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山老宅,胡定戎和幾位長老靜坐大堂,耐心等待荀易前來。
過了半響,荀易匆匆從後面趕來:“難得胡兄來柏山看我。”
胡定戎和荀易在地母宮中有同袍之誼,雖然二人當初關係不親,但現在都可以拿當初的戰績吹噓。畢竟一羣不入天神的小神,能夠在地藏星全身而退,本身就是一種奇蹟。
胡定戎見荀易風塵僕僕,詢問究竟。
“沒什麼,就是將我家產的瓜果給鄉親們送去。”
荀家老宅佔地那麼大,頂得上十分之一的皇宮。可和皇宮的富麗堂皇不同,老宅以草木自然爲主,這裡種植各式各樣的草花樹木,少說不下千種,構成獨有的生態體系。其中有數十種果樹在秋天結果,被老宅的僕人們採摘送到柏山各家農戶。
可以說,荀家一年四季都不缺水果蔬菜,完全是自家現產。而且幾代家主不時尋找靈根奇花,這座老宅同樣是修煉人垂涎的寶地。
那麼多果樹,一般都是荀家人自己採摘自己吃。但很多時候吃不完,經常分給柏山其他居民。
市儈一點的說法,就是收攏人心。反正荀家老宅的人吃不了這些瓜果,與其爛在地裡,不如拿出來收買人心。
荀易剛剛趕來的路上跟下人們安排果實採摘送禮的事宜。刻意挑選幾品果樣給宮中送去,既不花錢,又可表明荀家立場,還能拉近兩方關係談論親情,多方便?
胡定戎聽荀易答覆,心中暗道:果然是東皇閣下的行爲習慣。荀家家風如此,偏好草木。難怪這位閣下在登天之後建立自己的奇珍園,收斂天下各種奇花異果。
東皇的收集癖,可是遠近聞名的。
荀易坐下後問胡定戎來意。
胡定戎說:“我此來大周是捉拿我天武宮兩個叛徒。臨近隴川郡時,忽然心中有感,此二人似乎在柏山之地。”
果然找上門了。荀易心中一緊,沉默不語。關於四大弟子和天武宮的糾葛,他從幾人口中得知一二。天武宮是古趙殘餘勢力,冥冥之中必跟他產生聯繫。雖然早知道天武宮會找上門,沒想到竟然這麼快!
“叛徒?不知他二人犯下什麼罪?”
“說來也是我門中恥辱。我天武宮本有四大弟子傳承武風,沒想到這幾人統統走入邪道。除卻一人偷學旁人功法,心性不佳外。其他三人皆有殺人大罪。”
孫戩深恨胡定戎背叛,若非自己將胡定戎拉出來,他現在連進入天武宮內宮都不夠格!但是事到臨頭,孫戩反而冷靜下來:荀易,你別跟他糾纏,也別暴露我們的行蹤,以免牽扯到你的安全。
畢竟荀易是古趙後人,他的安全最重要。
“還有,他的話不能信。”
“我明白。”荀易暗暗回了孫戩,表面做出一副傾聽之狀。
武,並非逞兇害人。天武宮不阻止殺戮,鼓勵公平決鬥,生死自理,但是他們絕對不鼓勵門中弟子仗着武力欺壓百姓。這種行爲在天武宮是大忌。
“其中一人屠殺凡人一家十三口,一人強擄良家婦女行淫暴之事,一人則虐殺幼童……”
“放屁!”這時,門口有兩人闖進來。
侯成氣得滿面通紅:“放你娘娘狗臭屁!老子當初根本沒有綁架兒童,更沒有殺人!”侯成冤啊,他當初追查那個綁架兒童的兇手,結果兇手人去樓空,把一切罪過推給他。而且那些孩童也一口指認他綁架,讓他百口莫辯。最後還是某個同門師弟依稀覺得不對勁,偷偷將他放走,讓他來大周躲避。並且給他信物,囑咐他如果在大周沒地方去,可以去自己曾經待得地方。
侯成罵罵咧咧辯解,申威也陰着臉:他才冤呢!雖然他喜好人妻,跟很多有夫之婦保持聯絡。但那都是你情我願,他一向以自己的魅力而自豪,還真不會放下身段跑去做淫暴之事。
“你們倆個竟然真在這裡!”幾個長老豁然起身,拿出武器刀兵準備動手。
“這裡是荀家!”荀易神色大怒,伸手一拍桌子。青桑澹巢中的大青桑突然放光,青光灑落整座老宅。
每一代家主的本命樹都是整個老宅的陣眼樹王。這顆大青桑冒出青光,老宅之下的一座陣法暗中催動。
衆多木靈之氣匯攏而來,一股莫名威勢壓向幾個天武宮長老。這些長老擁有四重天的戰力,而荀易匯聚老宅萬木之力同樣有這種力量。
胡定戎拱手道:“這兩人是我天武宮叛徒,不管公子跟他們有什麼交情,還請交給我們天武宮清理門戶。”說着,他讓人提過來劉振英。
“拿他交換如何?”
