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泰坦獨自一人提審了淪落爲俘虜的少將拜斯特。
看着眼前這個兩眼紅紅,滿臉疲憊之色的少年,泰坦可以肯定此人是出身在名門望族。
泰坦走上前去,雙手抓住綁在拜斯特身上的牛皮繩,隨意向外一扯,韌性十足、無比結實的牛皮繩斷裂爲幾段。
拜斯特一時愣住了,不知道如何眼前這個威猛無比的可怕巨人要做什麼。
接着泰坦蹲下身來,將銬在拜斯特雙腳上的精鋼所制的鐵鏈扯斷。
拜斯特見泰坦如此神力,心中害怕之餘卻分外迷惑。
難道說這個巨人怕了我的丞相父親凡斯特,現在示好放我回去,方便日後他歸順我魔武國?
泰坦一指桌上那豐盛酒席,道:“這幾天你也受了不少苦,所以我特地派人弄了些好酒好菜,也不知道是否合你的胃口,你就講究着吃吧。”
拜斯特見泰坦如此殷勤的巴結自己,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於是也毫不客氣的坐上席去,大吃起來。
互通姓名後泰坦便與有幾分酒意的拜斯特開始談天說地。
泰坦道:“你年紀輕輕就是魔武國的少將,的確是年輕有爲啊,我泰坦敬你一杯!”
拜斯特喝了泰坦這杯敬酒後自嘲道:“什麼少將,還不是被你給生擒活捉,哈哈!”
“那不過是我一時僥倖而已,拜斯特你別放在心上。”泰坦道。
“想我父親凡斯特貴爲當今魔武國的丞相,而我卻在戰場上大敗,實在是沒有顏面再見我的父親啊!”拜斯特道。
“說實話,我如今見可亞城城高牆厚,心中已經萌生了退意,但又怕走得太倉促會被可亞城的守軍追殺,所以決定在可亞城外裝模作樣的呆上七八天,假裝攻城,待有安全離開的機會之時便重回東陲關,那時我自然將少將您送回可亞城,讓您繼續享受榮華富貴。”泰坦道。
拜斯特心中一喜,但隨後想到自己大敗,所率的五萬兵團全軍覆沒,即使平安回到了可亞城恐怕會遭受無數人的奚落與非議,甚至被人上奏要求定罪。想到這拜斯特不由得冷汗直冒。
泰坦見拜斯特臉色變幻莫測,時笑時怒時驚時愁,心中偷笑,道:“拜斯特少將,我也不再囚禁你了,你從現在開始可以在我營地中自由走動,但切記不能離開營地半步,等到我率大軍離開之時自然會放你回可亞城。你也不必心存感激,我這麼做無非是想以你爲人質,因爲你還是有相當的利用價值的,這一點我相信你自己也明白。”
拜斯特這才恍然大悟,暗怪自己不該透露自己是當今丞相之子的身份,但悔之晚矣。
泰坦隨後離開了帥帳,直奔凱特所在的帳篷,留下拜斯特一人對着滿桌的酒菜發呆。
“凱特,我有事和你商量。”泰坦對着眼見自己突然到來有些茫然的凱特道。
“泰坦將軍,您有什麼事就儘管吩咐。”凱特定了定神,回答道。
“是這樣的。我與上次我們俘獲的敵軍少將拜斯特談過了,我想近日就釋放他。”泰坦臉有憂色的道。
“爲什麼,我們好不容易纔抓獲他,釋放他與放虎歸山沒什麼區別吧。”凱特不解的問道。
“我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如今我們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威脅城高牆厚,防衛森嚴的可亞城,早日退兵纔是上上之計。如果我們保存實力,日後纔有可捲土重來的機會。”泰坦黯然道。
“既然將軍決定了,我也不好說什麼,不過我個人認爲不戰就退似乎有些……”凱特欲言又止的道。
“凱特,你也不必想太多了,沒有辦法,敵人勢大。不過我軍也不會很快退兵,起碼要觀望一個星期左右。而那個少將拜斯特我允許他自由的在營內走動,畢竟人家是當今魔武國丞相凡斯特的獨子嘛,現在賣份人情給他,也許將來我們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泰坦又道。
