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此舉豈不是難免有打草驚蛇之憂?”
威武長老眸光如電,掃視着殿內的衆人,冷聲道,“既然那鬼麪人或許與幽都有關,那我們就派人將其押送幽都,讓幽都給我們個交代!”
“可這樣不太好吧?青玉壇的實力可不弱!
咱們雖強,可也不能這麼胡來吧,況且幽都乃女媧娘娘之傳承,功德非淺,又與我天墉城一向交好,豈能因一小事輕辱?”
“可他們昨日既敢行如此之舉動,又何曾將我們放在眼裡?
我看他們那分明是在對我天墉城宣戰,都已做下如此之事,難道還要讓我們對他們退讓不成?”
函晉真人目若鬥牛,威懾全場,虛發張揚間,聲音更洪如雷霆,在紫宸大殿內炸響,盡顯他之態度。
“幽都之事,咱們必須解決;青玉壇,更是不容放過!這一戰,咱們必須打,也一定要打下來!要不然,難道日後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騎到我的天墉城頭上,作威作福?!”
此言一出,紫宸大殿內又是一陣沉默,函晉真人的話雖是殺氣十足,可相較於先前幾位長老之語,顯然更爲令人幸福。
畢竟,無論如何,以天墉城如今之實力,除了少數幾個早已隱世不出的宗門或者強者外,天墉城無需懼怕任何人!
區區青玉壇、幽都,在這修行界中確實地位不凡,可我天墉城一巴掌按下來,連一尊仙人都沒有,他們誰能抵擋?!
什麼時候輪到他們騎到我天墉城身上,作威祝福了?!
殿內的大多數人如此想着,一個個目光漸漸堅定下來,紛紛望向端坐於主位的函素真人,靜靜等候他的吩咐。
“既然已經查出了有人在搗鬼,我天墉城自然不可能放過它們!”
函素真人之雙眸銳利如劍,相較於凝丹長老的話,有風晴雪之事在先,無疑,他是偏向威武長老的。
畢竟這鬼麪人入侵劍閣之時,竟未曾觸動天墉城內的各處禁制,還如此熟悉天墉城之地形,這明顯是有組織、有預謀、有奸細的……
只是他身爲一派掌門,所做下的每一個決定,都必將影響到整個天墉城,因此,他不得不慎重!
微閉着雙眸,函素真人心中思緒急轉,整個紫宸大殿內一片寂靜,直至片刻後睜眸,他環顧了一眼四周,此時此刻,大殿內的所有人都在靜靜的等着他的判斷。
“陵端,你怎麼看?”
就在衆人拭目以待之時,函素真人忽然語意一轉,卻是問向正坐於在他右下手第三位的葉凝……至於葉凝的前兩位,則全部都是被驚動的天墉城老一輩人仙高人!
“啓稟師尊,諸位,弟子個人認爲,或可先派人前去試探青玉壇和幽都,收集真憑實證,同時做好防禦和開戰的準備。”
葉凝平靜地站了出來,分別拱手向函素真人和諸位長老一禮,隨後方纔緩緩說道:“一旦有消息出來,便立刻據此採取行動,或戰或和……
無論如何,所有選擇,所有後果,都能在咱們的掌握之中!”
“想法不錯,這若是在平時,此法倒也不錯,只是如今正值暴風雨來臨之前驟,拖拖拉拉,反而更容易出事,不如一刀兩斷來的乾脆利落!”
函素真人沉吟了片刻後道,“幽都之事……
涵究長老,你先審審那位幽都靈女風晴雪,儘快得到我們需要的情報,再據此初步採取是戰是和,以及幽都在此事上,當付出的代價!”
“至於青玉壇,此輩之野心、惡績,我等久有所聞,自當採取霹靂手段,替天行道,殺雞儆猴!”
“是,掌門真人!”
