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由延連火把照亮,陳至、秦雋、凌泰民三人步步向前,這次叫停三人的是秦雋。
“老弟,‘小老闆’,你們有沒覺得方纔腳下地板怪怪的?”
這是秦雋叫停三人的理由。
陳至踏在秦雋所經石板之上,仔細體會。
“這處石板下面較空不實,如不專心或者提前知道不能發現,虧你感受得出來”陳至明白差別,好奇發問。
“嘿嘿,你老哥我就是細心了,怎樣?”秦雋答道。
其實秦雋不過運氣稍好正踏過這塊兩尺見方的石板,膝上又因先前給“孤光一點熒”傷得頗重恢復最慢,行走時不得不控制力氣,腳下感覺稍變就馬上察覺差異而已。
三人於是停下檢查石板,所有石板平鋪整齊,根本不見縫隙,這一塊石板也難單獨起出起來。
凌泰民突然道:“啊!”
“‘小老闆’!你一驚一乍做甚?!”
凌泰民這聲實在太大,秦雋怕他提前招來南信鄉這名敵人。
凌泰民趕緊道:“不、不是……你們記不記得方纔轉角旁邊地上有個奇怪東西?”
剛纔轉角確實有個奇怪東西,鐵柄連者兩塊熟皮,似乎蒙塵甚久,給人使用過就在柄上留下清晰纖細手印。
三人經過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誰特地練起奇門兵器,或者另有妙用,先置之不理。
陳至聽完,跑回去撿起回那物,物上主要部位均是鐵鑄,七寸見長。
兩塊熟皮呈原型凹連着鐵管,圓形熟皮中有小洞,相連處對面則是軟木塞。
陳至觀察了一陣,突然明白這物用途。
“這是工具,‘小老闆’猜得不錯,應該是有關。”
陳至說完,起下兩處小軟木塞,將兩處熟皮押上石板到不能再動重新塞入軟木塞至不動。
變形熟皮中間大氣從軟木塞本來位置中排出去,熟皮緊緊吸住石板。
這原來是用來起石板的吸盤。
起開石板,下面居然是處鐵環,鐵環可拉。
“有密室!”陳至相信這是用以開啓密室的機關。
凌泰民、秦雋點點頭,同樣同意這個判斷。
這處雖然錯綜複雜,往殿外卻始終只有一條通路,三人都已經明白曹雲冬要以“藏刀門大小姐”爲質,卻沒想通“藏刀門大小姐”從閨房逃出之後如何避過。
如果她沒避過,曹雲冬後來留下的痕跡就不會是那樣。
想必這是隻有藏刀門門主藏神威一家才知道的密室,先前那位婢女就是將閨房中逃出其他人藏入密室並關閉密室後隨手丟棄工具,逃到殿外通路之前被追上殺害。
鐵環一拉,三人身後通路石壁結合處咯拉拉悶響之下,左右分開。
“誰?!小柳嗎?!”一個女聲響起。
密室僅一丈見方,其中藏着的是三個女子。
發生女子一身紅色軟布甲眉眼頗有英氣,擋在另外兩個前面,年紀約和在場三人無異或者稍幼。
這女子本就高挑漂亮,布甲緊繃之下更顯腰身,秦雋不免看愣。
陳至猜想看秦雋如此失神模樣,只怕如果當年“夢中人”也拉他去那奇怪宮殿,他所見“夢中人”大概也就會是這個樣子。
紅色布甲女子身後兩名女子都作婢女打扮。
一個面目平常,年紀和殿後石壁道路中遭害婢女相仿,只是更加矮胖些。
另一個面容秀麗身形窈窕矮小,年紀又幼小很多,
約莫和凌家三爺凌絕的獨女凌幼珊年紀相仿,一身婢女裝束顯得特別寬鬆不合,衣帶系得也因此更緊。
眼看三人陌生,紅布甲女子護住身後兩人,手摸向腰間繫着的鹿皮水袋,喝問道:“小王小戴退後!!你們!!你們和那曹賊有何關係?!”
