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7 博仔的處女行動
原本只有兩三家報紙和雜誌報道鄧麗君的事情,僅僅又過了一天,除了一些純文學和科技類的刊物之外,幾乎全臺.灣所有的報刊雜誌都在轉載此新聞。
消息一出,全島譁然。
現在的社會風氣遠沒有以後開放,而且對藝人的道德要求非常高。二三流的小明星倒也罷了,偶爾鬧出什麼醜聞基本沒人去在意。
但大明星就不一樣了。
像劉家昌在臺.灣的名氣大吧,就是因爲背上了打壓後輩,逼死當紅影星的罵名,而不得不離開臺.灣,遠走美國。
像這樣的例子很多,與鄧麗君齊名的“帽子歌后”鳳飛飛,也會在明年因爲爆出豔照醜聞,不得不在最當紅的時候,突然下嫁隱退。
道德,這在如今的臺.灣娛樂圈是非常重要的品質。像後世大陸的鳳姐,她放到此時的臺.灣來,絕對會被所有媒體唾棄,然後集體封殺。
謝賢幾年前在臺.灣的人氣還不錯吧,可就因爲娶了臺.灣的美女甄珍,又因爲其花心兩人離婚。結果被臺.灣媒體大罵人品不好,於是謝賢這兩年也在臺.灣銷聲匿跡了,被封殺得就好像世上沒這個人一樣。
而香港演員陳洪烈更倒黴,他明年會跟潘迎紫鬧離婚,誰對誰錯本來說不清楚。結果潘迎紫跑回臺.灣哭着說了一通陳洪烈的壞話,陳洪烈直接被臺.灣媒體封殺,接不到戲的他只好下海賣衣服。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
比如瓊瑤,她是平鑫濤的小三的事情,早就傳開多少年了。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有媒體拿這來說事,但瓊瑤名氣大。又會做人,粉絲衆多,所以大多數媒體都會對其私事避而不談。古龍呢?其換女人如換衣服的性格。更是被傳聞風流美談。
所以,其實臺.灣媒體對藝人並沒有太嚴格的標準,捧誰貶誰,只要靠這個人平時給大衆的感官。
劉家昌之所以一出事就完蛋,是因爲這傢伙太自以爲是。對王梓鈞、鄭振坤等人,他算不錯的朋友。對一些年輕歌手,他也會順便提攜。
可是隨着劉家昌的名氣越來越大,又攀上了竹聯幫的吳敦。而且跟蔣二公子搭上關係,劉家昌就有些找不着北了。遇到下面的工作人員,甚至是一些他看不爽的記者。張口就罵,甚至偶爾還有動手的現象。
於是劉家昌品行不好的事,就在私底下慢慢傳開,直到他逼死谷名倫的假消息一傳出,立即有無數媒體來落井下石。
而瓊瑤、古龍則不然,前者親善、後者豪爽,他們那些道德缺陷在媒體眼裡放倒成了可愛。
鄧麗君在臺.灣的風評一直不錯,所以這次出事之後。除了幾家譁衆取寵的媒體批評之外,大多數都是客觀報道,還有些認爲鄧麗君之事,要等日本警方調查清楚之後再說,鄧麗君多半是無辜的。
其實這種情況對鄧麗君非常有利,只要回來誠心向公衆道歉就可以,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鬼知道另一個時空裡,誰給鄧麗君出的主意,居然會傻到害怕臺.灣當局追究其違法行爲而躲到美國。這樣一來。直接把原本還對鄧麗君抱有好感的臺.灣媒體,直接推向反面怒斥其逃脫法律懲罰。
王梓鈞細細想來,這個主意多半是香港寶麗金出的。因爲鄧麗君與日本寶麗多,還有那家在美國並不出名的唱片公司的合約,都是在香港寶麗金的牽頭下達成的。一旦鄧麗君因爲假護照的事情在臺.灣耽擱久了,那麼不僅鄧麗君要賠鉅額違約金,連香港寶麗金也要賠不少錢。
