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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湊近,神情很是緊張,絲毫沒有顧及歐楚陽的感受,一把將他拽到一旁,接着還在昏迷中的許潔兒,仔細的把起脈來。片刻之後,只見老者伸出手指,在許潔兒身上各處大穴一陣疾點,半晌過後,許潔兒嚶嚀一聲,方纔幽幽轉醒。
聽許潔兒醒了過來,老者鬆了口氣,道:“小丫頭,怎麼樣了?”
許潔兒明顯還沒有完全恢復,十分艱難的擡了擡眼皮,道:“歐楚陽呢?他怎麼樣了?”
聞言,老者眉頭一皺,責怪道:“好你個丫頭,枉老夫不遠萬里到這裡來找你,你居然一醒過來便問別人。歐楚陽?”
老者轉過頭,看了看身後愣在一處的歐楚陽,饒有興致的看回許潔兒道:“那小子叫歐楚陽吧?不用擔心他的,他比你要好的多。”
“哦。”許潔兒聞言,這才放下心來。
站在不遠處,歐楚陽一見許潔兒醒了過來,也慌忙的跑了過去,問道:“潔兒,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許潔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微微擺了擺手。
“這也叫沒事?”老者聽出許潔兒不想歐楚陽擔心,方纔故作強顏歡笑,不悅的責備道:“要不是我來的晚了一點,恐怕你與這小子早就被地鼓沙蟲吃掉了,就算不被它吃掉,也早晚會被九幽神火燒的神魂俱滅。”
“地鼓沙蟲?九幽神火?”許潔兒驚駭的望着老者,不敢相信道:“地鼓沙蟲不是沙漠中的霸主嗎?傳聞受地氣薰陶,一般都是土、火雙靈屬性的靈獸,怎麼什麼會有九幽神火的寒冷氣息?”
老者看了看匍匐在遠處的那龐大的沙蟲屍體,心下也很是疑惑,四下打量了一翻,終是發現了那被自己斬斷的獨角。此時的獨角雖然已經與沙蟲的腦袋分開,但獨角之上依然有着絲絲幽藍的寒氣正不住的升騰。
老者面色一緊,單掌伸出,虛空一抓,遠在數十米開外的獨角彷彿受到一股極大的吸力,應聲落入老者掌中。
將獨角抓在了手中,老者翻來覆去打量了半晌,表情更是或驚訝或懷疑的不停變換着,許久之後,老者方纔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不應該啊,怎麼會這樣?”
“三爺爺,你在說什麼啊?”一旁的許潔兒看的一愣一愣的,湊過來問道。
歐楚陽也從老者身後走了過來,當他看到這獨角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心中升起了一絲拒爲已有的私心。
詫異着,歐楚陽伸出手指便按了過去。
見歐楚陽這反常的舉動,老者略微遲疑了一下,並沒有阻止,可當歐楚陽的手剛剛觸碰到那斷角的同時。突然,一道幽藍光芒閃亮起來,咻的一聲突兀的透過歐楚陽的手指鑽入了歐楚陽的體內。
屆時,歐楚陽突然感覺到一股極爲冰冷的氣息直接侵入了自己的紫府,下一刻,歐楚陽紫府內的五枚菱形晶體原本只有一枚散發着碧綠色的光芒,而在這幽藍光芒侵入後,頓時佔據了一枚晶體。於是乎,那幽藍光芒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在歐楚陽紫府之內閃亮了起來。
歐楚陽似乎睡了過去,又似在半睡半醒之間,可不管怎樣,他唯一能夠感覺到的就是那遍體的寒意,這不同於深處冰窖,如果非要解釋的話,他只能說,這是一股近乎寒冷的火焰。
