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院落,一個普通的房間,三人對坐,桌子上擺着茶水,飄着幽香。
“真沒想到,竟然還能再一次見到過你。先生呢?如果有機會,我還要再向他當面道謝。”
老人的名字是文舉,他們家是一個文人世家,修煉的天賦只能算作一般。
陳希在邊上聽着,沒有插話,他知道這問題與他無關,只是這爲老者口中說的先生,指的又是誰呢,看他們另外兩人的表情就能猜出,那人的身份應不簡單。
與陳希對着做的,則是那位乾聖,也就是之前那老者確認了幾次才說出來的“小孩”,他的名字,在整個中聖神州,都是絕對的響亮。
添風雨!!!三人之中,唯一的乾聖,便是這樣的名字。
“老師,他現在被困在一個地方。說起來,也有幾百年的時間了。不過老師幫人,從不需要什麼感謝。”
文舉稱爲先生,而天風雨則稱之爲老師,他們指的都是一個人,但也就是在添風雨說出那個稱呼的時候,陳希明白了他們說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那是一個大人物,真真正正的大人物,已然站在大陸的最頂端——符聖!
對於符聖被困的事情,陳希聽說了不少消息,但都不是很準確,所以不敢確定真假,那個層面對他來說,距離太過遙遠。
苦讀賢者之書,數以百載,文舉並沒有關心過大路上的風風雨雨,也不會想到,那位先生,竟然會被困住,這大陸,又有什麼地方是能困得住那位先生的。
……
四百年前,文舉已經快要一百歲,很晚才晉入天之境的他,顯得很老,但是這些他並不在乎,他只是想要活更長的時間,好能夠看更多的書。
晉入天之境,便意味着他的壽數可以達到兩百歲,只是前一百年看過的書,都只是瀚海中的一瓢,再多一百年,還是覺得有些不夠。
他只是想要活得更長,而沒有想過變得更強,所以沒有分出什麼心思進行修煉,甚至鬥技都沒掌握一種。
在這個實力爲尊的大陸,他的這種執念,被很多人嘲笑,並且傳爲笑談,而他也因此,連平靜的讀書的時間都沒有了。
很多人都想來看他的笑話,看他是不是真的一種鬥技都不會,徒有一身境界,卻連地之境,甚至是靈之境的人都比不上。
他無心搭理那些挑戰者,並且承認自己打不過他們,可是這些人卻仍舊沒完沒了的糾纏。
達到天之境,卻什麼鬥技都不會,這就像是一個笑話,但也正因如此,方纔體現出被笑話的對象,是多麼稀少,甚至說成是絕無僅有都沒什麼不可。
剛開始還只是天之境,後來甚至是地之境的人都來挑戰,而且人越來越多。
只要內心足夠的安靜,就能夠忽略外界的嘈雜,安心的讀書,這種話在體會過真正的嘈雜之後,就知道那是有多難做到。
文舉做不到讓自己足夠心靜,所以他只能想另外的方法來擺脫那些人的糾纏,那就是他可以敗上一次,滿足那些人無聊的猜測就好。
第一戰,他敗了,是城中某個武館的館主,實力不過地之境七段。
經過這一戰,那個武館的名聲倒是突然就響亮了很多很多,甚至是別的帝國的人都聽說了這個武館。
事與願違,經過那一戰之後,挑戰着變得越來越多,而且帶着很強的目的性,所以文舉的耳邊只會更加的嘈雜。
他搬家了,而且不只一次,可就是如此,也躲不過那些人的糾纏,他們不只是爲了挑戰,他們名聲大震,就像那個武館的館主一樣。
又過了一段時間,文舉想通了一件事,如果他的失敗能夠幫到那些人的話,那他敗給他們便是,等他們達成自己的目的,也就不會再纏到這裡來了。
一天面對十位挑戰者,那些挑戰者的實力也越來越低,可就算是碰上地之境初階的年輕人,文舉還是會敗,因爲他不知道怎麼反擊,不知道怎麼利用自身的力量。
鬥氣之力護體,那些地之境的人倒是不能真的傷到文舉,所以他接受挑戰也不會間斷,每天固定的時間,固定的人數。
也不知道是第幾次,敗給了多少人,總之擊敗他所能帶來的好處越來越小,幾乎沒有什麼名聲會被傳開。
就在挑戰者快要消失的時候,新的變化卻出現了,僅僅是靈之境的人,都來向文舉挑戰。
他還是敗了,敗給了一位二十出頭,僅僅是靈之境五段的少年。
沒完沒了,無休無止,整個帝國,別的帝國,靈之境的人何其之多,那些人不求名聲大噪,只是想着滿足擊敗天之境的爲榮譽感。
仍舊不會什麼鬥技,但在沒完沒了的挑戰中,文舉還是學會了如何掌握鬥氣之力,而且他使用鬥氣之力的方式很特殊。