現在的寶麗金公司還沒有十年後那麼牛叉,連臺.灣寶麗金公司都沒成立,更不用提其最後的終極變身環球唱片公司。
可以說,寶麗金唱片公司如今在臺.灣一點影響力都沒有,所以一旦鄧麗君在臺.灣犯事的話,香港寶麗金的第一反應多半不是危機公關,而是讓鄧麗君往美國跑,免得因此事耽擱了在美國那邊又違約。
反正鄧麗君的假護照事件,是自臺美斷交、王梓鈞登上《時代》封面後,臺.灣的又一大新聞。
而率先詳細報道此事的《星美娛樂》雜誌,其銷售量更是成倍猛增,兩天之內賣了三萬多本。
《星美娛樂》的老闆樑振樂得笑不攏嘴,他這破雜誌賣得最多的時候,也沒超過一萬本的銷量。一向吝嗇的他,直接獎勵了雜誌主編老劉一萬臺幣。
賣出三萬本只是個好的開始,最重要的是打開了市場,即便不能穩定下來這個銷量,以後每期兩萬本也夠他賺了。
樑振今晚專門把主編劉家祥和立功的記者苑新強找來,爲他們在酒樓擺下慶功宴。
“老劉啊,這次的事情辦的漂亮。”樑振和顏悅色地拍着劉家祥的肩膀,又對苑新強說,“小苑也是,年輕人,有能力,有大作爲。”
“多謝老闆誇獎!”苑新強阿諛地笑道。
“老闆,我們這次是不是做得太過火了?”劉家祥以前是一家地方報紙的編輯,深知島內媒體的潛規則。臺.灣的雜誌爆八卦可以,但不能太過火,這次可是把鄧麗君往死裡整啊!
一句話,這次《星美娛樂》有些破壞規矩了。
就像明年鳳飛飛的裸照,爲了顧及鳳飛飛的聲譽,都是好幾家報社的總編開了碰頭會之後才決定報道的。那麼勁爆的新聞,最先拿到爆料的那家報紙,都不敢獨自做主,就是怕壞了規矩。
樑振是個建築商,託蔣經國的福,在十大建設中拿到了幾個小工程發家,前兩年盤下一家小雜誌,改名現在的《星美娛樂》,他還準備下半年投資一部電影,正式進軍娛樂圈。
樑振哪懂這些。還以爲臺.灣做八卦新聞像香港那樣自由呢。他笑呵呵地說:“過火?哪裡過火了?我們按事實報道,又沒違法犯罪。老劉,你要放開老觀念。現在做娛樂雜誌,就要筆鋒犀利,這樣才能吸引讀者。”
樑振洋洋得意,他在官面上還是有些人脈的,不然也不可能接到政府工程。而道上,樑振跟四海幫和竹聯幫的小頭頭都有些微薄交情。
這叫黑白兩道通吃啊。他還怕什麼?
鄧麗君名氣是大,可現在她的東家是寶麗金,在臺.灣一點影響都沒有。怕個鳥!如果鄧麗君簽在海山唱片或者歌林唱片,樑振絕對不敢如此肆無忌憚。
海山不說,在業內和官面上都有些影響力。又因爲王梓鈞而搭上竹聯幫,不是樑振惹得起的。而歌林呢?說起來東家只是個臺北電器小商人,可其背後有哥倫比亞唱片公司,這且不說,似乎某個當局大佬的公子也在裡面有入股,成分比海山唱片還複雜。
劉家祥見樑振絲毫不以爲意,也只能暗自嘆氣,不過現在他在別人手下吃飯。也不能說什麼。
“嘭!”兩人正在包間喝得正快活,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樑振的位置正對着房門,只見進來的是五個人,當先是四個西裝革履的壯漢。後面跟進來一位少年,藍眼珠子,高鼻樑,看起來像個混血老外。
那混血少年自然是林博文,被李京浩調教了快一年,王梓鈞隔三差五還教他修身養性。現在整個人已經改頭換面,氣質大變了。
林博文用手指捅着自己的耳洞,朝左邊一人不滿地說:“叫你敲門,你踹它做什麼?踹壞了要賠錢的。”
“是,文哥。”那壯漢低頭道。
“轟!”一聲巨響,嚇了樑振三人一跳。
卻是剛剛埋怨別人太暴力的林博文,突然一勾腳,將房門重重地關上。然後這小子笑嘻嘻地朝樑振三人道:“沒打擾三位用餐吧?”
