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之後,很奇怪,歐陽雯冰竟然約我到她房間裡吃飯,席間不但給我灌了幾杯紅酒,還讓我嘗她親手做的菜,這讓我感到受寵若驚的同時,更是滿肚子狐疑,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 此刻,我從盤子裡夾起一根馬齒莧,在她雙目注視之下放進了嘴裡。 當菜入口之後,我立刻愣住了,隨後驚訝地看向歐陽雯冰,真讓我沒想到,普普通通的野山菜,竟被她做的如此清香可口,味道好的直讓人咋舌,都能趕上高級大廚的水準了。 真沒想到,歐陽雯冰不但人長的漂亮,菜也做的這麼好吃,着實讓我刮目相看了一番。自認爲從小就給爺爺做飯的我,精通廚藝就像精通自己的道術一樣,然而和她一比,我做的菜,可以拿去餵豬了。 “怎麼樣?味道還可以吧?”歐陽雯冰看着驚愕中的我,笑着問。 我趕忙回神,一邊咀嚼嘴裡清香美味的馬齒莧,一邊狠狠點頭說:“嗯,很好吃,真的很好吃,長這麼大我都不知道馬齒莧能做的這麼好吃。” 歐陽雯冰笑了,笑容就像美味的馬齒莧一樣讓人心動,她拿起紅酒又給我倒了一杯:“那就再喝一杯吧,佳餚配美味……” 菜雖然好吃,紅酒卻難喝,但我卻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這一次,我學乖了,沒把杯中之物一抽到底,分兩次喝完。 歐陽雯冰見我把酒喝了,微笑着奇怪地點了點頭,寓意不詳,然後對我說:“你現在可以說了,是不是已經查清301的事了?” “是的。”說着,我忍不住用筷子又夾了根山韭菜,沒想到,這普通的山韭菜也被歐陽雯冰做的堪比佳餚,吃一口,就像她絕美的容貌一樣讓人難以抵抗,歐陽雯冰又給我倒了一杯酒,給自己也倒了小半杯,然後舉到我面前,和我碰了下杯子,毫無疑問,又給我灌下一杯。 “我今天天沒亮出門,忙了一天,也剛好查清那紅衣女人的身世來歷。”歐陽雯冰說。 “是嗎?你今天一直沒在旅館,原來是去調查查那女鬼的身份了呀。”我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感到有點不解,既然讓我去301探秘,她爲什麼還要去查紅衣女鬼呢? 歐陽雯冰抿了一小口紅酒,說:“我這麼做,就是爲了防止你編謊話騙我,所以我今天特意找人查了一下,結果查到那紅衣女人的身份很特別。” “我會騙你嗎?我可是出家人,從來不打誑語的。”我忙給自己辯解,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在隱隱冒虛汗。 “你沒騙過我嗎?”歐陽雯冰把雙眼緊緊盯向我,那眼神看的我心驚肉跳,好像能夠洞穿我的靈魂似的。 我被她盯的渾身不自在,趕忙轉移話題,隨口問她:“那紅衣女人身份怎麼特別了?” 歐陽雯冰見我轉移話題,並不在意,淡淡一笑說:“怎麼特別,我說出來,你可能會很意外。” “爲什麼?”我問。 歐陽雯冰再次抿了一口紅酒,然後把我的酒杯倒滿,眼睛裡閃着詭異說:“還你先說吧,讓我看看你說的是不是實話,然後我再說。” 聽歐陽雯冰這麼說,我苦笑一下,也不好再說什麼,想了想昨天晚上的經歷,然後組織了下語言,不急不慢把昨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對歐陽雯冰說了一遍。當然了,除去自己跳通陰步那段,我可不想在歐陽雯冰面前暴露自己道士的身份,畢竟她之前找過我和爺爺,目的不詳,萬一她是來找我們尋仇的,我這時說出身份,無疑不打自招。 等我把昨天晚上的經歷說完之後,已經九點多鐘,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歐陽雯冰聽完後,長長嘆了口氣,然後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就在這期間,她又給我灌了不下三大杯紅酒。我沒想到,這紅酒度數這麼高,加上我酒量也不怎麼樣,此刻已經覺得有點頭暈,如果再喝下去,只怕真的就要醉了。在女人面
