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天席地刀流大橫走”發揮意外效果,“孤光一點熒”怒目而視秦雋。
秦雋刀勢受阻,此刻才感到左腿上不知道給哪個混球趁亂來了一刀。
亂闖四方几乎是刀在帶他走,只挨一下已經實屬幸運。
那腿上的一刀傷口不深,卻足以讓秦雋此時動作受制,縱使以煉體途“超脫血身”威能,已失去些血的傷口仍感冰冷,左腿不能馬上用起。
而“孤光一點熒”步步向前,秦雋擡頭,發現殺機已經臨身。
“孤光一點熒”拋開斬破殘燈,燈中青紫怪焰已經熄滅,作一團廢鐵爛紙摔在一邊。
他運起掌勁,雙掌似含不凡力量,第一擊以右掌劈空掌掌力擊向秦雋,秦雋用刀一擋,刀上深凹手掌型深印,打得刀型彎失。
再上時,“孤光一點熒”左掌半掌半爪,直撓向一時不能移動的秦雋。
陳至心中焦急,正欲和秦雋站到一處,前方道路又受阻礙。
南信鄉,正是此刻陳至不得不越過的高山。
“卷天席地刀流大橫走”亂場之下,“千鈞萬馬”馬天雲一時間失去了對手,正想轉而攻擊何火全、莫言休二人,掃視戰場正看到“孤光一點熒”失去手中怪燈。
算了,反正已經知道“十三名鋒”的位置,馬天雲這麼一想,目光轉向。
馬天雲目光轉向的位置,正迎來兩記刺來劍尖。
“小老闆”凌泰民靠着敵人被“卷天席地刀流大橫走”亂了陣勢,穩定了心情,連同身前敵人剛被秦雋斬了一隻腳而失去敵人的凌有容尋找露出破綻的敵人。
馬天雲正是那個露出破綻的。
馬天雲面對的二人,正是整場混戰中狀態保持得最好的兩人。
馬天雲橫擺長柄銅錘,心知不能同時格開兩劍,打算靠着煉體者“超脫血身”威能強悍肉身硬接其中一劍招而把銅錘以巨力壓過去,應該能傷一人逼退一人。
可他兩劍中一劍也沒格開。
兩劍臨頭,攻擊的兩人腕子同時一墜,全然改了下路。
下墜之勢自然之至,墜劍給這兩個少年輩的淩氏嫡系弟子墜出了兩點不自然的寒光,一閃而逝。
淩氏歸真劍法嫡系不外傳的秘招“寒星一點”,實在是江湖裡難得一見的絕技。
光是學會此招,墜腕改劍的一墜之妙就甚至能妙到讓無數初境甚至高境的煉技者豔羨。
是以這招也只能以喂招相傳,以劍傳劍。授招者除了要教習招者口訣和劍路,還要親自和習招者各在劍身上挑一截極短燭火頭兒,在暗室對劍相傳。
對劍之中,墜劍搭不墜之劍,雙劍一搭兩燭同滅,習招者要靠手上聽勁感受授招者劍上墜勁之狀,再慢慢找到自己墜腕改劍的感覺,直到自己墜腕改劍也變得自然而然。
正因爲這種傳法,這一招在嫡系中秘傳,也是人人習得後用出來時候卻招招不同。
這招堪稱淩氏歸真劍法中最爲關要的一招,即使並非修煉者學會了這招,也有憑藉一次奇襲之間威脅到修煉者對手性命的機會。
眼下凌有容、凌泰民兩人兩劍紛紛讓開馬天雲守勢,就是對江湖中“寒光一點”匪夷所思的傳言最好的驗證。
低身闖過馬天雲守備範圍,凌有容、凌泰民各展不同劍路,闖過之後再同施襲擊。
凌有容以歸真劍法一式“彗星襲月”,斜刺進馬天雲右側側腹。
凌泰民手持茶壺,不敢欺近太多,
此刻以歸真劍法嫡系另一招“紫星望天”,從左方低處將劍身挑起直至馬天雲和雙手之間,在馬天雲下頜往嘴脣間劃出一道血痕。
煉體者只傷不殺收效不大,凌泰民進招是爲了進一步造成馬天雲收錘拋錘抉擇困擾,給凌有容創造再攻機會。
凌泰民怯生卻不怯戰,當他終於決定不和來人交談,戰事中總是能作出最讓敵人無奈的毒辣戰策。
秦雋以身犯險擾亂戰場,何火全傷疲交加危在旦夕,“小老闆”凌泰民才終於放棄一切交流想法,化身一名獨特劍客。
馬天雲決定將銅錘下壓,起碼能砸到身前低處凌泰民頭上去。
可馬天雲未實行,已見眼前凌泰民挑上劍刃向眼目相加,一瞬慌亂,做出最爲錯誤的選擇。
馬天雲鬆手拋錘,雙手向下抓去,分襲向凌泰民、凌有容。
無論馬上收錘,還是馬上拋錘,馬天雲都有辦法解開雙劍再襲之危:收錘,他可以先扭身抽出凌有容長劍止血重整態勢;拋錘,後翻之時雙腳齊出興許可以憑藉功力差異先退兩人。
唯獨先想法反擊再改拋錘或者收錘這條路哪邊都走不通。
他來不及。
凌泰民壓劍以無招之招亂揮,逼退馬天雲上身。
凌有容本想抽劍,煉體者“超脫血身”威能肉身實在強悍,鉗住劍身抽劍不順,凌有容心煩之下亂施勁力在傷口中亂攪,反收到不凡奇效。
馬天雲只感到左側側腹中腸子如被火炙,任這小姑娘攪合下去,傷勢根本無藥可救。
慢了這一步,馬天雲才做出稍爲正確的選擇,提起右腳踢出,正中凌有容左腋之下。
凌有容痛哼一聲,正好把劍抽了出去退了幾步坐到在地。
這一腳也實在不輕,凌有容感到自己幾處肋骨只怕已斷,一時也站不起來。
凌泰民知道馬天雲解圍之後自己頓陷危機,想起手中有“罻羅”當即茶壺往地一摔。
茶壺迸開碎裂,其中竟是不知道放置多久的隔夜茶水,說香不香。
哪裡有什麼詭劍“罻羅”?
