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叭——”兩槍,桃花把兩個鬼子打死了,嚇得其他的鬼子趕快隱蔽起來,嘴裡大聲叫着:“八路,八路——這裡有八路——”鬼子瞄準桃花開槍,桃花一個閃身加翻滾躲開了,但是也弄痛了傷口,捂着傷口長出了一口氣,向通往村外的路上跑。
“女八路受傷了,快追啊,活捉她,一定要活捉她!”鬼子老兵大聲叫嚷着。
桃花一邊向鬼子開槍,一邊跑,傷口鑽心的疼,桃花用一隻手死死的按在傷口上,抱定了必死的決心,爲了保護王莊的鄉親們,必須把鬼子引開。
這時,藉着月光桃花看清了,潰散下來的鬼子只剩八九個了,鬼子似乎並不想打死桃花,只是追趕着桃花,桃花忍着傷口的劇痛,拼命的跑着,跑着,忽然,看見前面有一處亮閃閃的東西,晃的桃花睜不開眼睛,看不清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桃花被腳下的枯樹枝拌了一下,栽倒在地,右胸口的傷口流出的鮮血已經把衣服都染紅了,桃花跌倒之後趴在地上怎麼都站不起來,雙腿抽筋身體虛弱頭暈目眩呼吸困難,桃花迷迷糊糊的又看了一眼亮光,暈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覺。
朦朦朧朧的,桃花握住了一雙手,一雙很大掌心很厚的手,手心很溫暖,桃花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清了前面的一張臉,是狼人的臉,和滿頭長髮,冷峻的眼睛裡透出關切和溫暖的星光:
“桃花,你沒事吧?”狼人伸手摸摸桃花的頭,像觸電一樣,馬上縮了出去,緊張的說:“頭怎麼這麼燙啊,你沒事吧桃花?桃花?你醒醒啊?我馬上帶你去找朝鮮義勇隊的野戰醫生,桃花,你可要挺住啊,海生出事了,你可要替他好好活着啊桃花?”
桃花的意識漸有漸無,她想起了自己剛纔正在被鬼子追趕,緊張的對狼人說:“鬼子返回村子裡禍害王莊的老鄉們了,有十幾個,打死了幾個,還有八九個,快,不能讓他們再返回去禍害王莊的老鄉們了……鬼子,鬼子呢?”桃花四下裡看了看,發現鬼子已經全部都死了,有的鬼子連頭都不見了,死得很慘,那慘狀叫桃花感到一陣一陣的噁心。
“沒事了,鬼子我已經全部都解決了,現在你不要擔心王莊的老鄉們了,先擔心你自己的身子吧。”這樣溫柔感性的狼人,桃花還從沒有見到過,一時有點不適應。
狼人抱起了桃花,巨大健碩的身形,穿梭在上山的小路上。
桃花恍恍惚惚的,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傷口發出一陣一陣刀鑽的疼痛,桃花咬緊牙關堅持着,心裡也有一個聲音不停的響起:“桃花,堅持住,你不能死啊,你要替我好好活着啊,你要替我看到把鬼子趕出中國去,全國人民大解放的那一天啊,那是我們當初參加革命宣誓入黨的時候,就渴望看到的一天啊,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你一定要替我活着,和我們的戰友們迎接新中國的到來啊!”
是海生的聲音,放佛海生就活在她的心裡,永遠不死的海生,就這樣無時無刻的活在桃花的心裡啊,桃花不死,海生就不會死。
想起海生來,桃花的眼角就滾下一串淚珠,陰陽相隔,是多麼疼痛的想
唸啊。
海生,你知道嗎?每當快死的時候,你就會出現在我的腦海裡,給我生的信念,活着的希望,你是不死的海生,你是永遠都活在我生命裡的海生,是我這一輩子都無法觸到的愛人啊…..桃花看着月光下若隱若現的狼人的臉,一會兒變成了海生的臉,她做夢都會夢到的那張臉,桃花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張臉,可是,那張臉馬上又變回了狼人的臉。
桃花眼睛裡的淚又掉下來一串,心痛的不能自已。
桃花想着想着,又暈了過去,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破曉,桃花的眼前出現了許多熟悉的面孔和陌生的面孔,是她太行獵殺隊的戰友們和朝鮮義勇隊的同志們,還有胡志明和蘇光明蒼白的臉。
一張陌生的面孔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長舒了一口氣,微微笑着說:“燒已經退了,身體還很虛弱,傷口有感染的跡象,但是人暫時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我們的醫藥條件不行,必須趕快找到八路軍野戰醫院,好好養傷,而且……”這位朝鮮野戰醫生有點猶豫,後面的話要不要講。
“而且什麼?”胡志明着急的問。
朝鮮野戰醫生搖了搖頭說:“而且她的生命信念有點搖擺不定,有強烈的生存信念,又有強烈的想要結束生命的信念,兩股信念,就像一正一邪兩個人在她的身體裡面戰鬥。”
桃花昏昏沉沉的,講不出話來,嘴脣動了動,又合上了。
是啊,桃花的身體裡是有兩個信念在激烈的戰鬥,正的生存的信念來自於已經壯烈犧牲的海生,邪的死亡的信念來自於誤會叢生的二妹杏花。
桃花一想起二妹杏花充滿仇恨的眼神,心臟就會顫抖,劇烈的絞痛,無法呼吸。那是她覺得最對不起最牽掛的二妹啊,她怎麼能做到不疼呢?二妹杏花因爲她和海生的緣故,離家出走,誤入歧途,成爲國民黨高級特工,好不容易潘玉龍和杏花結合,一段美好的婚姻把迷途的妹子拉回到革命隊伍,又懷上了身孕,她卻親手打死了二妹夫潘玉龍。
她想,杏花一定恨死了她,這輩子這根刺就紮在杏花的心上了,同時也紮在桃花的心上,隔阻着親姐妹的情意,如果她的死,能挽回杏花的心,讓杏花再次浪子回頭,桃花是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願意的。
一想到這個,桃花就覺得活着特別累,特別辛苦,還不如死了的好,去黃泉路上和海生作伴,海生也不會那麼寂寞了。
“桃花,你一定要堅強起來啊,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啊,活下去一切纔有可能,死了所有的恩恩怨怨就一輩子就無法解開了,還有,我們太行獵殺隊的戰友們還等着你好了,和你一起殺鬼子爲海生爲那麼多死去的戰友爲老鄉們爲親人們報仇雪恨呢,所以,你一定要頑強的活着啊!”
