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劍鋒抵在血影的咽喉間,雖然此刻劍色已然褪去金光,但漆黑的劍刃卻更顯陰冷鋒利,僅僅是一點墨光,便足以讓血影感受到徹骨的陰寒,氣血也爲之潰散,難以凝聚。
血影憤怒的凝視着易流雲,眼中幾欲噴出火來。
“不用這樣瞪着我,你輸了便是輸了,我又豈能不知你知我神通真眼一事,在山海臺誅殺了血酬時,我的神通真眼已然被你們血衣門的弟子得知,可惜了,我故意漏個破綻給你,在你的血影中故意找錯了一個分身,你果然上當,身爲目神通第三的真眼又豈會如此膚淺,連你功法中的錯漏都看不真切?只能說你太過自信了,所以你輸了。”易流雲收回劍鋒,退開三丈,眼中藏有冷傲的笑意。
於其身後,一個魁梧足有三丈的金甲武士身影浮現,如同一個驚豔的幽靈,瞬息閃沒於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想不到你還藏匿了一頭王級傀儡!無恥。”血影眼中閃過一絲獰然之色,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上了對方的當,陽傀的出現遠出乎了他的意料,若是早知對方擁有如此強大的一頭傀儡,他又豈會如此輕視易流雲?結局自然也會截然不同。
易流雲卻笑了一聲,“笑話,難不成我擁有什麼手段都需要告知你麼?無恥?你以‘半步神通’的修爲與我一個陰玄第七層的傢伙決鬥,這便是有恥?血影,別讓我瞧不起你。”
虛弱中的血影聞聽此言,驀然如一頭野獸般掙扎的站了起來,周身氣血沸騰,可惜,陽傀的凌厲攻擊實在是兇悍,完全打殘了他的五臟六肺,甚至連丹田氣海都隱有破裂,想要恢復,沒有數月苦修斷無可能,此刻他能夠催使的力量實在不比一個陰玄初期的普通玄修來的強大。
“我還有血衣九十騎,我血衣門誓死不退!”血影近乎咆哮,聲嘶力竭的聲響穿透七轉雲龍大陣,傳入血衣九十騎的耳中,這些血衣門的精銳當即怒吼,同聲咆哮,就要動手。
易流雲卻冷冷的看着這一切,目光如水平靜,平靜中甚至蘊藏了一絲淡淡的輕蔑。
他身後的三百流雲陰玄弟子一併邁入七轉雲龍大戰,一個個神色凝重,但卻極爲沉穩,絲毫沒有被血衣九十騎的洶涌戰意所挑釁。
易流雲冷冷看着血影,淡淡的說:“如果我是你,就絕不會拿自己宗門的前途來賭上一場必敗的爭鬥,血影,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否則,輸的便不只是你,還搭上了血衣門的前途!”
“血染成衣,誓死……”
“夠了,血影!”
虛空中驀然傳來一聲冷喝,如同驚雷,震斷了血影的話語,一襲血色的高大身影從天而降,他冷冷的看着血影,怒意形如表面,灼灼如火的眼神中掩飾不住的徹骨的失望。
“副門主!我不服!”血影大聲咆哮,因過度發力大吼以至於嘴角間鮮血迸裂。
“閉嘴!”大斬上人斷喝一聲,眼中灼灼火光若有形之物,徑直射入血影的內心深處,後者頓時仰頭栽倒,陷入昏迷。
血衣九十騎中自然有人跳出來,將血影擡了回去,這個時候,大斬上人才轉過身,深深的瞧了易流雲一眼,那眼神灼熱如火,鋒利如刀。
易流雲夷然無懼的迎上這一對灼人心魂的眼神,平靜的猶如一個擦肩而過的陌路人。
“小子,你很好。”大斬上人微微頷首,旋即話鋒一轉:“不過,修玄始終要靠實力說話,你手段再多,終究有山窮水盡的一日,每次僥勝就等若將你的底牌多掀出一張,你又能藏有多少底牌?下一次,血影絕不會再輸給你,血衣門也絕不會就此算了。”
易流雲卻燦爛一笑:“那也是千年以後的事了,老人家,你肯定是看不到了。”
大斬上人額頭青筋頓時浮現,一個後生晚輩居然敢用這樣的口吻奚落於他,簡直讓他恨不能一掌將其轟成肉泥,“混賬,你竟然敢用這樣的口吻和本上人說話,作死不成!”
“大斬,輸不起?想打架?那也得找個像樣的對手,不若我聶狂人陪你玩一下如何?”虛空中,一道凌厲無匹的劍光當空炸落於地,化作一個麪皮白淨,氣勢雄渾的青袍中年男子。
大斬上人臉上閃過一絲濃烈的戾氣,驀然轉身,大袖一揮:“我們走!”
