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諸仙眼中,陸青已經不是陸青,而是玄女娘娘和烈焰真君留下的風魂火魄的化身,風火尊者之號,理所當然。
以他初入仙域的身份,能被諸仙尊稱一聲風火尊者,全因修爲境界,已於法會中最高者比肩齊名。
在紫竹林中央,是傳說中古佛長居的普光明精舍,此時精舍爲一片紫金光芒籠罩,與周圍的紫竹林相映成趣。衆仙議論紛紛,都說這一場法會絕不白來,能候得古佛現身,已是萬年一遇。
陸青此時已經入得三昧定之中,大寶光華園周圍的崇山峻嶺早已平沉,仙域虛空也在剛纔悟境時破碎湮滅,普光明精舍紫金光芒與識海靈府內景融化爲一。古佛現不現身,對他來講,已經是一回事。
時光流逝,不知過了多久。衆仙早已等得腰痠腿疼口乾舌燥,古佛身影卻遲遲沒有出現在精舍之前。有一些欲、情未泯的後天、色光、縹緲真仙,便開始嚷嚷起來,“等了這麼久,古佛爲何還不出來講法?”
“法會,法會,只讓我們看一片普普通通的精舍,算什麼事兒麼?”
“古佛雖然早已晉升太古真聖,架子卻也不要端的這麼大麼,若不是我等來捧場,他這法會還開得成麼?”
諸仙雖然已經成道,但第八意識中的習氣依然沒有去根,吵鬧打架本是常事,發發牢騷已是破天荒的講禮數了。
衆仙鬧得正歡,突然普光明精舍周圍籠罩的紫金光芒開始流動起來,接着精舍中光芒大放,照的通天徹地的通透純淨,衆仙眼中頓時只剩下一片金光。隨之金光收斂,普光明精舍旋即又恢復到了本識的模樣。
古佛要出現了,衆仙都住了聲,靜悄悄的等待着。
腳步聲踢踏,一個青年沙彌緩緩從精舍中走了出來,卻是剛纔在紫竹林外逼着衆仙佈施買路錢的貪厭尊者。
不是古佛。
騷動頓起,衆仙又開始抱怨了。
“禁聲,肅靜!紫竹林內,是你們喧囂的地方麼!”貪厭尊者又擺出一副臭臉來。
“古佛怎麼還不來?”有真仙問道。
“古佛不來了,他老人家臨時有事,特讓我轉告衆仙。”貪厭尊者不耐煩了。
“有事?!古佛能有什麼事兒,難道有比法會更大的事兒麼?”有人不高興。
“古佛邀了三清天三位天主和太玄天天主去玄空殿聽曲兒,你說這事大不大?”貪厭尊者衝着問話的真仙瞪起了眼睛,“你這傢伙,怎麼這麼不懂事,後悔剛纔讓你進來了。”
聽曲兒,陸青笑了,古佛也喜歡風花雪月的事兒啊。
“聽什麼曲,難道仙域跟慾海界中的風月場所一樣麼?”說話的後天真仙,是剛剛從慾海九界破碎虛空而來的修者,濁氣未盡,說話尚粗魯的很。
貪厭尊者擡手一揮,不知怎麼變出一個精鐵木魚飛過去砸在了那後天真仙的頭上,“怎麼的?你不服氣?昨日慾海界有一知名歌女悟道成仙飛昇仙域,真聖們聚在一起給她點撥一下不可以麼?”