幽藍色的光芒在紫府之內不這的閃爍着,似乎爲自己找到一處寄居的地方而感到極爲的高興,於是乎,在光芒閃動間,大量的冰冷火焰開始在歐楚陽的紫府之內升騰起來。歐楚陽覺得自己身處在一個巨大的火爐中,雖然有着被炙烤的感覺,但這火焰超乎異想的寒冷。到了最後,歐楚陽幾乎承受不住這股冷火的焚燒,幾欲化成灰燼。
隱約間,歐楚陽聽到了兩個聲音在自己的身邊對着話。
“三爺爺。他到底怎麼樣了?”一個急切的女聲傳進了歐楚陽的耳朵,清雅、幽然、動聽、悅耳,甚至熟悉。不用想歐楚陽也敢肯定,這個聲音應該就是許潔兒無疑了。
雖然目不能視,但聽到許潔兒口氣,自己目前的情況似乎很糟糕,焦急間,歐楚陽想要開口詢問到底發什麼事,可當他想要張開口時,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
“這是怎麼回事?”歐楚陽心下疑惑着,這時那個被許潔兒稱爲三爺爺的老人終於開口了。
“嗯…”老者手捻着鬍鬚,略微沉吟了一番,分析道:“是地鼓沙蟲的獨角中強大的能量,似乎跟九幽神火有什麼巨大的關聯,這小子的體內的內氣屬性原本不是火,現在卻被這股火屬性能量侵入,似乎有着入主的意思,如果這樣的話,恐怕這小子要承受兩種屬性內氣爭鬥內晶之苦了。”
老者的話不僅許潔兒聽在耳中感到震驚,就連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的歐楚陽也是大吃一驚,而這一驚再次帶動了體內的內氣,冰冷火焰彷彿受到牽動,再次澎湃了起來,那強大能量襲體直接將歐楚陽衝擊的昏厥了過去,沒有再聽到許潔兒與那位三爺爺的對話。
“啊?那怎麼辦啊?三爺爺,你可要救救他啊,他是潔兒最好最好的朋友了。”許潔兒一雙嫩白的小手拽着老者的衣袖,不停的搖着,眼神之中充滿了焦急之色。
“好朋友?”老者瞥了一眼許潔兒,把後者看的滿臉痛紅,下意識的鬆開了小手,老者調侃道:“是好朋友還是心上人?”
“三爺爺你在說什麼啊?他真的是我的好朋友,三爺爺快想辦法啊。”
看着許潔兒躲躲閃閃的目光,老者更加證明自己心中所想,無奈間,老者一嘆道:“救不了,如果他的走運的話,兩屬性內氣爭個平分秋色,最後可以變成一個沒有內氣的普通人,這種情況是最好的,最起碼他不用死。而如果要是有一方取勝,這小子恐怕都不會活過三日。”
“啊?”許潔兒一聽,頓時傻了眼,流水雙眸漸漸紅潤,淚水順着粉雕玉啄的臉龐滑落下來。
見許潔兒如此傷心,老者微感詫異,在世間活了這麼多年,老者又怎能不明白許潔兒此間的感受。
“唉……”老者長嘆了口氣,心道:“丫頭,你這輩子算是毀在這個小子身上了。”
雖然不忍見到許潔兒這麼傷心,可老者也是沒有辦法,修煉了多年,老者自然對武道以及內氣的瞭解深不可測,如果有辦法,他也不忍讓許潔兒這麼悲傷。
一時間,場內陷入了死寂中。兩人都沒有說話,只能聽到許潔兒在那裡不停的抽泣着。
許潔兒望着躺在地上的歐楚陽,眼中充滿了關切與溫柔,然而,歐楚陽的身體狀況卻是讓他陷入了極度的悲傷之中。
如蔥般的玉手拂過歐楚陽的額頭,爲其盪開遮住擋在臉上的凌亂黑氣,讓歐楚陽那不算俊秀但剛毅非常的臉龐露了出來,許潔兒滿面梨花的觀望半晌,輕聲對老者說道:“三爺爺,能幫我找點水來嗎?”
“找水乾什麼?”一直看着許潔兒舉動的老者受到前者情義的感動,也是有點老淚婆娑,當他聽到許潔兒要他找水時,突然一愣,旋即明白過來,道:“唉……,丫頭,洗的再幹淨有什麼用,終究是一個將死之人。”
老者口中雖然說着,但還是搖了搖頭離開了。
從老者對許潔兒說話,一直到最後,後者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歐楚陽,玉手依然在歐楚陽的臉上盤桓着,許潔兒自言自語道:“怎麼會變成這樣?你應該是大陸上真正的天才啊。難道真的是天妒英才嗎?”