血衣九十騎頓時帶着重傷的血影騰空而起,交織成一片濃烈的血雲,破空而去。
這個時候,聶狂人才走到易流雲的身邊,輕拍了下他的肩膀,笑着說:“小子,後招挺多的麼?就連我這個師叔都被你瞞過去了,在哪裡弄來一頭王級傀儡的?這東西稀罕的很,當即四方修玄界,唯有傀儡宗能夠產出王級傀儡,據我所知,不出十頭,堪比下品玄器,你小子到底從哪裡搞來的?”
易流雲詭異一笑:“秘密。”
聶狂人啞然失笑,旋即神色一正,沉聲說道:“打發走了血衣門是好事,不過,劫數纔剛剛開始,那些乘火打劫的傢伙將會一襲來,甚至因爲血衣門的前車之鑑,他們極有可能抱成一團,小子,你要加倍小心,一個不好,就是神魂俱滅的下場。”
“弟子明白。”易流雲點了點頭,神色也出奇的凝重。
擊退血衣門不過僅僅是一個開端,但僅僅是擊退血衣門,就暴露出了許多底牌,接下來的劫難將更加兇險,誰也不知流雲宗到底能不能撐過去。
虛空九霄之上,止戈派的高層並沒有退散,而是俯視着雲霄下發生的一切,一語不發。
“主上,想不到血衣門的人就這樣敗了。”止戈派中,一個副門主謂然嘆息。
“哼,止戈派的小傢伙太過於輕敵了,其實這件事從最初開始他就用錯了方式,若是讓血衣九十騎直破流雲大殿,不作無謂的糾纏,流雲宗一方必敗無疑。”渺了一目的止戈派掌門冷冷的說道。
那副門主卻面現疑色:“可是,流雲宗有一百神通陰玄啊,這股勢力非同小可啊,血衣九十騎未必能夠吃的下來啊。”
“你錯了,那一百神通陰玄並非老手,我聽聞流雲宗被無名實力血洗宗門,當時之悽慘簡直若人間地獄,若目前存活下來的神通陰玄尚且有一百,那被無名勢力洗劫之前,流雲宗的神通陰玄豈非有至少三百?這樣一股勢力就算比不上天道壇,卻也足夠流雲宗登頂玄道十門的魁首了,你覺得流雲宗有此驚人實力麼?”
“主上的意思是……”副門主隱約有所領悟。
“這一百神通陰玄絕對是在流雲宗被血洗之後出現的,絕對是新手,神通異能未必能與自身的功法完全融合,掌握嫺熟,而且,神通異能也並非每一種異能都具有強大的殺傷力,血衣九十騎乃是血衣門的精銳,大部分都在陰玄中後期,彼此極有默契,戾氣深重,個個都是身經百戰,若真廝殺起來,不提摧枯拉朽,至少也是大勝,區區三百初中期的陰玄實在不夠他們看的。可惜,血衣門的那個領頭的小傢伙看似自負,修爲也不錯,腦子卻整了點,失去了最好的決勝機會,反而被對方將了一軍,反敗爲勝,哼,愚蠢!”渺目男子神情冷峻,思維卻是出奇的迅疾靈敏,一眼就看出了勝負的關鍵。
“可是主上,我們止戈派的供奉也被血衣門殺了,這一筆帳要不要清算?”副門主又問道。
“不用,那個左天奴是無量宗派來的人,無量宗與我止戈派謀劃,不過是想我們替他們當炮灰,本尊又豈會上他們的當?不過左天奴居然和血衣門的人先起了衝突,這件事倒有些古怪,現在看來,只怕此事背後多少會有些流雲宗那個小傢伙的影子,哼,易流雲,倒是個很有趣的小傢伙,很有意思。”渺目男子微微一笑,眼中閃爍着智慧之光。
“那主上的意思是?”副門主有些不明白老大的意思了。
“靜觀其變。”渺目男子冷然一笑:“想吃下流雲宗的勢力太多了,血衣門不過是一個開頭罷了,有了血衣門的前車之鑑,接下來的爭鬥將會血腥許多,大斬上人說的不錯,底牌掀開一張就少一張,我很想看那個姓易的小子如何應對接下來各大勢力暴風雨一般的攻擊,能夠憑空變出一百神通陰玄的小傢伙還有什麼稀奇的手段,這一點,本尊很有興趣。”
“那我們止戈派便按兵不動?”副門主仿似一個應話蟲,提不出一點具有建設性的意見。
“自然,我止戈派從八百年前一個微小的散修門派發展至今,如今貴爲三大散修勢力之一,這一次,本尊一定要躋身入玄道十門之中,不過,玄道十門每一宗都根基深固,底蘊悠長,絕非我們這些暴發戶能夠相提並論的,我們需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絕妙的時機,有時候,目標可以擴大一些,未必就釘死了一個流雲宗,我們要做的只是取代最弱的敗者而已,爾等明白了麼?”止戈上人話語莫測高深。
四大副門主同時一愣,旋即露出恍然之情,“主上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