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泄漏身份,讓我引起對你的興趣。”
“故意放棄抵抗,讓我對你輕視,以便手中扣有一把陰煞彈。”
“故意讓我施展搜腸刮肚,弄昏你的同門,降低我警戒之餘更方便你的玄法傀儡一會兒帶着同門逃離。”
“拉近距離,任憑我施展禁魔罩,因爲你早就估計到我不清楚你服食了一些天材地寶,力氣超出我的想象,而且,你也估計到我此時體質虛弱,受不住你的全力一腳。”
“小子,你很狡詐陰險,以你的心性該去修妖魔之道,而非玄道。”
枯瘦的人影手撫斷臂,面色猙獰,每一次說話間,脣角的猩紅份外顯眼。
易流雲這一刻是真的心頭髮怵,“陽傀,咋辦,這傢伙怎麼被那麼多陰煞彈擊中也沒事?”
陽傀淡淡的說:“他是陰玄境的高手,而且,極有可能是一個血陰術師,以血肉爲力量來源,斷了一臂,虛化專生,所有的傷害都轉嫁於斷去的右臂之上,唉,不好對付,如若我有昔日百分之一的力量,也能將他如螞蟻般碾死,可如今,我連萬分之一的實力都沒有恢復。”
“唉,真是麻煩。”易流雲嘆息一聲,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前輩,其實我知道區區陰煞彈對你沒有效果,不過是想小小的窺測一下你的實力而已,如今我確定前輩身手高超,進出流雲山脈不成問題,我這便放心了,前輩,我這一次是真心的敬佩。”
易流雲言罷雙手高舉過頭,這一次他很自覺,早就將空間袋扔到了腳下。
可惜,這一次,對方沒有上當。
枯瘦的不赦之囚冷冷一笑,“小子,是想拖延時間麼?老夫不吃你這一套。”
言罷,不赦之囚一掌凌空拍擊而出,烏黑色的玄氣如同濃煙匯卷一般,化作一面巨大漆黑的大手,足有一畝大小,當空挾帶着無窮風浪朝着易流雲的頭顱囊括而下。
“不好,他這是要拘役你的魂魄,快讓開。”
陽傀驀地一掌擊飛易流雲,與此同時,一道“裂空勁”轟擊而出。
這一道“裂空勁”焰火浩瀚,仿似一道披火的流霞,筆直的朝着那烏雲巨掌轟擊而去。
就在此時,巨掌之中傳來一聲裂雷似的咆哮,那一頭黑毛獅子於掌心之間箭一般的射出,周身黑霧旋轉,仿似炮彈一般洞穿炎火裂空勁,餘勁難消,重重的撞在陽傀身上,後者頓時與黑毛獅子糾集成一團,箭一般倒射而出。
地面頓時坍塌迸裂,一瞬間,陽傀的體魄就將地表耕出一道長長的溝壑,足有數十丈。
陽傀倒地不起。
與此同時,不赦之囚的黑雲大掌當空籠罩而下,易流雲只覺得氣血一滯,連呼吸都變的極度不順暢,大掌籠罩天地,彷彿一座巨大的山嶽催壓而下。
易流雲只覺得自己如同一片毛羽般輕弱,無法抵抗,任憑巨大的黑雲之掌握住,如同被層層鐵鏈縛身。
不遠處,黑毛獅子則化作一片煙霧,繚繞升騰,凝聚成形,一隻粗壯的右腳狠狠的踩踏於陽傀的胸膛之上,不讓其動彈半分。
至此,一個陰玄境高手的力量完全顯現。
在其面前,易流雲就如同虎狼之前的綿羊一般軟弱,興不起一絲風浪。
枯瘦的人影冷笑一聲,一步踏出,閃過近百米的距離,鬼魅般顯現在易流雲身前,骷髏般枯萎的面龐上刀刻斧鑿,一雙如鷹般銳利的深邃眼孔中散發出殘忍的光。
“小子,你得爲自己的陰險付出代價。”
不赦之囚咧嘴一笑,手掌張開,虛虛的一握。
那巨大的黑雲巨掌頓時急劇收縮,易流雲只覺得骨骼都要被勒碎了一般,痛不欲生。
“前輩,這是……一個……誤會。”
易流雲疼痛難忍,卻依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誤會?”不赦之囚獰然一笑,手掌再度一握,那黑雲巨掌再度緊縮,這一次,易流雲卻是痛的連話也說不出來。
“小子,休要給老夫我賣弄口舌,再廢話,我捏死你。”不赦之囚眼中閃過一道殺氣,顯然動了真怒,“現在,我先將那你胖同門宰了,也讓你知道老夫不是和你開玩笑。”
不赦之囚一掌凌空拍出,一道黑煙噴薄而出,於空中化作一個漆黑的符紋,符紋只是稍縱即逝,百分之一個呼吸不到的間隙就輾轉變幻,化作一道漆黑的長矛,筆直尖銳,破空而去,直逼李開銀的頭顱。
易流雲大驚,但卻無法阻止。
驀地,濃雲堆徹的天邊一道白色的雷電閃過。
轟隆
霹靂炸響,一道白色的電光垂直下擊,轟在那黑色長矛之上,後者立刻化作一片消散的雲煙。
與此同時,又是一道白色的電光如匹練一般下斬。