得到最終之喻令後,大殿內衆人精神一振,仔細傾聽着函素真人的話語,最終衆人均頗爲滿意的紛紛行禮應是。
至於那幾位被驚動的、輩分頗高的人仙長老,雖一言不發,可觀其表情,明顯對於函素真人的手段頗爲滿意。
見此,函素真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既是如此,那該做好的準備,大家儘快做好。當今之天下風波將起,這一戰,絕不可出現半絲疏漏!”
“明白!”
衆人齊聲道。
“陵越。”
涵素真人又吩咐向陵越,“你既然已經回來了,那即刻負責加強天墉城的守衛,除卻劍閣護衛外,我也會調動幾位長老暗中相助。”
陵越拱手應道,“是!”
……
“大師兄。”
順着人羣踏出紫宸大殿後,葉凝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陌生中帶着些許熟悉的呼喚。
“是陵越啊,看樣子你這次下山遊歷收穫不小啊。”葉凝稍稍放緩步伐,向着身後的陵越笑道。
閉門造車永遠成不了強者,只有實戰才能讓人真正成長——天墉城歷代高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山下情況複雜,爲了更好的保護歷代弟子。
於是,天墉城某代先輩立下規矩,只有練神還虛境界的修士,方可下山行走,斬妖除魔!
這條規矩既是對於下山行走弟子安全的保證,也是對未下山弟子的一種激勵!
至於未下山弟子,想要藉助實戰磨練劍技,如從未下過崑崙山的屠蘇這般,自然也有地方,只不過不能下山而已。
天墉城乃天下清氣最爲合聚之地,周邊附近妖物環肆,天墉城弟子只要修煉劍技有成,都會在各長老的安排或者說保護下,在山中斬妖除魔。
只是崑崙山中的妖魔,幾經篩選,如今剩下來的,大都實力稀鬆平常,他們之所以沒有被天墉城中高人清除,便是爲了磨練未曾達到下山要求的弟子!
當然,這裡面真正厲害的存在也有,只是這些存在大都是一些能夠和人類和平共處的,早已與天墉城達成了一定的協議,這才能在其中安然生存……
“大師兄說的是,山上和山下終究是兩重天,我在其中行走,確實收穫蠻大的。”
說着,陵越微微一笑,道,“不過我這點收穫,和大師兄你比起來就不算什麼了,對了!我剛回山,還沒來得及恭賀大師兄踏入仙道境界……”
“不過人仙而已,有什麼好賀的,說什麼仙道,也不怕傳出去讓人笑話。”葉凝失笑道,“倒是你,下山走了一趟,這嘴,倒是越來越甜了。”
“人仙也是仙啊!”陵越撇着嘴,做出一副莊重的樣子道,“師弟陵越在此恭賀大師兄得道人仙,自此之後,仙福永享,大道昌隆!”
“你呀……”
二人一邊行走一邊交談,幾年未見面的那一絲生疏,很快便在話語聲中消磨殆盡。
就在陵越向葉凝述說着自己下山遊歷的趣事時,前方忽然傳出一陣喧鬧,打斷了他的話語……
……
“律敏、律節,你們在幹什麼?晴雪師妹犯了什麼錯?你們爲什麼要抓她?”
“就是啊,這位師兄,你不會是弄錯了吧,晴雪她一直在水雲殿修煉,能惹什麼是非?就算犯了錯,也不至於要進戒律堂吧?”
“少恭說的對!律敏師弟,給師兄我個面子,放了晴雪師妹吧,有什麼事情不能坐下來解決呢?”
就在葉凝與陵越二人之前方,幾位來自於戒律堂的弟子,手中抓着一位妙齡女弟子,正與另外三人爭論不休。
仔細望去,此女不是風晴雪,又是何人?!而那攔着兩位戒律堂弟子的,不正是律行,歐陽少恭還有肇臨!
“律行、肇臨師兄,你們太看得起我了,抓捕風晴雪,這是涵究長老吩咐下來的事情,我真沒那個資格放了她!”律敏苦着臉道。
“就是啊,兩位師兄。”律節無奈地攤了攤手,“我們也只是聽令行事而已,還請你們不要阻攔戒律堂執法,要不然,律行師兄,後果你是知道的!”