凱特聽完泰坦這番話後眼睛一亮,顯然對這位少將拜斯特分外敢興趣。
泰坦目光如炬,將凱特的表情看在眼裡,知道目的已經達到,自己可以靜觀其變了。於是泰坦再繼續多言語,又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凱特則等泰坦走後,立即將那兩名親信副將找來,商量對策。
兩名副將均認爲眼前是個大好機會,不但可以討好丞相之子拜斯特,而且有機會乘泰坦大軍疏於防備時偷襲,重創泰坦大軍,完成原先最初的戰略目標。
凱特想了想,認爲富貴險中求,爲了能調離這個沒有多少油水的邊陲,決定依兩副將之計,聯絡少將拜斯特,施行他們制定的‘劫營大計’。
很快凱特便將在營中自由活動的少將拜斯特請到他的帳中,共商大事。
拜斯特本不想冒險,因爲過幾日待泰坦大軍撤退後他就可以恢復自由之身了。但拜斯特想起自己初次出戰便遭受如此大敗,五萬兵力的軍團傷亡殆盡,自己也成爲階下囚,日後即使是父親庇護恐怕也會遭受無數人的唾罵與冷眼。自傲的拜斯特終於也決定鋌而走險,參與到凱特制定的這個‘劫營大計’之中。不爲別的,只爲大勝泰坦大軍後那無上的榮耀,洗清戰敗之恥。
在泰坦的故意放鬆營地戒備之後,三天後的半晚,拜斯特和凱特而人雙雙有驚無險的逃離了泰坦大軍所在的軍營,直奔可亞城。
拜斯特和凱特二人前腳剛走,後腳兩位副將就被泰坦等人擒拿。
爲了活命,兩位副將將一切都如實招出。
泰坦知道凱特等四人制定出的全盤計劃後,立即開始部署,將大軍盡數調出營地,只等着甕中捉鱉那一刻的到來。
長夜漫漫,泰坦及身後的幾十萬大軍都在等待着,等待着敵人前來劫營。
而拜斯特和凱特平安回到可亞城後,並沒有如他們想象中那般輕易得到可亞城內其他將領的,反而是一片質問和懷疑,讓拜斯特和凱特二人無比狼狽,頭痛不已。
雖然拜斯特和凱特二人發誓擔保此刻絕對是劫營的大好時機,但由於這兩位大敗的將領的話實在沒有威懾力與說服力,大多數將領都無動於衷,不想將手中的兵權交出。
終於,在二人長達一個多小時的軟磨硬泡之下,可亞城城主阿斯蒂答應借十萬城衛軍給二人,但在交接手續前讓拜斯特和凱特二人先立下了軍令狀。
看着拜斯特二人異常爽快的立下了戰敗就被殺頭的軍令狀,阿斯蒂心中偷偷冷笑,雖然他這位可亞城城主覺得以十萬戰士交換他政壇上的對手丞相凡斯特之子的性命有些不划算,但阿斯蒂想到凡斯特可能面臨的喪子之痛,又覺得心中無比寬慰。
拜斯特和凱特二人雖然知道泰坦已無戰意,但他們二人還是讓十萬大軍潛行匿蹤,緩慢的行軍。
十萬大軍分別是二萬騎兵及八萬步兵,而拜斯特及凱特各帶一萬騎兵及四萬步兵,兵分兩路,左右包抄泰坦大軍所在的營地。
凱特眼見營地如往常一般守衛稀鬆,於是發出了三長一短四聲夜梟的鳴叫聲,聯絡營地中那兩位副將。
此刻脖上架着幾把明晃晃大刀的兩位副將眼見凱特的進攻訊號,於是連忙也發出三長一短四聲夜梟的鳴叫聲,表示一切正常,讓凱特放心的指揮大軍‘劫營’。
凱特見一切如預想中進展順利,升官進爵指日可待,心中大喜,指揮大軍朝營地正門方向殺去。
而拜斯特也知道營中發出的那三長一短的夜梟聲是一切正常的暗號,便按計劃,率領五萬大軍,朝營地偏門攻去。
性急的拜斯特根本沒有仔細觀察偏門附近是否有敵人埋伏,便冒冒失失的讓一萬騎兵衝在最前頭,結果埋在地下的數十條絆馬繩眨眼間讓百多名騎兵摔了個人仰馬翻。
由於這晚無星也無月,天地間都黯淡無光,唯一能夠提供光亮的就是營地中那數百堆還未完全熄滅的篝火。如此環境,騎兵們無法發現絆馬繩也是情由可原。