凌泰民慌忙解釋,道:“我、我們……我們是……”
甫見生人,“小老闆”口舌毛病再犯。
“曹賊?!採花賊嗎?!如果是採花賊,我和那曹賊何異?!”秦雋此刻心思走遠,居然想不到這少女指的是曹雲冬,口出荒唐言語。
陳至嘆口氣,看來只能由自己解釋,向前到:“我們是……”
這話他沒說完,突然紅衣少女踏前一步,似下很大決心,凜然道:“既然如此,來吧!!!放過我身後二人,本小姐滿足你們!!”
這態度和話語同時驚了陳至、凌泰民二人,二人不覺後退幾步,只有愣在原地的秦雋已在二人身子前面。
秦雋也才明白這女的剛纔說了什麼,如同夢中驚醒,又問道:“你說滿足什麼?!”
紅衣少女用一種理所當然驕傲語氣:“你不是說你和採花賊一樣,想用採花賊的方式認識我?!我就在這裡,突然沒色膽了嗎?!”
秦雋已經完全回神,反過來吼道:“什麼採花賊?!你有毛病是不是?!莫名其妙!你這樣也可以嗎?!”
紅衣少女道:“不爽一次,不經一事!!橫豎今天不能活得更長,你們總比曹賊長得好看許多!!!”
“不是!!莫名其妙!!!我突然不想認識你了,一點也不想!!”秦雋更怒。
“小老闆”凌泰民在陳至耳邊說道:“怎麼辦?我眼前好像有兩個秦雋一樣。”
陳至點頭,退步之時他就有莫名其妙熟悉感好像見過這類人,現在才覺得這女的根本和秦雋完全是一路貨色。
“有色無膽,說要不要!!!莫名其妙!!!”紅衣少女反嗆秦雋。
“走走走,我看這瘋婆子八成就是藏刀門那什麼大小姐,讓她滾遠點我們進去找南信鄉。”
秦雋眼見不耐,鼓動身後二人繼續往深走。
陳至也覺得這人定就是藏刀門大小姐,她身上那鹿皮水袋之中說不定就是詭劍“罻羅”。
“你自己認識路,自己出去,聽見了嗎?”秦雋說完往深處走,陳至、凌泰民只好知道。
只要這人是藏刀門大小姐,“罻羅”總算能保住,眼下南信鄉和不明生死的曹雲冬才需要確認。
三人走了沒兩步,又停了下來。
因爲身後還有兩人跟着,正是那“藏刀門大小姐”和較幼小的那個婢女。
“你跟來幹什麼?!你自己家,別告訴我你不認識路,莫名其妙!!”
秦雋的怒氣,只針對這個穿紅布甲的女子。
凌泰民又對陳至小聲說道:“他這是幻想破滅,所以無端生氣嗎?”
“小老闆”凌泰民對熟悉的自己人說話從不怯生,此時又想借着酸話調節氣氛,想挑起這個話題。
陳至小聲回道:“他們可以吵再大聲點,相信這樣我們就可以馬上找到南信鄉了。”
“你們不是說你們是採花賊?!那曹賊呢?!南信鄉又是什麼人?!”紅衣少女發問語氣也是理所當然。
“都說了我們不是採花賊!莫名其妙!南信鄉呢,是個壞人,估計是去殺你說的那曹賊了。”
“殺曹賊?!那他怎麼可能是壞人,莫名其妙!”
秦雋剛重新擁有一點的耐性再度消失,回走到這紅衣少女面前針鋒相對。
“我給你這笨腦袋講個清楚!曹賊是壞人,南信鄉也是壞人,帶了一大票亂七八糟奇形怪狀的壞人來殺你爹!
我們就是在修心殿外打完了外面的壞人,來找進了裡面的壞人。”
“這麼說,你們是好人?”紅衣少女眉頭稍皺,也不知道對這個亂七八糟解釋買不買賬。
“我們哪裡不像好人?!”
紅衣少女凜然道:“你們三個身上衣服好幾處血,一個見面問我說的是不是採花賊還說如果是採花賊自己也一樣,一個說話支支吾吾,一個一路閉着眼睛看也不看人。
你倒是說說看哪裡像好人?!”
“藏小姐,他們至今沒動武,這點倒像好人。”這聲清脆辯解,倒是那個年幼婢女替三人辯解起來。
“是不是?!你看你腦筋都沒有你的僕人清楚!!!總算有個講理的了!!”
紅衣少女不依不饒,道:“如果你們是好人,我們跟着你們走又有哪裡不對了?!”
