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張潛神識雖然對離火之氣感觸深刻,但遠遠沒達到極境。
傳說對火性理解深刻之輩,與五行離火之氣心性相通,如臂指使,更有天賦異稟之輩,天生便是純陽之體,如火中皇者,對離火之氣調遣猶如僕從一般。張潛雖沒這般本事,卻能靠後天努力,對這地火參悟,使得火性與神識完美契合,猶如心性想通,至此地步,想來也能將那第三朵真火凝聚出來了。
而且這樊籠大殿建在火山口上,也正是參悟火性的極好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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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欲求速成,亦可忍着苦罪去受,再催動一次地火焚神陣,從中感悟離火真意。
正當他這般想着,略顯寂靜的大殿中忽然想起一陣嘹亮的啼鳴,音色清亮婉轉,十分的動人,張潛先前並不在意,然而隨着那一絲啼鳴的尾音逐漸拖長,他漸漸發現與自己身前的三團真火忽然不受控制起來,開始從自己的神識中流逝,似乎受到了什麼誘惑,而離自己遠去,那體態微弱的一朵轉瞬間便熄滅了。
三團真火互相牽扯,好不容才達成一種微妙的平衡,忽然熄掉一處,兩團真火猛地靠攏,綻放出無數火舌,而後失去控制,再飛快的彈開,兩團真火在空中猛地爆炸,聲如驚雷,烈火如潮。
張潛匆忙後退,險被真火反噬,所幸無礙。
不過神識受這一炸,牽扯氣海元精震盪,片刻之中竟然無後續之力。
所幸他境界根基牢固,若換了旁人,這般反噬結果之下,就算避得開真火焚身之慘,氣海之中元精也要被震散許多,甚至損傷倒本源,非四五日靜養難以恢復,張潛只調理了一息時間,便已無礙,凝神看去,只見先前啼鳴聲傳來之處,正離樊籠大殿正門不遠,所囚禁的也只是一些比較弱小的太古異獸。
當然所謂的弱小也只是相對而言,值得赤練子重視之物,絕非平庸種類。
這樊籠大殿,有上古異獸七十四頭,哪怕最弱之流也可與心魔叢生境的修士比肩。
而那樊籠深處更囚禁着一些窮兇惡極之屬,如這檮杌,雖歷經百世,體內傳承的太古兇獸血脈蛻化,而且未到成年之期,可其兇威卻足以讓張潛藉助地火焚神陣才險勝一線。
在那囚籠之中,是一頭羽翅明豔極爲神駿的大鳥,微微抖羽,便見遍體如火焰一般。
隨着它聲聲鳴叫,大殿之中的離火之氣都朝他喙中飛快涌去,如長鯨吸水一般,隨着他吞下的離火之氣越來越多,他周身羽毛就愈發光彩動人,尤其那幾根尾羽,甚至生出了點點塵光,在幽暗的樊籠中,給人一種流火飛舞的感覺。這樊籠之中其他上古異獸,雖然兇威遠勝於他,不過論精神氣色卻遠遠不如。
樊籠之中環境惡劣,哪怕上古異獸被囚禁於此,十幾年下來也會萎靡不振,實力倒退。
然而這鳥卻似乎與火通靈,此處環境對他而言簡直有如巢穴。
張潛自然不知此鳥叫做重明鳥,更不知這扁毛畜生乃是白骨道人花取大代價求來,又於這樊籠中養了七八年,對他大有用處,白骨道人一心修煉白骨天魔身外化身,根本無暇修煉其他法術,而《心神幽虛煉火訣》畢竟是焰獄峰的道統傳承所在,自然不敢怠慢,唯有藉助外力速成,其關鍵便在這頭重明鳥上。
重明鳥雖然肉身孱弱,不是祭煉白骨天魔的好選擇,不過卻蘊含上古朱雀血脈。
若以重明鳥精血煉成一枚重明離火丹服用,抵三年參悟之功,又有境界支撐,立馬可將聚火訣練至聚火成煞的境界,揮手之間火如真罡,不下於飛劍之利,卻是彌補了天魔白骨不善遠戰的弊端,將來在那十年大比之中又多了幾分手段,可以說此物對白骨真人至關重要,然而張潛卻是毫不知曉這些。
他之前飲檮杌之血,獲益諸多。
“這扁毛畜生與火通靈,我若飲其精血,會不會有所好處?”張潛心頭因此生出這種想法來。
他本欲繼續從地火焚神陣中體悟,不過如此一來消耗太大,就算見效甚快,可倒時候恢復實力又須很長一段時間,這是弊端,如今窺見其他捷徑,自然有心嘗試,又無需冒險,心頭漸漸起了殺念。