但數十條絆馬繩根本無法阻擋一萬騎兵的前進,幾十秒後,其他後繼的騎兵便踏着地上傷殘的戰友的軀體,順利的攻入了營地,開始了劫營。
雖然喊殺聲沖天,但營地內安靜的有些詭異。除了拜斯特開始看到的門口的幾名衛兵外,平時見到的夜間巡邏的衛隊也未出現在營地中。
如此的異象讓已經遭逢大敗的拜斯特感覺大爲不妥,但已經攻入營中,也只有硬着頭皮,繼續指揮着戰士們往前衝。
眼見拜斯特的大軍異常順利的攻入了大營,凱特生怕功勞全被拜斯特一人獨佔,竟然一馬當先,個衝進了營地之中,而緊跟在凱特身後的五萬大軍,也浩浩蕩蕩的殺入了營中。
正門的那十幾名衛兵見到如此衆多的敵人攻來,轉眼就跑的沒影了,凱特見敵人如此膽怯,心中更是認定此戰必勝無疑。
騎兵們用長槍將一個一個的帳篷挑倒,後方的弓箭手射出了火箭,點燃了帳篷。
沒多時,營地內火光沖天,將漆黑的天空染成紅彤彤的一片,甚至照亮了整個夜空。
令人奇怪的是沒有一人從倒下的帳篷內爬出,也沒有慘叫聲從帳篷內傳出。
拜斯特與凱特的大軍順利在營地中央會師,但兩人都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驚異之色。
‘咚咚咚’三聲巨大的鼓聲,從遠方傳來,同時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
這突然而來的異變,讓拜斯特和凱特二人驚魂未定,目光同時望向營地後方。
在營地衝天的火光的照射下,營地內的十萬大軍都看見身披黑色戰甲的騎兵團呼嘯而來,轉眼間距離營地已經不到千步之遙。
凱特和拜斯特二人都缺乏應變的急智,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尤其是拜斯特,年紀輕輕,毫無真正的行軍打仗的經驗,加上大敗後早已經如驚弓之鳥,所以愣在原地,只是呆呆的看着玄鐵騎兵不斷的接近。
凱特終於回過神來,開始指揮他手下的五萬大軍在正門和偏門佈陣設防。
但凱特萬萬沒有料到,玄鐵騎兵根本不是攻向正門和偏門,而是朝着有壕溝及柵欄的地方開始了衝擊。
玄鐵騎兵乃清一色由遊牧族戰士組成的騎兵,馬術天下無雙。這些對普通騎兵構成致命威脅的壕溝及柵欄,卻根本無法阻擋玄鐵騎兵前進的腳步。
玄鐵騎兵們雙腳夾緊馬腹,一拉戰馬的繮繩,戰馬騰空而起,飛過壕溝,準確的落在壕溝與柵欄中間那塊巴掌大的地方,隨後再次騰空躍起,越過柵欄,一舉攻入營地中。
由於十萬大軍將注意力及精銳都放在了兩個營門口附近,面對着突然從兩肋殺到的玄鐵騎兵,想要調頭爲時已晚。
玄鐵騎兵猶如天兵下凡,呼吸間便將在營地中蜿蜒猶如長蛇般的敵軍攔腰斬斷。而玄鐵騎兵門手中的黑色戰矛,猶如死神飛撒下的催命符,無情的捲走了一個又一個的可亞城城衛軍戰士的生命。
玄鐵騎兵中有一人猛不可擋,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已經有數十人死在他的手上。但此人並非手持戰矛,而是一把血紅色的偃月刀。每殺死一人後,鮮血流淌在偃月刀上很快便會消失不見,隨後偃月刀開始散發着懾人魂魄的妖異無比的紅芒。
眼見這一異象,戰士們的心中都感覺彷彿那把偃月刀是一個喜歡痛飲活人血的怪物,着實恐怖。所以偃月刀所到之處,敵人潰不成軍,望風而逃。
這在千軍萬馬中縱橫馳騁,如入無人之境的猛將自然就是泰坦,一個身先士卒的統帥。
就算拜斯特和凱特再笨,也知道中了泰坦的計謀,其中凱特更是破口大罵道:“泰坦,你這個卑鄙小人,竟然假裝要退兵,設下埋伏對付我!”