看到劉振英,荀易眉頭一挑。又看向旁邊申威侯成二人,搖頭:“一樁歸一樁,如果你將此人交給我,我記你一個人情。但是申威和侯成對我荀家有恩,既然在荀家,那麼就受到荀家保護。”
“這麼說,不能談了?”平心而論,一開始胡定戎可從來沒把荀易當做敵人看。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相信天武宮的門風。天武宮作爲軒轅國的一大武派,怎麼可能讓門中四大弟子同時反叛?這其中必有緣由。”荀易掃視十大長老。
這些長老不吭聲,有的人得胡定戎好處,有的人從一開始就支持胡定戎。哪怕聽出荀易話中諷刺,仍然不做聲。
申威認出這幾人,心中一嘆。跟他親近的那幾位長老恐怕早已經被貶謫外放了吧?
“我和公子畢竟有戰袍之誼,若非此事關乎我天武宮興衰,斷然不會和公子撕破臉。”胡定戎身穿一套黑色戰甲,手中握着把黑黝黝的魔刀,刀柄刻着一個虎頭。
“荀易小心!那把刀根據近古某件著名神器打造而成。”孫戩提醒,飛快說出胡定戎的修煉路數。“他練刀,霸道剛猛的路數,你需以十二花律對應。”
胡定戎出招,寒月銀光從刀鞘飛起,兇戾霸道的刀罡撲面而來。
“斷江斬嶽!”
作爲能夠跟孫戩等人爭鋒,並且擁有重生之前的境界感悟,胡定戎此時已經在第四重天,參悟“神刀”之理。
這一刀抽水斷流,開山碎石,僅僅一個起手式便壓制住整個老宅的木靈之氣。
“好精純的刀鋒。”荀易能夠在上面察覺一縷神性。金剛永固,鋒銳不朽的金德神性,正因爲這縷神性之貴,遠超凡俗,讓這一刀的境界不斷超拔。更剋制老宅騰起的青氣碧浪。
“木樨攬月、秋華抱日。”荀易馬上將兩種花律同時施展,左手託月,右手升日,日月相合,陰陽易變,抽取老宅之中的木靈之氣在面前化作一張陰陽太極圖。而老宅中的丹桂樓、金菊臺底部的兩塊玉雕花牌自動激發,增強荀易花律的威能。
柏山老宅是荀家的大本營,荀家家主在這裡受到的加護不遜色荀易用“極天大聖鍾”施加的加護。
金烏展翅,玉兔騰空,太極圖穩穩抵住刀鋒。不論刀鋒如何鋒銳,這太極圖輪轉陰陽,易變玄理,平淡之中自化靈奇,裹住荀易和申威、侯成。
半響難分勝負,胡定戎神色微變,主動收招,沉聲道:“我們走!”
“公子,今日之事我們天武宮記下了,他日必再登門討一個公道!”
胡定戎帶人離去,荀易面帶疑惑之色。剛剛對抗的時候他察覺到一股親切熟悉的力量順刀鋒流入他身上。而且胡定戎並沒有敗啊,剛剛二人不相伯仲,爲什麼這麼早就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