每次戰鬥,他只是在虛空之中劃出字跡,然後就會有對應的力量出現,扶手間,便能擊敗對方。
對於這種力量的運用還不算純熟,但因爲境界的強大,擊敗地之境的挑戰着已經不再是問題,到這時,終於清靜了一些。
然後有一天,他的門前來了兩人,一個剛過中年的男子,和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他們也是來挑戰的,不過挑戰者卻是那個孩子。
十四五歲,實力能有多強,若是鬥之境,都已經算是天才中的天才。
這一戰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中年男子會通過言語,來幫助那位少年。
難以想象,已經能夠擊敗地之境的他,竟然敗給了這個十四五歲的孩子,而那少年的實力,真的只是鬥之境,剛剛學着使用鬥技的年紀。
敗了也沒什麼,這其中又有什麼原因,文舉也沒有去想。
中年男子笑着跟他說了很多,將他會敗的原因,一條一條的說了出來,但是到最後,卻是對他的稱讚。
這是第一次,文舉感覺這個人無所不知,他知道的對方都知道,他不知道的,對方也知道,而且對方說的要更有道理,條理之類也更爲清晰。
當時的文舉,下意識的問了一個問題,一個在他看來很重要的問題。
他問,這中年男子用了多少年,讀了多少書。
男子只是回答,他不記得自己到底活了多久,只記得他兒時的時候,大陸上還有式武玄龜!
沒有明說,但卻能給人更大的震撼。式武玄龜完全消失,已經是五千多年前的事情了,這麼說的話,這看起來不過中年男子的人,是超過五千歲的。
後來,這位男子,在他們家住了很長的時間,到他走的時候,送了他一支白毛筆。
也就是從得到白毛筆的那一刻起,他的生活發生了極大的改變,他用他喜歡的方式,掌握了鬥氣之力,而且比尋常人施展鬥技,都要來得更強。
其實,真正重要的,還是那位先生告訴他的東西,只憑借白毛筆,其實仍舊不算什麼,但是外人根本不知道這些。
……
“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先生到底有多強。自身實力越強,越能夠發現,先生的境界,與我們到底差得有多誇張。”
文舉輕笑,說了這些年來的感受。實力越強,卻發現與對方的差的越離譜,這話是真的。
添風雨一頓,點點頭,他的感覺也是如此,乾之境又如何,就算是聖之境的那些,也沒有一個敢於老師相提並論。
也正是因爲他們都明白那人的強大,所以纔不會想着去救那人。
文舉在聽到這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這世間能有什麼地方能夠困着那位先生,如果真的有,那也不是他的力量所能撼動的。
至於添風雨,他們已經嘗試過很多次,但根本毫無用處,百乾聯盟中,超過百位乾之境合力,都是那麼的無力。
值得一說的是,百乾聯盟的出現,正是爲了要救他們共同的老師,符聖,這位大人所教導過的人,很多很多,上萬之數不算誇張。
沒有一個人是這位大人的弟子,符聖從沒有收過任何的弟子,所以添風雨在說的時候,也只說是老師,文舉則只是稱爲先生。
那位符聖,在被困之後,終於要找一位弟子,受過他教導的人,都明白如果能夠成爲他的弟子,將會是怎樣的榮耀,只是所要求的天賦又是何等的苛刻。
氣氛顯得有些尷尬,說道符聖的時候,大家都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渺小。
過了一會兒,添風雨從取出瓶子,其中有白色的丹藥兩枚,攤開手,倒在了手掌上。
“老師說過,你肯定能夠跨過天之境,但是尊之境將會是一個坎。”
並非事先準備,只是因爲巧合,添風雨拿出的是乾元丹,可以助力突破乾之境,讓人有機會能夠摸到瓶頸,衝擊瓶頸。
兩顆乾元丹都給了文舉,因爲他的年紀,機會已經不多,而陳希的話,則沒有那種擔心。
看着乾元丹的時候,文舉的心境雖然依舊平靜無比,但他的確在渴望着,只想要活的時間更長,所以他要再度突破,向天再借五百年!
乾之境的壽數便有一千歲,所以文舉早就知道,那位先生是聖之境,但絕不會是尋常的聖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