不赦之囚心頭一驚,當下想也不想的抽身而退,動作如同鬼魅一般劃出道道殘影。
白色的電光一閃,易流雲只覺得全身一鬆,那黑雲大掌立刻崩消瓦解。
“想殺我流雲宗的弟子,孤南山,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虛空開裂,一道妙曼的白色身影顯現於雲宵之間,膚如冰雪,面色寒霜,絕豔如天邊流雲。
“劍瀾師妹……”
易流雲心頭一喜,對着虛空間的白衣女子遙遙揮手。
這白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易流雲朝思暮想的流雲宗修玄奇才秦劍瀾。
秦劍瀾見易流雲揮手,只是一掃而過,一步邁過,如流光一般落於地面,雙手負於身後,冷漠高傲,一如天山雪蓮。
“小師叔,大敵當前,劍瀾不便長敘,還望小師叔見諒。”
秦劍瀾對着易流雲微微一頷首,容色波瀾不驚,看不出一絲的悲或喜,比之往日卻多了一分冷意。
易流雲心頭微微一痛,情知自己幫不上忙,他骨子裡也是憤青一枚,也不廢話,抱了下拳,權作謝意,淡然轉身,朝着倒地不起的李開銀走去。
秦劍瀾心頭微微一動,她倒也未曾料到易流雲如此淡然,往日見了她對方總是胡說八道兼且牛皮糖一般黏着,讓她心頭有着一絲說不出的厭煩,今日見了他,生怕他再度黏上來,強敵又在眼前,於是她就比往日多了一份冷意,卻想不到易流雲如此敏銳,清晰的嗅了出來。
不過也好,省得他幫倒忙。
秦劍瀾也未曾多想,轉過身來,面色寒霜的望着不遠處的不赦之囚,冷冷的說:“孤南山,你居然闖出冰雪牢獄,且殺了我流雲宗一位陰玄境的高手,好大的膽子。”
那孤南山聞聽此言卻是仰頭大笑,聲音如裂帛,說不出的嘶啞難聽,“我孤南山一生縱橫天下,在修玄界也是顯赫一方的人物,我殺人成堆之時,你不過是個丫丫學語的黃毛丫頭,除了‘通天榜’上的人物,從未曾有人敢和老夫如此蠻橫說話,很好,好的很。”
秦劍瀾卻不爲所動,只是冷冷的說:“修玄界向來實力爲尊,你想倚老賣老,也要看看有沒有這個實力。”
孤南山聞言又是一陣大笑,笑罷之後,雙掌凌空一擊,身後光氣匯聚,兩截斷開的屍體於黑色的光氣之中浮現,正是之前被其擊殺的銀面巡守的屍體。
“我早就知道會有人追擊而來,留了後手,小丫頭,且看你的劍鋒是否如你的嘴巴一樣鋒利,否則,老夫定然先奸後殺,將你製成一個淫慾的肉儡。”
孤南山枯手一抓,兩截斷開的屍體頓時乾涸,血肉如同水銀一般源源流入其掌心之中,那一雙手也愈發的漆黑,周身黑霧繚繞,整個人如披夜光,暗沉猶如一尊魔神。
“殺你,何須用劍?”
秦劍瀾面色古井不波,雙手展開,周身雷電纏繞,冰雪之氣更是升騰而起,在其身側捲起一道銀白色的旋風,旋風所過之處,萬物盡皆成冰雪。
“雷雪劍道?”
孤南山吃了一驚,他乃是昔日有名的兇殘之輩,眼光也是非凡,一眼便看出了秦劍瀾所修劍道的來歷。
秦劍瀾卻是一低身,青蔥般的玉手屈指連彈,數道劍罡飛射而出。
這劍罡非同小可,集結了雷電之力的狂暴以及冰雪之氣的冷厲,論其破壞力可謂是天地間難有匹敵,此時的秦劍瀾雖然只修習至陰玄境的第四層,功夫尚淺,但每一道劍罡也足有數丈粗壯,橫空飛射,所過之處,天幕更是硬生生的一分爲二。
這劍罡,即便是山脈也能持中分斷。
“哼,區區罡氣,也敢與老夫爲敵?”
孤南山驀地一跺腳,周身黑霧狂卷,腳下大地更是瞬間氣化,形成一條波瀾壯闊的黑色江河,江河之間,煙霧匯卷,驚濤拍岸,無窮風浪衝天而起,在孤南山身後形成一道遮天似的黑水大幕。
“亂世驚潮,給我破之!”
孤南山一聲斷喝,雙手接連揮舞,一個斗大如盆的黑色巨大符紋顯現而出。
符紋現出的一瞬間,孤南山身後的黑水大幕狂嘯而起,與破空而來的十道粗大劍罡撞在一處。
剎那之間,光氣迸裂,煙霧炸裂,虛空之間仿似激流橫卷的河流,一片混亂。
劍罡與黑潮不斷的糾纏抵磨,發出讓人耳鼓爲之撕裂的巨大聲響。
雷電之光、冰雪之氣、遮天黑霧。
三種色澤糾纏交鋒,最終,黑霧將雷光與冰雪深深吞沒。
第一次交手,孤南山勝出。
“小丫頭,只有這一點本事麼?”
江流之上,孤南山懸浮於浪潮之間,黑霧披身,面色說不出的猙獰。
秦劍瀾只是微微一挑眉,雙手橫空一分,一把銀色的長劍浮空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