泰坦哈哈大笑道:“凱特,你手下的兩位副將可比你聰明多了,他們二人一被抓住就戰戰兢兢,什麼都說了。沒想到你竟然還如此囂張,如果不是看你有利用價值,你假意投降於我,我早將你凌遲處死了。現在你再無任何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理由,你可以放心的去了。”
泰坦也不待凱特回話,策馬朝無數敵兵圍擁着的凱特殺去。
凱特聞言後心中升起一股寒意,雖然身處大軍之中卻絲毫沒有任何安全感。
尤其看着泰坦所到之處,血流成河,保護自己的的戰士們成片成片的倒下,額頭冷汗直冒。
凱特心中奇怪自己突然爲何如此膽小怕死,怎麼自己也是沙場老將,但凱特更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完全的喪失了鬥志。
凱特自然不知道被泰坦殺氣鎖定後,普通的高手都會如他這般心生懼意,毫無鬥志,加上泰坦手中那把偃月刀有奪人心魄之效,更添泰坦無窮的氣勢,幾乎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
泰坦距離敵軍主帥凱特越來越近,最後只餘下幾十名敵軍戰士守護着凱特。
泰坦口中發出一聲清嘯,雙腳一蹬馬鞍,整個人騰空而起,而手中的妖魄偃月刀發出刺目的紅光,凌空劈出一刀。
如血海涌來的凌厲刀光霎時將凱特籠罩,讓凱特根本避無可避。
自知死到臨頭的凱特奮起神勇,揮劍迎向血紅色的刀光。
漫天血紅色的刀光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凱特聳立在馬上,一動不動,半晌之後,從他的嘴角溢出幾絲鮮血,隨後身上的盔甲碎裂成無數塊,一頭摔下馬,立斃當場。
凱特的死,造成了凱特指揮的那五萬大軍的全面崩潰,並且這兵敗如山倒的勢頭還影響到了且戰且退的拜斯特指揮的五萬大軍。
拜斯特自知大勢已去,卻沒有逃跑,因爲他回可亞城也是死路一條,可亞城城主阿斯蒂百分百會以軍令狀的藉口,斬殺自己。
與其回可亞城窩囊的被處決,不如在戰場上轟轟烈烈的戰死,拜斯特如是的想着。
拜斯特對着他所指揮的大軍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叫聲:“殺,給我殺,誰退後我就砍死誰!”
雖然拜斯特揮劍砍死了數名逃兵,但卻依然無法阻止大軍的敗退。在可亞城城衛軍士兵的眼中,玄鐵騎兵手中那猶如蛟龍出海的黑色戰矛,絕對比他們主帥拜斯特手中的長劍要可怕數倍。
心中燃燒着復仇火焰的玄鐵騎兵,早已經殺紅了眼,矛矛都奪命勾魂,冷眼看着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他們的戰矛之下。
無邊的殺戮帶來了無窮的恐慌,十萬城衛軍轉眼半數陣亡,餘下的士兵們早已被玄鐵騎兵殺破了膽,爲了能儘快離開這個戰場,士兵們爭先恐後的朝可亞城的方向逃去,慌亂之間相互推擠踐踏,又死傷無數。
遺憾的是,逃跑的最快的士兵們發現還未望見可亞城,卻出現了幾十萬身穿黑色重甲,手持黑色巨劍的步兵。
爲了回到美麗的家園,逃兵們鼓起勇氣,朝這羣突然現身的步兵軍團發起了猛烈的攻勢,可惜這個步兵軍團的殺傷力竟然絲毫不亞於在身後追殺自己的玄鐵騎兵,很快這數十萬步兵便將逃兵圍而殲之。
此役,可亞城十萬城衛軍只餘三千餘人逃出生天,而統率十萬大軍的兩名主將凱特與拜斯特先後陣亡,泰坦的玄鐵兵團盡殲敵軍達九萬餘人,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