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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金芒璀璨的五尺青鋒破空而至,歐楚陽冷冷一笑,腳下向左側輕輕一滑,身體如游魚般的躲開,輕鬆無比。
淡笑間,歐楚陽用言語刺激着許真平道:“傲劍訣?不過如是。”
“小子,口出狂言,今日你必死。”許真平聞聲再怒,直指前方的長劍,猛的一抖手腕,憑空滑了過去,目的正是歐楚陽的腰身。
“死的會是你。”歐楚陽咧着嘴,微微一笑,而這次他並沒有躲開。一道寒芒閃掠來,及時的擋在了歐楚陽的身前。
“鐺~”
尖銳的脆鳴在耳邊響起,許真平的劍刃正要砍在了剛剛飛掠過來的元冥血月輪之上。
“嗷~”
一股陰風盤旋而起,風聲中那鬼哭狼嚎的聲音化成了一縷縷無形的絲線竄入了許真平的耳中,那淒厲的吼聲傳入之際,頓時襲向了許真平的靈海,直奔靈魂而去。
又一次的靈魂攻擊,許真平妨不勝妨,就在其靈識微滯的一剎那,一股前所未有的熾熱之感登時席捲了其全身。
碧綠的火焰是歐楚陽棲身在玄光閣許家保命的本領,丹火碧綠,木靈之氣,別看這散發着盎然生機的木靈之氣通常是爲救人保命的靈氣,可在歐楚陽的強悍手段之下,威力絲毫不弱於真陽之火。
遍體的熾熱,讓許真平如入熔爐,豆大汗珠順着臉頰流了下來,許真平這才發現,標誌着自己身份的許家長老專用的金光大氅已經從小腿的位置燃燒了起來。
雄雄的碧火升騰而起,許真平下意識一腳蹬出,藉着踢在元冥血月輪上所產生的反震之力,與歐楚陽拉開了一段距離。
撲滅火焰,金光大氅已經燒的面目全非,而這僅僅是片刻間所發生的事,就連有着驚人目力的許真平也沒有欲料到。
“小子,給你臉不要臉。”
“老東西,你還有臉嗎?”歐楚陽冷笑了一聲,反攻道:“把自己的家族賣給了別人,你早已經沒有了臉面,你現在就是一條老狗,一條站在天地盟面前搖尾乞憐的可憐蟲。”
“你敢罵我?”許真平怒髮衝冠,整張大臉從頭頂一直紅到脖子根部。
歐楚陽手指一掐印訣,傲然而立,元冥血月輪更是感覺到自己主人的霸氣而雀躍的歡唱了起來。
眸子一冷,歐楚陽直視着許真平道:“殺你都敢,何況是罵。”
“好好。”許真平怒到極致,反而狂笑了起來:“今天老夫就與你分個生死。”
“廢話真多,本尊已經等不及了。”
“啊~”
被歐楚陽一而再、再而三的輕視,許真平的耐性已經被磨平,氣惱間,一股歐楚陽從未見過的凌厲氣勢從許真平的身上散發了出來。屆時,一柄擎天劍影在其身上模糊的凝實。
正疲於對付着庶鷹,愈見吃力的許真衡感覺到許真平的氣勢的變化,駭然變色了起來。
“極道劍訣?”不可置信的目光從這位許家之主的身上噴薄而出的同時,許真衡驚呼出聲。
聽到這四個字,所有人不由一呆,就連段元鍾與段家幾大長老也是爲之側目了起來。
極道劍訣,許家傲劍十層功法修煉到極致,方纔能夠衍生出如此霸天的一劍。傳說中,金靈宗,也就是神之世家的兩位鼻祖各自修煉出了傲劍訣與天水霸槍兩種功法,這兩種功法包含了同名的絕世武反,據說這兩種武技修煉到巔峰,可以演化成另外一種超越了史詩級的武技。
而玄光閣的這一門傲劍訣的終極之境便是:極道劍訣。
武之極道、劍之巔峰,劍芒獨一無二,卻是遠比數十萬、乃至上百萬的劍芒更有殺伐天下的氣勢,此技一出,縱絕天下。
“極道劍訣?你居然修煉成了極道劍訣?”