前喝醉出醜,是最煞筆的事。 我夾些菜壓了壓酒勁兒,硬着舌頭問她:“我、我說完了,說的也全都是事實,一點都沒隱瞞你,現在……你、你現在是不是該告訴我紅衣女鬼的身份了?” 沒想到,歐陽雯冰又給我倒了一杯,看來她誠心想灌醉我,想我出醜,隨後她衝我嫣然一笑:“你把這杯喝了,我告訴你我查到的消息。” 呃,還喝呀? 我看着滿滿一杯紅酒,忍不住打了個酒嗝,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感覺自己已經有些天旋地轉,再喝一杯,只怕真的就要醉了。 不過,我對女鬼的身份也挺好奇,她好像並不是死在這裡,是後來被人把她的魂魄拘來的,把她弄來這裡的人,可能就是她男人。爲什麼會這樣,她和男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我很好奇。 爲了從歐陽雯冰嘴裡得到點八卦訊息,也爲了自己不在女人面前掉面子,我再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其實,在女人面前逞能喝酒的男人,是最煞筆的,最後只能招來女人們的鄙夷,但我這時已經酒精上頭,男人的負面能量,在我身上完美地體現了出來。 不過,等我把酒喝下去沒過五分鐘,眼睛便開始發花,看着歐陽雯冰都是兩個人,意識還算清醒,但腦子裡已經被酒精攪成了一鍋漿糊,什麼風度,什麼姿態,什麼矜持,全他孃的拋到了一邊兒。 酒喝到這種程度其實最可怕,這時的人,無論做什麼事都不會再考慮後果,腦子都麻木了。 這時,耳畔響起了歐陽雯冰如清泉流水般的聲音,不過這聲音不再對我有任何殺傷力,我像個醉漢似的,毫無形象地把身子側倚在沙發靠背上,勉強擡着頭,用自己醉意惺忪的雙眼看着她,視線裡那張絕美的臉幾乎已經模糊不清。 歐陽雯冰似乎沒在乎我的醉意,兀自說着:“那女鬼的身世其實很可憐,她已經死了十七年……” “喔……十七年,原來已經死……死了這麼久,怪……怪不得她能化煞呢……”我噴着酒氣,插嘴嘀咕了一句。 歐陽雯冰繼續說着:“她死的時候只有十八歲,在她十五歲時,和一個男人私奔,之後和那男人生下一個男孩兒。” “哦,十五歲就……就生了孩子啊,夠……夠早的啊……”我又傻不拉幾嘀咕了一句。其實喝醉後的人,都是我這副德行。 “她十八歲那年,男孩三歲,男人和她商量,要把孩子送回老家,讓孩子的爺爺撫養。” “爲、爲什麼要把孩子送給他爺爺撫養呢?”我問。 “因爲那個男人的家族,他們家世代都是做道士的,男人不想自己家族傳承下來的道術失傳,就想把自己的兒子送回老家代替他當道士……” “啥啥、啥?送家替他當……當道士?”聽歐陽雯冰這麼說,我突然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聽過,只是酒精上頭,腦子裡幾乎不能思考,我又問:“那個男人把男孩送、送回老家了嗎?” “送回去了……”歐陽雯冰點頭:“不過,女人不同意他這麼做,最後兩個人鬧翻,男人一氣之下就把她掐死,然後把屍體扔進大海里餵了鯊魚。” “餵了鯊魚?這男人真夠狠心的,這女人……也真是眼瞎了,跟了這麼一個狗東西……”轉而,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猛然把頭擡起來問:“你,你說的這些是、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怎麼了?”歐陽雯冰看了我一眼。 “沒、沒怎麼,我、我就是覺得、覺得那小男孩吧……那小男孩的事,聽着有點耳熟,好像是……是……” “是什麼?”歐陽雯冰急切地問我。 我腦子猛然一清醒:“不……不是什麼,就是覺得耳熟。” 我的腦子此刻已經混亂到了極點,因爲那個小男孩,怎麼感覺和我這麼像呢?我也是在三歲時被父親送給爺爺的,父親把我送給