只有二十多歲的記者苑新強最沉不住氣,而且也想在老闆和主編面前表現一下自己,站起來怒喝道:“喂,你們怎麼搞的?這是我們的包間,快出去!”
林博文責備着先前踢門那人道:“你看你,踢門惹主人家生氣了吧,下次記住教訓。”
苑新強見來人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頓覺自己在老闆面前丟了面子,怒道:“你們再不離開,我叫老闆來轟人了!”
劉家祥年長老辣,暗中拉了下苑新強的衣服,想讓他彆強出頭。
樑振見多識廣,在林博文關門的時候,已經知道對方是來找茬的了。原來被人打擾喝酒而生氣的臉,突然換成了笑容,問道:“幾位有什麼事?要不坐下來喝兩杯?”
“好啊,樑老闆最近發財了,喝他兩杯酒是應該了。”林博文走到樑振旁邊坐下,突然手臂一掃,直接把面前幾道菜給拂到遞上去,“哐哐噹噹”的盤子碎了一地。
林博文將一個茶盞裡的茶水倒掉,“嗙”的一聲將茶盞砸到桌上:“倒酒!”
劉家祥想出來緩和氣氛,連忙拿起酒瓶子給林博文倒酒。
樑振趁這間隙往門那邊看了一下,他雖然只有幾百萬身家,可是也趕時髦請兩個保鏢,吃飯的時候保鏢都候在門外的。
“不用看啦,你的人正在睡覺。”林博文拿起裝滿酒的茶盞,語氣隨意地說。
樑振心頭一緊,故作鎮靜地問:“請問這位兄弟是哪條道……”
樑振的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因爲林博文將一盞酒全潑在了他的臉上。
“你也配和我稱兄道弟?”林博文冷笑道。
樑振心頭狂怒,他好歹是個有身份的人,居然被人當着下屬的面如此侮辱。不過這種怒火卻瞬間被恐懼給侵蝕,他和他的兩位員工,腦門上全頂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槍。
“大……哥生,有話好……好說……”樑振說話牙齒直打顫,而劉家祥和苑新強兩個拿筆桿子和照相機的,更是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林博文伸手拍着樑振滿是酒水的臉,笑道:“我一向和說話,就怕樑老闆你不好好說話!”
“好……好說話,我好說話!”樑振眼角瞟着槍口,額頭都開始冒汗了。“大哥有……有什麼……事,儘管開口,大家好……好商量!”
林博文說:“我是來跟你算賬的。”
“算賬?”樑振不記得自己欠那位大佬的錢。他最多拖欠他那建築公司工人的工資。
林博文笑問:“你是不是糊塗賬太多,就記不清是那筆了?放心,我不是去年你手下死的那個工人請來的。順便說一句,你他媽還真小器啊,人家孤兒寡母,你就賠了一千塊。”
樑振感到腦門上的槍抵得更緊了。帶着哭聲問:“大……大哥,我真記不得了,要不你提醒我一下?”
林博文手一伸。沒有持槍那個壯漢遞來一本雜誌放到他手裡,林博文隨手把雜誌往桌上一扔。
樑振臉色慘白,這赫然是他的《星美娛樂》。而封面正是鄧麗君。
“記起來那筆帳了?”林博文問。
“記……記起來了。”樑振汗如雨下,他哪還不明白,這是他的報道得罪了人。
見林博文冷着臉坐在那裡,樑振伸手拍着自己的耳光:“我錯了,我該死,我該死,我……我向鄧小姐道歉……”說了兩句,樑振突然怨恨地朝苑新強一指。“都是這個傢伙,護照的照片是他拍的,報道也是他錯的!”
苑新強看到雜誌的一瞬間早嚇傻了,現在聽到樑振把事情往他身上推,嚇得直接腿一軟跪到地上,大哭道:“大哥,你繞了我吧,別殺我……”
林博文對苑新強道:“說吧,誰指示你乾的?”
這是林博文來的主要目的。王梓鈞懷疑是有人故意想整壞鄧麗君的名聲。
苑新強說:“沒人指示。我女朋友是機場轉機櫃臺的,那天鄧小姐拿印尼護照的時候我剛好在場。我……我一時財迷心竅……”
林博文走到他面前問:“那日本和臺.灣海關接到的舉報電話呢?”