許真衡眼下的情緒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他沒有想到,只有先祖才能領悟到的劍之終極一道,居然會出現在許真平的身上,這讓許真衡這位被稱爲玄光閣第一強者的家主感到無地自容了起來。
“哈哈~,沒想到吧,我的好二弟,你的大哥我已經領悟到了劍道的終極,雖然只是初具雛形,還未得神髓,可這已經足夠了,青義,我看你如何能夠擋下我這一招。”
狂妄的笑聲傳揚開來,使得整個虛空都爲之顫抖了起來,彷彿是懼怕着驚天劍勢,無數墓碑之中,生魂悍然飛離,嫋嫋升起,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哀號,四處逃竄了起來。
目光冷冷的望着歐楚陽,此時的許真平雙眼充血,那是透支着體力所出現的疲乏徵兆,可以說,如果此招不能將歐楚陽斃於劍下,那麼接下來,許真平便沒有可能與歐楚陽一戰了。
雖然許真平知道有庶鷹在此,他不會有什麼生命的危險,不需要用到此技,可在這之前,歐楚陽的所作所爲已經逼得這位老者誓要親手殺死歐楚陽,方纔可以解除心中之恨,所以,許真平最後連十層之境的劍意也未使出,直接把這無上的劍訣用了出來。
一時間,金靈之內捲動着空間中的靈氣,肆虐的翻涌了起來,狂風一波一波的吹襲而來,颳得在場衆強者,臉部有着撕裂之感。
驚望間,衆人沒有發現,此時歐楚陽的神情雖很凝重,可眼中的自信卻是從未有過半點的減弱。
“極道劍訣?”歐楚陽冷冷一笑,心道:“如果以黑焰配合上絕閃,是否能夠爭鋒?”
想到了這裡,歐楚陽也不打算再做保留了。反正馬上就要以真正的面目視人,暴露身份之前,歐楚陽不介意拿眼前這個恨他入骨的許真平祭刀。
“極道劍訣?”歐楚陽狂笑了一聲,一身霸氣渾然外放,陣陣磅礴到了極點的內氣涌動而起。一時之間,歐楚陽臉上的皮膚開始出現的龜裂的徵兆。
妖異的眸子閃動着前所未見的紫色電芒,逼真的面具也開始龜裂般的脫落。
面對着極道劍訣的驚天威勢,儘管歐楚陽知道自己還有一個最強大的對手在一旁虎視眈眈,但事態緊急,歐楚陽也不打算再做保留。
極道劍訣給歐楚陽帶來的壓迫感,是歐楚陽這一輩子修煉至今,除去赤陽山一戰外,第二次遇到的危險境地。雖然,在歐楚陽眼中,許真平的內勁並不是他所瞭解的神之元力,可那種震天的氣勢卻是遠超高階武神所有。
靈魂在這一刻爲之顫動,歐楚陽知道,自己如若還憑靠着本源木靈,根本不可能毫髮無損的擋下這一招。而一直忌憚着庶鷹存在的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在這最後一次碰撞下,除掉許真平這個不安穩的隱患。
紫芒已經流露而出,面具一經脫落,率先露出的,便其眉心處那道妖異的紫電印記。
此時,紫電印刻已經充斥了無比強橫的本源紫氣,致使歐楚陽還沒有釋放,便射出了一道逼人的紫光。
眼看着熟悉的青義變成了這個樣子,許真平也是愣在了當場。
至於那些剛剛飛退回來,準備一觀兩人驚天一擊的神之世家衆人更是面露凝重之色。
“紫電印記?”回想着從大陸上打探來的消息,許真衡驀然想到在勇武大陸之上,僅有一個人擁有這獨特的標誌。
歐楚陽。
那個年紀輕輕,便有着武、丹兩脈修爲驚人天賦的後起之秀;那個以一已之力成爲黑暗城四大首領之一的卓越之輩;那個消失了近十年,一出現便鬧的赤陽山雞犬不寧,還差點使天地盟毀於一旦的紫霄門門主;那個率領着亂星海域三脈修士重臨大陸的聖主;那個與傳說極爲相近的絕世天才;原來,他就是青義,而青義正是他的化身。
數十年。
沒有人敢去想這個數字居然會爲大陸帶來這麼一個不世的人傑。
數十年的修煉,對於幾乎所有人來說,只不過是歲月的記憶。
然而,這數十年卻是造就了一個凡人成神的驚世之爲。
如今,這個從濟濟無名,到名震大陸的小子,又有提升。
八級丹師,僅此一項,便絕霸天下,無人敢望其項背。
高階武神,巔峰的實力,卻只是一個未及半百的後輩。
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怪物,修煉速度快的實在令人難以至信。
而他,居然已經潛伏在玄光頂已有大半年之久。
“歐楚陽?”