這貪厭尊者隨口罵人,擡手打人,蠻橫不講理,混沒有一點古佛弟子的風度。
“你們這些人,真是白白浪費諸多時光,不知道佛法就是吃飯穿衣,穿衣吃飯麼,再唧唧歪歪,本尊可要下逐客令了。”
貪厭尊者說着便向回走,忽然好像想起來什麼又轉了回來,對衆仙說道,“古佛有幾句話讓我轉告各位,佛說:‘法眼是我,佛眼是我,古佛也是我,真空是我,妙有是我,衆仙皆是我。我法妙難思,不可說不可說,不說也罷。’好了,散會吧。”
說來也怪,貪厭尊者轉達古佛話語,每說一句,陸青眼前境象便是一變,先是周圍無數淨水蓮臺白蓮綻放,兩瓣、四瓣、八瓣......以至於變化萬千無窮無盡,接着每一朵白蓮上現一世界,現一尊佛,無窮盡也。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
須彌芥子神通的精髓。
貪厭尊者說完,陸青眼中的奇妙境像消失。
“我草,這說得什麼玩意兒,我們花了重禮聽法,難道便是這般模樣麼?”剛纔那後天真仙按捺不住,從白蓮上飛起來吼道。
更有仙說,“古佛怎麼的,也不能誆騙芸芸衆仙,若再不出來,我們上太玄天找說法去。”
貪厭尊者立時惱了,一下飛至那真仙跟前,一拳一腳,把那後天真仙打得倒飛出了紫竹林,“你有什麼不滿,古佛還跟你說了幾句話。你那點東西,本尊還沒瞧上眼,胡言亂語,純粹找打!還敢在紫竹林動手,真是反了天了!”
他這般說辭,殊不知剛纔那後天真仙不過發了幾句牢騷而已,真正動手的是他本人才是。強龍不壓地頭蛇,見貪厭尊者耍開了無賴,其他真仙紛紛搖頭,開始陸陸續續退場。
貪厭尊者擺擺手,振振有詞,“潑皮無賴,亦是真佛本相。趕不走你們這些破落仙,我妄自稱尊。”
見偌大的紫竹林內除了自己,聽法衆仙便只剩下了陸青,一朵朵白蓮在淨水上飄動,空蕩蕩的。
“陸青,你還有什麼話說?”
“山也是我,水也是我,蓮花亦是我。”陸青三句話說完,淨水白蓮,紫竹精舍,統統消失的乾乾淨淨。
貪厭尊者笑道,“陸青,你剛剛已得須彌芥子法,還不速速離去,卻在這裡賣什麼乖?”說着長袖一拂,早把陸青扔出了大寶光華園。
陸青遁入虛空,再住腳時,已在異域仙境之中。這一片仙域中天青水淨,祥雲朵朵,無數靈秀仙山浮於空中,珍禽異獸隱現林中,奇花異草爭相競秀,好一處絕妙去處。
陸青擡起右手臂,掌心處的大化渾天爐盤旋不休,玄天七劍若隱若現,統統又回到身邊。其實,這些法寶,也從未離開過。
“法眼是我、古佛是我、真空是我、妙有是我,原來法極四尊,也爲一事。紫竹林法會,亦有亦無,只當作是個夢好了。”陸青踏上一座仙山,慢步走去,心情舒暢之極,自語說道,“莫向靈山深處尋,靈山只在我心中。心若開解,其實古佛法會日日有、時時有,若真想聽些什麼,反倒不美。”
正向前走,突然仙山一側奇峰之後飛出一金甲神猴,持了一棒,劈頭蓋臉的向着陸青打來,陸青神念微動,玄天神劍錚然飛出,劍光掠空,便輕輕鬆鬆擋了一棒。那神猴橫臂一掃,神力掠過之處,鐵棒已把一座險峰砸得粉碎。
神猴掠空飛來,鐵棒祭出,在空中化成萬千棒影,奔涌的強大力量,有如怒海狂瀾一般,周圍廣大一片區域的近百座仙山被梯次摧毀。有如颶風般的攻擊,瞬間便到了陸青眼前。
陸青雙掌結了道訣,身子從腳跟處旋出一團青色罡風,自身便化作了風魂火魄鼎,天罡真火和煉獄地火在鼎中融成了未分陰陽的混元真火,呼的一聲噴出,一下罩到了神猴身上,那神猴吱吱一陣亂叫,竟然被真火燎去了額頭一撮猴毛。
陸青忽然想到一事,便指着神猴說道,“我想起你來了。靈極五祖之一,頑道祖。”說着收了風魂火魄鼎的化形,重又恢復人身。
“風火尊者,恭迎歸家,嘻嘻......”神猴嘻嘻一笑,將鐵棒橫在了肩上,也不打了,“本祖剛剛試探你一下,看看是不是玄女娘娘和烈焰真君的風魂火魄回來了,從前也只有烈焰真君的真火能傷我一道毫毛,看來是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