爺爺的目的,也是爲了讓我代替他當道士,他孃的,這世上不會有和我一樣苦逼的人吧?這也太巧了。 “是嗎?只是耳熟而已嗎?”歐陽雯冰一笑,我這時雖然已經醉了,但還是明顯看到她眼神閃爍出一絲狡黠,只是此刻被酒精麻痹的大腦不允許我想那多,點點頭,說了聲“是”,然後接着聽她繼續說。 “你知道掐死自己妻子的男人,叫什麼名字嗎?”歐陽雯冰問我。 我打了個酒嗝說:“我、我怎麼會知道……” 歐陽雯冰再次詭異一笑,很輕聲地對我說:“他叫蕭道華,老家就住在你們這裡的太一觀,太一道第三十六任掌教蕭道宗,就是他父親……” “啥??你、、你說啥!?”我騰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但是因爲酒喝的太多,頭一暈,又坐了回去。 蕭道華?這名字我聽爺爺說過,這是我親生父親的名字! 在那一刻,我雖然在醉酒中,但整個人如遭電擊! 旋即,想到前前後後的事情,彷彿整個人都要爆炸了似的,不由自主抱起了自己的腦袋。這一刻,我在心裡迷迷糊糊自忖着:難道,那孩子就是我?我就是那個女鬼的兒子?我就是被男人送回老家當道士的男孩?難道,我爸爸在十七年前掐死了我媽媽?還把媽媽的魂魄送到了這裡?筒子樓裡的女鬼,就是我媽媽?還有那條惡魄,難道,那就是我爸爸? 老天爺呀,這他嗎不是真的吧!啊?不是真的吧?我一定是在做夢對吧?這不是真的,對吧? 一時間,原本漿糊的腦袋愈發漿糊,整個人混亂到了極點! 旋即,莫名的悲痛加上酒精的催化,一股腦衝上了心頭。爺爺被大火燒死了,現在又知道我爸爸殺了我媽媽,我媽媽慘死後又變成鬼煞,現在可能已經打散了我爸的惡魄。而我,已然成了名符其實的孤兒,連尋找雙親的希望都破滅。 我們這家人是怎麼了?命運咋他嗎這麼多舛呢? 一想到這些,我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旁若無人的嚎啕痛哭起來。 此刻全天下最傷心的人,莫過於我了!! 歐陽雯冰好像並不在乎我此刻的狀態,繼續說道:“那個叫蕭道華的男人,原本是太一道第三十七任掌教,但是他不想一輩子呆在這窮山溝裡當道士,十六歲便離家出走,三年後,送給他父親蕭道宗一個男孩,也就是他和那女人所生的兒子,蕭道華想讓這孩子代替他振興太一道,還爲那孩子取名爲——蕭道然!” 蕭道然?蕭道然?蕭道然? “啊——————!!不要再說啦!你不要再說啦……” 此刻的我,幾乎進入癲狂狀態,像一頭髮瘋的野獸,已然喪失了所有的理智,雙眼瞪得通紅,淚流滿面,歇斯底里衝歐陽雯冰大叫着。 “怎麼了?元宵,你、你怎麼哭了?你、你的樣子好嚇人呀!你是不是喝醉了?你別嚇我啊……”歐陽雯冰好像此刻才意識到我的狀態,忙從沙發上起身躲到一旁,露出一臉驚慌失措的表情。 “我、我怎麼了?嘿嘿嘿嘿……”此刻的我,什麼都不再顧忌,沉痛的訊息,加上酒精的作用,感覺自己已經不再是自己,是一個痛不欲生演繹着悲劇的男人。 我陰森森瞪向歐陽雯冰說:“我怎麼了?我能怎麼了?告訴你吧,那個殺妻的男人蕭道華,就是我的親生父親,蕭道宗是我的親爺爺,嘿嘿嘿嘿……我就是被父親送給爺爺的那個小男孩兒……我就是太一道未來的……不,我就是太一道第三十七代現任掌教蕭道然,哈哈哈哈……我就是蕭道然,你看清楚,我就是、我就是……那個女鬼……那女鬼,就是我媽……是我媽……我媽被我爸殺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完,我在歇斯底里的狂笑中眼前一黑,身子一軟,整個人趴在沙發上,昏天暗地痛哭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