見到這一幕,許真衡的眼中,從那種讚賞和敬佩的光芒,瞬間便轉化成了憤怒。他沒想到,自己一力培養、提拔,最後連愛女都許配了過去的乘龍快婿,居然就是自己最爲忌憚的人物。
“居然是他。”許真衡不敢相信,自己把敵人推向了玄光閣最高的位置,差點便與自己齊肩而立了。
許真衡越想越氣,回想傳說給金靈宗、給許、段兩大世家帶來的宿命,許真衡頓時握中了手中的長劍,並用着極度憤恨的目光看向了歐楚陽。
見到許真衡劍鋒偏指,轉變了目標,早就知道歐楚陽身份的段元鍾卻是皺了皺眉,哼道:“許家主,你要做什麼?”
聞言,許真衡慢慢的看向了段元鍾,並惡狠狠地道:“我沒想到,青義居然是歐楚陽,那個神之世家應該去毀滅的人。”
“你打算毀滅他?”段元鍾冷着臉問道。
許真衡點了點頭,指了指庶鷹:“歐楚陽跟他一樣,都是爲了幻滅玉符而來,也是爲了本源金靈而來。”
“就因爲這樣,許家主不惜在世家的危機時刻,把矛頭指向他?”段元鍾再問。
“嗯?”聽到了這裡,許真衡忽然發現了什麼,冷酷的目光狠狠的瞪向段元鍾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段元鐘沒有否認,點頭道:“最近才知道?”
“那你也應該知道,他來的目的。”
“知道。”段元鍾再應。
“唰~”
許真衡把長劍擡起,直接指向了段元鍾,並憤怒的吼道:“那你還在幫他?”
“沒錯。”段元鍾大義凜然,絲毫沒有被許真衡的怒氣所懾,目光迴轉間,看了看那氣勢依舊攀升的人影,慎重的對許真衡道:“許家主,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歐楚陽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來到玄光閣這麼久,又做了什麼危害到我們兩家的事,其間他又做了多少你所做不到,又十分想做到的事。”
被段元鍾這麼一說,許真衡倒是不再暴燥,低頭沉思了起來。
見到許真衡若有所思,段元鍾言道:“沒錯,他是和傳說很相像,我也認爲他必定是傳說所說的那個人,可這有什麼關係,我希望許家主要把目光放的長遠一些,比如~”
說到此處,段元鍾頓了下來,不再說下去。
言至一半,卻是停口,許真衡下意識的擡起了頭,喝問道:“比如什麼?”
段元鍾直視着許真衡,一字一句道:“比如,許小姐的始祖血脈。”
“轟~”
段元鍾一句看似無關痛癢的提醒,卻是猶如醍醐灌頂,一道轟鳴在許真衡的腦海中炸響開來。
“想起來了?”段元鍾微微一笑,走到許真衡的身邊,低聲道:“據我所知,世家的血脈有着讓世家弟子無法順利飛昇的桎梏,而歐楚陽卻是唯一能夠將這桎梏去除的人。既然如此,許家主,還需要段某再說下去嗎?”
一句輕問,頓時讓許真衡胸腔中的火氣全消。
段元鍾說的並沒有錯,歐楚陽曾經以八級丹爲許潔兒逆天改命,拔除了始祖血脈的束縛,這對許真衡來說,實則是大恩一件。雖說有着先祖遺命,世代相傳,許真衡應該去恨這個屬於傳說口中的人,可經歷了數代之久,那種感覺可以說是極淡了。而之所以許真衡會生氣,不全是因爲其身份的緣故,最主要的是,許真衡認爲歐楚陽在利用自己。
沒錯,歐楚陽是在利用自己,可許真衡轉念一想,如果自己與歐楚陽的位置對調,他也會這麼做的。
當然,讓許真衡放下對歐楚陽的怨恨,僅以以上的理由是萬萬不能的。而最關鍵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段元鍾提醒他的最後一句話。
血脈中的桎梏。這身爲許、段這兩大神之世家永世不可磨滅的痕跡,對於這種修煉速度快,卻幾乎無法飛昇的特殊血脈,兩家的族人又愛又恨。然而沒有辦法的是,儘管有很多時候,他們都打算不要這副體脈,可就是無法解決。
歐楚陽的到來,也許是天意,更也許是神之世家走了這麼久的宿世輪迴。
“你的意思是,違背祖訓,幫助歐楚陽?”想到這裡,許真衡下意識的問道。
段元鍾森然一笑,把目光轉向了那個已經把自己的注意力投向歐楚陽身上的庶鷹,冷淡道:“如果讓我在他和歐楚陽之間選擇,你覺得我會選擇他嗎?”
天地盟與紫霄門對立是不爭的事實,也就是說,歐楚陽與這個他們還不知道名字的聖尊乃是不世的仇敵。
說着,段元鍾長槍的一抖,立於身旁,猛然間想起了什麼,喃喃道:“現在我只有一個疑問了?”
許真衡不清楚段元鐘的意思,問道:“段兄在疑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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