“也……也是我打的……啊!”苑新強話沒說完,直接被林博文一腳踢中肚子,痛得如同蝦米一樣蜷縮在地上。
“唉!”劉家祥嘆口氣,做新聞哪是這樣做的?早晚要出事。
場面冷了下來,只有苑新強的呻吟和樑振的牙關碰撞聲。
林博文手插在褲兜裡,學着王梓鈞平時的動作和語氣問:“說罷,樑老闆,這事怎麼處理?”
“我賠錢,我向鄧小姐道歉。”樑振連忙說。見林博文似乎不會殺他,輕鬆下來不少,心裡想的卻是鄧麗君的後臺是誰,別影響自己以後的生意。
“賠錢?你陪得過來?鄧小姐今年和明年在日本的演出和唱片全部作廢,這損失把你賣了也不夠賠!”林博文一巴掌把他扇到地上坐着。
劉家祥突然道:“這位先生,我們明天發特刊,就說鄧小姐也是受害者,她完全不知道護照有問題。”
“對……鄧小姐是受害者!”樑振連忙附和。
“這主意不錯。樑老闆,你是死是活,可就要看你的表現了。”林博文說着掏出一把錢砸在苑新強身上,“苑先生,我們老闆說了,他不想在臺.灣和香港看到你,這筆錢算是你的路費。至於你老孃有你哥哥養着,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們走!”
五人來去如風,轉眼就消失在房間裡。
樑振鬆了口氣,突然癱坐在那裡,他終於體會到被人用槍指着的滋味了。
苑新強慢慢地爬起來,剛纔嚇得要死的他,突然硬起來,惡狠狠地說:“老闆,我們去告他們。還要把今晚的事報道出來,鄧麗君勾結黑社會……”
“啪!”還沒等苑新強說完,樑振突然竄起來,一耳光扇在苑新強臉上,大罵道,“你他媽的衰仔,你想害死我啊!幹你孃,要不是你哪有這種事!”
苑新強捂着臉道:“要不是我,你的雜誌哪賣得那麼好?”
樑振一聽,對着苑新強一陣亂踹,一邊踹一邊罵:“幹,幹,幹……賣你媽的好!”
總編劉家祥說:“小苑,你還是拿着那些錢出國吧,最好別在回來,香港也別去。”
“爲什麼要走?”苑新強一邊躲着樑振的進攻,一邊說道,“這種事就要鬧大,鬧大了他們就不敢動手!”
樑振氣道:“你這個白癡!沒聽到剛纔那個大佬的話嗎?人家是在威脅你,你不走就殺你全家,你哥你老孃都跑不掉!鬧大了頂個屁用,你有什麼證據?你知道背後是誰?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被樑振一通吼,苑新強腦子裡嗡嗡直響,聽到說殺他全家,這下他纔是真給嚇蒙了。
劉家祥朝樑振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出去,留苑新強一人在那裡發愣。
出了包間,樑振也沒找到自己的兩個保鏢,估計是被別人弄暈到哪裡去了。
下樓上了樑振的車,劉家祥才說:“老闆,我知道這些人是誰派來的。”
“誰?”樑振精神一振。
劉家祥道:“領頭的那個人我認識,是王梓鈞的一個跟班。”
“你是說王梓鈞!”樑振眼珠子大睜。
劉家祥點點頭。
樑振這下可連那麼一絲報仇的念頭都沒了,誰不知道王梓鈞跟竹聯幫的關係啊,他大哥可是竹聯幫的老大。就算沒竹聯幫,王梓鈞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樑振那個懊悔啊,他本以爲鄧麗君只是個沒靠山的歌星,沒想到會引出王梓鈞來。要是早知道,打死他也不敢亂髮新聞。
樑振的這種心態,也是王梓鈞現在名氣越來越大,但在臺.灣,最近幾年關於他的醜聞卻完全沒有的根本原因。甚至,連緋聞也越來越少了,就算有記者拍到王梓鈞跟林清霞、林鳳嬌住在一起,那些雜誌也不敢報道出來。
劉家祥心中嘆氣,小苑這次死得不冤,作爲一個娛樂記者,爆料出八卦無可厚非,但打電話給日本和臺.灣海關舉報鄧麗君用假護照,這就太下作,太招人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