至於何種後果,他卻不顧,就算他知道此間玄機,恐怕也不會在意。
那檮杌都已經被他殺了,渾身精血飲的一空,已是創下潑天大禍,何況在此之前所做一切也是萬死難贖之罪,將來白骨真人與赤練子怎麼可能放過他,如此一來,便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自然有種一條道走到黑的勇氣,做什麼不重要,重要是如何在有限的時間內盡其可能的提升自身實力,將來纔有一線生機。
張潛心意已定,自然不會拖泥帶水,一掌劈碎了那陣法石柱。
困鳥脫籠,一陣火光頓時沖天而起。
……
……
焰獄峰·上樞院
此間正是魯陽日常起居之處,與真傳首座白骨真人道場白骨殿緊鄰,主要負責白骨殿以及主殿清靜,相當於門房管事,因此這魯陽也是經常與白骨道人打交道,在內門執事中地位頗高。
只是因爲掌管事務不如王樞那般緊要,地位才略遜一籌。
若是以往,張潛如此作爲,早已死了百餘次不止了,哪能容他如此無法無天,可惜白骨真人閉關,一峰上下竟然無人能夠制他,大仇難報,讓這魯陽心境飽受折磨,苦不堪言,終於是想出一招計策,他自忖此計極妙,而且是一招絕戶計,只要成功,張潛十有八九要葬身獸腹,就算逃過一劫,也逃不出他手心。
可一連四五日都沒聽到絲毫風聲,如今已過半月,依舊沒有半點結果傳來。
那程良宇也並非一無是處之輩,又他那穿宮寶珠相助,可謂費勁心血,不該失敗纔對,可若是成功,怎麼不見程良宇回報,而且他去外庫尋過,也爲見其蹤跡,其他執事弟子都不知其所蹤,可若是失敗,計劃暴露,以張潛當日那番咄咄逼人的性格,不可能如此隱忍,就算不上門報復,總該給點強硬的反映也對。
可一切都如石沉大海似得,讓事情的結果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以至於魯陽現在也摸不着頭腦,不知道西廊之中發生了什麼事,畢竟那地方與外界隔絕。
幾日之前他曾去看過,不過只在遠處瞭望,似無所動靜,他也未蓋棺定論,因爲那白頭火蟻腐蝕陣基的速度依用量而定,三五日內不見成效也屬於還能再等等的範圍,至於程良宇的生死,他卻毫不在乎,當初雖然想了許多辦法來保全此人性命,卻只是爲了安他心神,否則怎肯爲自己賣命?
他在乎的僅僅只是目前結果。
不過他當時自然不可能上門詢問,若是計劃落空,豈不是自投羅網?
於是忍着心頭激動心情回了上樞院,靜靜等待,先還能夠保持樂觀,可一連半個月過去了,他實在坐不住了,心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事情很可能不如他預料的那般順利,張潛十有八九還活着。
“這小雜種如今實力雖然差我甚遠,非我對手,可得了王樞二十餘年積累的大量靈藥、靈丹,而且本身又有古怪,恐怕一年半載就能能與我抗衡。”魯陽心頭有些莫名的急躁,暗自想着:“若容他這般肆無忌憚的成長,等到他將實力強大起來之後,自己復仇哪還有半點希望?可死守不出,我也無可奈何。”
他心頭自然極爲不甘,惱羞之餘卻又生出一絲陰霾。
“此子性情兇戾,我如今與他結下仇怨,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魯陽後背漸生一股涼意,“到那之時恐怕不是我能不能雪今日之恥的問題了,連我性命都會遭到威脅!此子一定要除去不可。”
失敗的次數越多,就愈發能感受到對手的強大與潛力,雖然平日裡脾氣暴躁,而且行事肆無忌憚,實際骨子裡卻有些欺軟怕硬,心頭隱隱覺得後悔,當初不該爲此得罪張潛,此人比當初的王樞更具威脅,自己應該敬而遠之纔對,可如今已無後悔可能,只能將此子扼殺於襁褓之中,方纔能讓他心安。
若先前千般苦惱只是爲了雪恥報仇,可如今魯陽卻是感受到了性命威脅,態度頓時強硬了起來。
他心中急想對策,已不再計較得失,只求能夠殺死張潛。
而後他漸漸想到了一些事情,心中狂跳,不是因爲激動,而是因爲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