至於他們口中所說的“殷師叔”,應該就是那位了,十二仙中最矮的那個,承載三壇海會大神的四品強者,人稱“屠龍道人”,專門和龍宮過不去。
據說死在他手下的龍類道果修行者如果算上蛟龍的話,那是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堪稱屠龍專業戶。
靠着這一手屠龍業績,那位在短短時間內就衝到了四品圓滿,論實力便是在四品當中也是位列前茅。
然後,他就提前享受到了三品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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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龍宮那邊常年盯着屠龍道人,專門破壞他的晉升儀式,甚至會爲此出動三品。而由於其他三品也樂見此舉,就任由龍宮那邊施爲了。
分出一個三品去盯人,不就少一個三品來盯着自己了嗎?而且玉虛觀本身的三品就不少,有整整三位,若是再多一位,怕不是敢強行晉升了。
所以,那羣老六不光是無視了龍宮的行爲,反倒是暗中相助,推波助瀾。
當然,龍宮那邊也不會感激的,因爲他們也不會任由屠龍道人被殺,解放龍宮的三品戰力······
‘屠龍道人一個四品,這申道人······此人該是容納了申公豹的道果,論殺傷力比另一位還要大。’
姜離想到之前的遭遇,就想要倒吸一口涼氣,道一聲“此老恐怖如斯”。
他有三皇氣數加身,論相關防禦力絕不在四品之下,結果還是差點着了道。四品,估計也受不住一聲“道友請留步”。
有這兩位來梁州,蜀郡絕對會很熱鬧。
‘聽申侯道人說,那一位去找無支祁了,也不知情況如何,聽他們的意思,距離我進入巫山似乎已經過了不短的時間······’
姜離這般想着,擡頭望天,運算日期。
十一月二十三。
他和公孫元希進入巫山的時間,是十一月十四。
所以是過了九天?巫山的時間流速不正常?
姜離皺眉,時間有點太長了,然後他繼續算。
結果算出了巫山的時間流速果然不正常,但也不是非常不正常,因爲他算出之前那場雲雨總共進行了······
“三天。”姜離有點尷尬。
因爲他算出自己和公孫元希做了三天,難怪到最後感覺身體都空了,而且摸到公孫元希的小腹都鼓鼓脹脹的。
也就是道果精進帶來的裨益不小,不然姜離可沒法直起腰來。
確定了時間當真過了九天後,姜離對現在的情況有點不好摸清了。
聽那兩道人的話語,無支祁已經入了梁州,還帶來了大量的部屬,興風作浪,以致於那玉虛觀的人看到姜離就打打殺殺,八成是把姜離也當成作亂的妖修了。
另外,妖神教那邊也不會甘於寂寞,現在梁州的局勢怕是已經亂成一鍋粥了,也難怪玉虛觀這向來中立的門派會來梁州。
他們不是應太平教之邀來的,而是爲這亂象而來的。
姜離一邊思索着,一邊取出風后羅盤推算局勢。
他現在的主要目的就是達到六品圓滿,如今的局勢雖不利於朝廷,卻是有利於姜離的,不過想要參與,還是要找到合適的切入點。
而這切入點······
“蜀郡。”
姜離動作一停,道出二字。
蜀郡,太平教邀請玄門各派的地點,也該是接下來妖禍最重的地方。
所以,去蜀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