“哪裡都不對!!你耳朵是擺設嗎?殿外打完了只有裡面纔有壞人,你們跟着我們才叫危險!!”秦雋很少這麼連吼,今天也吼起來。
“合着你們打不過那壞人?那你們還要進去裡面,是你們有問題,還是我有問題?!”
秦雋一愣,轉頭問道:“對啊,老弟、‘小老闆’!找着這瘋婆子我們出去守株待兔不是也可以?”
陳至、凌泰民也是一愣。
確實如此,只是給這“藏小姐”弄得心煩意亂只想繼續找到南信鄉,三人誰也沒往這層去想。
陳至暗想看來兩個秦雋加起來不止雙倍威力,自己一向注意這時也諧起來了。
“晚了!!”一陣雄聲響起。
南信鄉上身袒露,手提染血短劍步步趨來。
“南、南……”“小老闆”凌泰民平舉起來手中通明山莊長劍。
南信鄉道:“‘小老闆’凌五爺,我們又再見面了。”
南信鄉已到五人十步距離,停下腳步,掃視一眼。
“你們居然活得下來,是‘浪風範客’比他誇口得沒用,還是外面來了什麼援軍?”
殿前殿後隔音甚好,南信鄉並不知追進殿後後修心殿外任何變化。
“我跟你講!那‘假穢界鬼子’和提燈的自然是沒用,給我一刀一個殺了!外面也有援軍,‘四山兩宗一府司’有高人在此,領了援手相幫,怕不怕?!”
秦雋心知這人對外面變化渾不知情,正是隨口唬爛的好時候。
這點唬爛自然騙不了南信鄉,他對進入之前局勢都還認識得清楚,更知道事情很難這麼巧,恰好有“四山兩宗一府司”的人來亂場。
看來外面確實起了變化,不過追來只有這三個小子,想必“孤燈一點熒”做出什麼另外判斷,要把這邊收場交給自己。
南信鄉剛剛逼殺曹雲冬,也沒從其身上得到詭劍“罻羅”,此刻看見三個小子後面的兩名少女,尤其是其中着紅布甲那名眼睛亮起來。
“姑娘想必是門主愛女藏真心!”南信鄉道“借問一句,詭劍‘罻羅’難道是在你這裡嗎?!”
“是又怎樣?!”藏真心直接應道!
秦雋急了連忙向身後吼道:“你瘋了是不是?!答他什麼!!”
南信鄉又道:“好!你有此劍纔有機會,剛纔我追進來時候藏神威已經離死不遠,此刻只有這三個小子,想必殿外其他人都已死了!
亮出詭劍!你纔有機會殺我報仇!!”
“他在挑撥,門主無事只是受傷。 ”陳至冷靜回答,此刻只有語氣堅定能夠讓這位藏小姐更容易相信。
“……所以爹總是被他帶來的人傷了是吧。”藏真心恨道“小戴,你先逃出去!我要爲爹報仇!”
這種反應也是正常,人性和理性若捉對相鬥,相信理性敗的場子會更多些。
年幼婢女“小戴”思忖一刻,話也不說轉身離開。
“小戴”離開的步伐平靜緩慢,陳至瞬間聯想起另一問題。
秦雋、凌泰民、藏真心已經趨前和南信鄉對峙,陳至反悄退一步,小聲和背後緩慢離開的少女交流:“形勢不妙,你不怕嗎?”
“如果死在這了,那也是我的命。”“小戴”頭也不回,步也不停。
“所以你是個愛認命的人?”
“不承認對手,就鬥不贏對手!南信鄉並未承認你們的實力,相信他會比我更先認命。”
年幼婢女幾步緩緩走遠,陳至聽着腳步遠去,相信她就是“那個人”。
看來從何得到詭劍“罻羅”,又爲何帶到藏刀門來,只有將來江湖再見才能問清。
陳至相信她從此走出,不會再留在藏刀門中。
陳至“哈”低聲一笑,上前一步,和秦雋、凌泰民、藏真心一起對峙南信鄉。
如果不能在此讓南信鄉“認命”,很多好玩的事他就沒機會去了解到。
方纔修心殿外一戰給了從不認真練武的陳至一點啓發,他想出一招,希望這一招能讓南信鄉“認命”。
南信鄉對遠去少女毫無興趣,他只想看到詭劍“罻羅”露出真實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