馬天雲只有比凌泰民更加驚訝,他身爲“薛冶一脈”早知道“十三名鋒”形制,看到茶壺已經心知這一口八成是詭劍“罻羅”,又聽到藏刀門門主藏神威確認,以爲確認無疑。
看到這壺中內容全然不是,又想到怪燈已毀,馬天雲頭腦之中“嗡”一聲慌亂,整個人呆住。
“小老闆”凌泰民哪肯放過這大好機會?“紫星望天”再出,劍傷馬天雲胸腹,又從高位壓下,無招之招在馬天雲頸上一抹,最後再以歸真劍法“繁星譜點”連刺數劍。
馬天雲縱以煉體者“超脫血身”的強橫,多處重創之下也被凌泰民劍招奪去生機。
“薛冶一脈”襲殺藏刀門強悍陣容,終於失去一角。
南信鄉“平陽劍法”再出,這次以一招“流水不息”連攻面前陳至。
“流水不息”正合南信鄉手中劍偏短的特點,攻快收快,橫抹斜刺攻來不絕。
陳至以“千回劍法”“圓”“帶”循環連施,加上“無微不至”煉覺途威能直覺補全守勢,也不免剎時身中三四處創傷。
他還剩下一劍保命。
“藏門主悄悄轉移‘罻羅’,你阻止不了了。”陳至踉蹌之中,說出此句。
這一句“脣槍舌劍”阻住了南信鄉“平陽劍法”流水般不絕攻勢。
“小老闆”摔壺摔得及時,秦雋破燈破得適當,南信鄉計較之下奪路闖過,放過陳至性命,奔向修心殿殿後。
南信鄉經過陳至“提醒”想起來遠看之時那兩名給藏神威遣走的弟子,當時南信鄉、馬天雲、‘孤光一點熒’比較後來距離較遠,沒能聽清藏神威吩咐的是什麼。
陳至只希望那藏刀門門主口中的“大小姐”不是瞞過自己爹爹盜劍之人。
這點他也拿不準,不過可以解除眼前危機,換得喘息之機。
如果陳至沒猜錯,茶壺中物肯定是早在幾日之間給門主藏神威身邊人竊走,看茶水的顏色估計還在這一天之前。
所以實在沒法保證詭劍“罻羅”此刻真不在那位“大小姐”手中。
何火全、莫言休二人沒有強敵逼戰,傷疲加身之下也不敢輕易轉換目標接下強敵,按部就班殺傷敵人手下。
“浪風範客”給秦雋逼開之後,卻對上了意外的敵人。
意外,因爲眼前敵人有兩個。
藏刀門門主藏神威眼見秦雋陷危,共鬥之中已經有了同仇敵愾之心,他給“墨鏡”怪人攔住,自然是“浪風範客”其中一個對手。
“落地雕”馮洞雲,意外地襲擊“浪風範客”,給他古怪“報童帽”短打配合尖刺手杖似短槍似長劍的戰法逼退,這是另外一個對手。
逼退這人,“浪風範客”手掌一扶“墨鏡”中心,問出心中此刻最深的疑問:“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落地雕”馮洞雲回道:“我想了想,我好想也不能算是你們這邊的。”
馮洞雲本來是回頭來斥責藏刀門“暗通”通明山莊凌家此舉不義,發展成廝殺的時候相助“薛冶一脈”本來就夠荒唐了。
他甚至連薛冶是誰一時都想不起來。
馮洞雲本來對秦雋就有幾分欣賞,眼見這小子陷入危機,毫無心理負擔當場倒戈。
打了這麼半天,這人終於想起來自己不明狀況插手得不合適,不過戰鬥甫髮指出,出手攻得最起勁的也正是他。
原來是個滑稽人,“浪風範客”終於對馮洞雲這“落地雕”的角色瞭然。
“浪風範客”將手杖夾在腋下,從懷中摸出棗色小木管用火石點着放入口中用牙叼着。
這棗色小木管在穢界叫做“菸斗”其中放上菸葉絲,點火之後咬住吸口吸食煙氣,是穢界中人解憂時候的一種享受方式。
兩口煙氣都從“浪風範客”口中冒出,“浪風範客”才覺得自己心情重歸平靜。
他喜歡殘殺的戲碼,可廝殺場裡他卻向來最討厭看見滑稽人。
“落地雕”馮洞雲的荒唐反覆表現,讓“浪風範客”殺氣都收斂了起來,一時只剩心煩。
“浪風範客”決定要用最極端的招數,解決掉這個心煩之源。
他平靜道:“那邊那個用刀的,想幫我身後的小子就去相幫。
剩下那個諧的,我要以固定的角度殺你,好教你臨死明白你今天行事的荒唐。”
藏神威雖不敢相信,還是趕緊奔向秦雋。
秦雋靠着煉體途“超脫血身”威能受傷旋即平復硬接強撐,此刻也已經接近重傷,終於等來一個可靠幫手相助。
“千人斬”斬向雙掌運起驚人勁力的“孤光一點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