蒼白的胡志明安慰着桃花。
但是再怎麼樣,海生也是犧牲了,潘玉龍也被她親手打死了,杏花是恨死了她,一想到這些,桃花的信念就虛弱了下去,又失去了知覺,眼角里又落下了淚。說到底,桃花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啊,心腸柔軟的女人啊,她是革命戰
士,但是她不是鐵打的,她的骨子裡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也會被接二連三的打擊所打倒。
這麼情緒不穩定的桃花,生存意識虛弱的桃花,讓胡志明擔心死了。
桃花明白她的二妹杏花的性子,她是絕對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那天,潘玉龍的屍體和其他同志的屍體被集體火化之後,杏花在玉龍的墓碑前守候了一夜,冰冷死寂的墓地,杏花時刻都感覺到梗在心口的刺在痛,一想起玉龍的音容笑貌,就會想起桃花舉起手槍朝玉龍開槍的那一幕,杏花真是恨死了桃花。
“杏兒,回去吧,夜裡涼,小心你的身子,還要保護好你肚子裡的孩子啊。”彭珍珠站在杏花的身後低低的說,生怕吵醒了沉睡着的靈魂。
杏花沉默,只是痛苦的撫摸着玉龍的墓碑。
“杏兒,你姐夫的車就在外面等着,如果你想來,明天姐再陪你來,你肚子裡的孩子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啊,雖然玉龍已經犧牲了,但是你和玉龍的孩子還在啊,你要替玉龍好好保護好這個孩子,好好生下這個孩子啊。”彭珍珠向前一步,俯身在杏花的耳邊輕柔的說,但是,這聲音在杏花聽來,簡直就是刺。
“……”杏花不想說任何話。
彭珍珠一邊伸手去扶杏花,一邊繼續說:“不要跪在地上了,地上涼,有身孕的身子是不能一直跪在地上的,快起來,跟姐姐姐夫回去,聽話。”
杏花發瘋一樣,狠狠甩開了彭珍珠的手,轉回頭,恨恨的瞪着她:“都是因爲你,因爲你的陰謀,玉龍纔會死,是你害死了玉龍,是你害死了他,你一直都懷疑玉龍的身份,你連我也一起懷疑,你明知道這次任務的危險性,誰假扮那個鬼子誰就會死,你還讓玉龍假扮他,你根本就是想借太行獵殺隊的手解決掉玉龍,你根本就是想讓玉龍死,你這個壞女人!”
杏花幾乎是咆哮。
彭珍珠後退了幾步,才面不改色的說:
“朝玉龍開槍的人,不是咱們組織的任何一個人,更不是我,是你大姐桃花,是你大姐桃花打死了他,你接受現實吧,雖然這個現實很殘忍,你應該恨得咬牙切實的也是你大姐桃花,你要替玉龍報仇就要找那個朝玉龍開槍的石桃花,不是我,是玉龍聽了計劃以後,主動提出要去執行任務的,我和你姐夫怎麼勸他他都不聽,他說,你懷了孩子,他要好好表現,凌晨走的時候,還讓我們一定不要叫醒你。”
杏花痛苦的哭了起來:“玉龍,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一定會的!”
彭珍珠再次試探着上前扶起杏花,勸說着:“杏兒,回去吧,要好好照顧好自己的身子,雖然玉龍不在了,但是我們都在呢,你的仇就是我們的仇,我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杏花再次掙開彭珍珠的胳膊,冷冷的說:“不需要,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們誰都不許參與我的事情,我的仇,我自己會報,如果讓我知道誰插手我的事情,或者殺了我的仇人,我絕對會殺了他的,這件事,必須我自己親手解決,你走吧,你太吵了,我想單獨陪玉龍待一會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