“可即便是戒律堂抓人,也總得有個理由吧?要不然,什麼證據都沒有,就抓人,咱們天墉城豈不是要亂套了?”
歐陽少恭一臉擔憂的望着風晴雪,隨即又向抓着她的律節、律敏二人,有理有據、條分縷析的沉聲說道。
律敏、律節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後無奈的道,“好吧,我就直說吧,還不是昨夜的事!根據我們所得到的證據——
這位風晴雪師妹的身份似乎很不簡單,據說她與昨天闖入劍閣的那位鬼麪人,有着某些密不可知的聯繫,我們抓她,便是爲了抓泄露天墉城機密的探子!”
聽到最後一句話時,歐陽少恭雖面上做出一副驚訝與不可置信的樣子,可瞳孔卻不由微微一縮,旋即迅速鬆開,心中更少見的瀰漫着一絲慶幸之意。
看樣子,天墉城似乎已經掌握了部分尹千觴的信息,這才找到了同樣出自幽都的風晴雪身上,而風清雪的身份,更是完美的給自己當了一次背鍋俠!
“怎麼會,晴雪師妹怎麼可能會是別的宗門派來的探子?!你們沒弄錯吧?肇臨你說是不是……嗯?肇臨?!”
律行眉頭一皺,就待開口,準備叫肇臨與他一同爲其擔保,只是當他側身看向肇臨之時,卻只見對方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似是並未聽見自己的話語。
顯然,對於此事,肇臨似乎是知道些什麼!
“你們說晴雪師妹是探子,我不相信。”肇臨沒有理律行,只是死死的盯着律節與律敏,隨後又望向面上同樣極其蒼白的風晴雪,“晴雪師妹,你說你是不是?!”
風清雪蒼白的小臉,沉默的微微擡起頭望了他一眼,旋又低下,她沒有開口,什麼也沒有說,但一切似乎盡在不言中。
律節與律敏略帶憐憫的看了一眼無力的鬆開雙臂的肇臨,再看着半茫然半又似有所知的律行,最終他們的目光,投向了歐陽少恭。
“少恭師弟,你那天突然請求下山,導致與屠蘇師兄一同在山中遇襲,按戒律堂的規矩,你同樣也有嫌疑,還請你也跟我們走一趟!”
“我明白。”
歐陽少恭從嘴中緩緩吐出一縷苦笑,他望着已然潰不成軍的律行和肇臨二人,毫不猶豫的道,“我跟你們去,正好借這個機會照顧照顧晴雪!”
律節鬆開抓住風晴雪的手,直接站到歐陽少恭身後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們走吧。”
……
千百年來,自天墉城立派於崑崙之中,便一直爲天下正道之中流砥柱,除卻那些低智妖獸外,誰敢擅闖天墉城?甚至闖入劍閣禁地?
昨夜之前,天墉城尚未崛起之時,亦未曾有之!
然在天墉城發展壯大,實力雄渾,已是天下第一大派之今日,竟發生瞭如此之事,這對天墉城內的諸多弟子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尤其是原先對他們誇讚連連的各長老以及師長,如今一見他們就搖頭晃腦,一副無奈、不成器、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更是讓他們心中的那團火,燃燒得愈發猛烈!
在那羣老的都快要成了精的長老們的調教下,他們訓練得愈發刻苦,愈發努力,不過短短數日時間——
他們所取得的新成就,便讓不少長老在背後眉飛色舞,滿意非常!
當然,有好也有壞,陵越調動諸多弟子防守山門,然而接下來的一連數日,都在寧靜之中渡過,並無半點波瀾。
而已將風晴雪拿入戒律堂,甚至幾次問到歐陽少恭頭上的戒律長老,同樣也無甚收穫。
如果硬要說有,那或許就是得將幽都從天墉城之敵對列表中抹除。
因爲按照從風晴雪身上得來的消息,這似乎還真就只是一個巧合,而那個叫尹千觴又被風晴雪稱爲風廣陌的人……
早在八年前,就已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