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四章 往這裡,降一人,有大用

南元境。

莊冥面朝東方,以聚聖山功法,呼吸吐納,運轉真氣。

丹田之中的蛟龍,也同樣在運轉萬道歸虛洞庭圖。

人身與龍身,互補互助,一併提升。

過得片刻,他才長出一口氣。

蛟龍之身,增長得極快。

真龍破殼,幼龍即是百丈。

如今他才九十三丈,以人身爲殼,來溫養蛟龍,便如同幼龍在龍卵之內。

百丈之後,或許更加難以成長,但至少百丈之前,生長的速度頗爲迅速。

而百丈之後,也仍然可以用這樣的方法,繼續修行。

正如上一任龍君,便在龍卵之內,修行到了千丈。

一朝破殼,誕生於世,幼龍即有千丈,近乎無敵於世,只是無奈於世間修行人聯手圍攻,寡不敵衆,方是落敗。

“百丈已不遙遠,但越是成長,便越是精細,進境已是緩慢,何日方能有千丈之上的真龍之體?”

莊冥這般念着,屈指一彈,光芒閃爍。

而就在這時,他又聽見了動靜,收了光芒。

來人是汪震。

——

“公子,查到了。”

“哦?”莊冥挑了挑眉。

“查了一下袁申的身份,但不能確認,是不是他……”汪震遲疑道。

“袁申之名,應該不假,他只是道印,而非金丹,如若言謊,名稱虛假,他精氣神必有浮動,瞞不過我。”莊冥沉吟着道。

“若他報的是真名,那麼我們應該已經覈查到了他的身份。”汪震低聲說道。

“什麼身份?”莊冥問道。

“如公子所料,這袁申果然不是一般人物。”汪震正色說道:“去年冬末,大楚王城,有一位正四品的官員,因觸怒楚帝,而被革職,此人便名爲袁申。”

“正四品官員?”莊冥沉吟了片刻,思索了一下。

“根據探查……那位正四品官員袁大人,也是南元境人士。”汪震說道:“他出身於南元境之內,年少才高,自幼便是神童,被收入學府之中,此後便是經各地的學府,一級又一級升上去,所學漸深,憑藉出色的才能,升到了大楚王城的學士府,後調任兵部,官拜四品,擔任文職。”

“兵部?”莊冥沉吟道:“此人對軍陣頗爲熟悉,但又沒有多少血腥殺伐之意,不像是軍中帶兵的將領,原來是王城之內的兵部文人?”

“若此名不假,應該是他。”汪震說道。

“他又是因爲什麼樣的事情,而觸怒楚帝?”莊冥出聲問道。

“據說是兵部之內,有些齷蹉陰暗之事,涉及刑部徇私枉法,牽連甚廣。”汪震這般說來,又低聲道:“但具體之事,目前便不是我們商行能夠查知的了。”

“哦?他涉及了其中徇私枉法之事?”莊冥問道。

“不……”汪震低聲道:“他向上面,告發了此事。”

“什麼?”莊冥訝異道。

“根據傳言,此人原本是告發此事有功,楚帝親自賞賜至寶,又升爲正三品官員。”

“既是有功,如何又出變故?”

“因牽涉太廣,法不責衆,楚帝只誅首惡。”汪震低聲道。

“他有不滿?”莊冥道。

“傳言之中,這袁申嫉惡如仇,見楚帝未有按律執法,三次上稟,而觸怒楚帝,最後至寶被收回,他正三品的官印尚未賜予,便被貶了官。”汪震說道。

“嫉惡如仇?”莊冥神色有些古怪。

“這正是小人覺得不對的地方。”

汪震低聲說道:“傳言當中,這位袁申大人,嫉惡如仇,寧折不彎,哪怕被貶了官職,也不曾向楚帝服軟,如此剛正不阿之輩,如何會糾結一般江湖盜匪,結軍陣而劫殺?”

袁申率衆,先是劫殺周家老祖,後來則要劫殺那望神山的老猿。

這或許算是事出有因,只是袁申不願告知而已。

但是因他三人臨近望神山,便派人前來滅口。

這樣的人,已有濫殺無辜之心,怎麼會是那個嫉惡如仇,剛正不阿,連被貶爲平民都仍然不願低頭,而堅持本心的袁申大人?

“也許傳言有誤?”汪震遲疑道:“或者……再覈實一遍?大楚疆域廣袤,南元境也是極爲廣闊,同名同姓之人,數不勝數……”

“應該是他。”莊冥平淡道:“他給出來的軍陣,比左旗軍的合擊陣法都不遜色,屬於大楚機密軍陣,絕非尋常之人能夠學得的,但現在看來,此人所學軍陣,只怕不少……”

“可是……”

“人是會變的。”莊冥平靜說道:“修行之人,修持本性,便是難得。除了那些從修行開始,便閉關不出的,誰又能一直保持赤子之心?”

“公子說得是。”

汪震思索着點頭。

袁申自小入了學府,受大楚王朝的扶持教導,步步高昇,直至王城之中,可謂平步青雲,不曾受挫。

此人心性剛正,或許當時也是大公無私,立志要當清正廉明的官員。

但如今卻被楚帝親自貶了官,成了平民百姓。

從高位之上跌落下來,想必不曾受挫的袁申,在凡塵俗世間摸爬滾打,面對過往故人的奚落嘲諷甚至是同情憐憫,不免心性有所影響。

“也並非每一個貪官污吏,都是在最開始準備當官之時,便想着搜刮民脂民膏納入私庫的,只是官場的境遇,讓他們逐漸改變而已。”

莊冥平靜說道:“袁申在官場上沒有被改變,不過在凡塵俗世間,想必要換一種生存的方式。”

或許有些人至今都認爲,這是一位寧折不彎,足以令人傳頌千古的清官。

但人總是會變的。

或許在剛辭官時,他連死都不怕。

或許那時候死了,真的會被大楚的史官,記入冊中。

但如今……他還是變了。

“之前我曾說過,不能寄託於一個賊匪的誠信,他眼神黯淡,頗有自嘲,想必良知尚在。”

莊冥緩緩說道:“或許再過一年半載,他便是真正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之輩,但如今倒還不至於,收服起來,應該容易幾分。”

汪震低聲道:“此人雖然如今是平民,但畢竟以往是官,公子真要收他?”

莊冥說道:“且不說他身上所知的諸般軍陣,他本身能從一介平民,經學府而到王城,調任兵部四品官,足見才學不俗,我莊氏商行正值用人之際,如何不用?”

汪震皺了皺眉,遲疑道:“可是……”

莊冥擺手道:“無妨,臨行之前,我已經在他身上,留下了記號,他逃不掉的……之所以先放他走,只是讓他去召集那些屬下,一併收來而已。”

汪震停頓了下,問道:“公子可計算好了,該如何降服於他?可須得小人去籌備什麼?”

莊冥揹負起雙手,說道:“不必,如今的他,渴望權勢。”

如今落魄的袁申,經過數月磨礪,已再非之前心比天高的袁申。

他若能得人引薦,重歸朝堂,必然感激涕零。

而莊冥不需要他歸入朝堂。

莊冥可以讓他知道,憑他莊氏商行,也能讓袁申一展抱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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