許潔兒不停的擦拭着眼角的淚水,卻始終與擦不乾淨,最後用臉緊緊的貼在了歐楚陽的胸膛之上。
突然,許潔兒靈機一閃,像是想起了某種東西,猛的從歐楚陽的身上起身,自自己的衣領裡取出一條亮晶晶的掛墜,凝視了半晌,像是下了某種重大的決定般,狠狠一咬牙,一把將掛墜摘了下來。
掛附一經取下,許潔兒突然像失去了什麼依靠般,脫力的跪在了地上。
單手撐着滾燙的黃沙,許潔兒臉上泛起了一絲幸福的微笑,慢慢的將掛墜掛在了歐楚陽的脖子上,隨後,前者雙手捏出一個怪異的印訣,一個由內氣形成的“鎖”字突兀的出現在許潔兒的手上,這道印訣彷彿是啓動掛墜的指令,咻的一聲印在歐楚陽的頭頂處。
頓時,金色光芒大作,歐楚陽全身如痙攣般抽搐了起來,沒過多久又恢復了平靜。
做完這一切,許潔兒已經香汗淋漓,神色也憔悴了幾分,身體自然沒有半分力量的側躺在了地上。
而這時,老者自遠處飛掠而來,人還未到,聲卻先至。
“不可。”
老者去而復返,神情激憤,仿若看到什麼不可原諒的大事,人還未到,聲音卻已然先至。只不過,他還是喊的晚了一點,又似乎那讓老者激奮的始作俑者:許潔兒,根本不會理會他的警告。
老者飛掠而回,跑到歐楚陽身邊,見到其身上開始散發出淡淡的金光,憤恨的轉過頭,用那微帶責備的目光盯着前者恨聲道:“你個丫頭,糊塗啊。”
歐楚陽自是不知道許潔兒做了什麼,還是昏厥中的他只感覺到這股幽藍色的冰冷火焰氣息不停的在體內衝撞着,致使本源木靈受到打擾也不受控制的亂竄起來,兩道氣息仿若仇人見面般,互相吞噬着,說不清哪方佔優、哪方佔劣。
許久之後,就在這兩股氣息兩敗俱傷時,歐楚陽體內的本源紫氣終是看不過去的自額頭閃亮了起來,濛濛的紫光漸漸的亮起,從歐楚陽的腦海當中竄出,經由無數經脈,飛快的朝着其紫府掠去。
疲於對抗着冰冷氣息的本源木靈,一見紫氣到來,頓時光芒大盛,像是有了援手,突然變得活躍起來。相比之下,幽藍色的晶體卻是看見什麼懼怕的東西一般,開始亂竄起來。
一時之間,歐楚陽浩瀚的紫府當中,上演了一場本源木靈與紫氣共同追捕冰冷火焰的好戲。三股氣息,代表了不同的屬性,也擁有着或溫或烈的衝擊性,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三色能量漩渦。
內氣席捲着,歐楚陽整個身體頓時處於極度的混亂狀態之下。在歐楚陽身邊,許潔兒與老者目不轉睛的看着歐楚陽臉色的變化,一會湛紫、一會兒幽藍,再過一會兒又是碧綠。起初,兩人還沒有感覺到什麼,到了最後,兩人才發現,歐楚陽的體內居然存在着三股屬性的能量氣息,這下,兩人驚駭了。尤其是老者,更是張着嘴巴,不停的咋着舌頭。
“一個人的體內怎麼會存在三股氣息,這不可能啊?”老者驚駭的想着。
許潔兒死盯着歐楚陽,眼中滿是焦急之色,她不是不想幫歐楚陽,只不過現在歐楚陽體表那不斷環繞的三股氣息已經混亂到了極致,這種情況就連她身旁的老者也不敢輕易的出手。如若不然,歐楚陽肯定會當場氣爆身亡,所以兩人只能靜靜的看着,並且不斷的後退着。
沒有辦法,歐楚陽體表的氣息越來越強,那三色能量已經將其周身緊緊的起來,而且越來越厚實。
“唉……,聽天由命吧。”老者嘆了口氣,拉着許潔兒遠離開來。
閃身到了百米開外,老者這才皺起了眉頭,用那責備的語氣對許潔兒喝斥道:“你個死丫頭,他就那麼重要,連”鎖命天符“也給了他。這件事要是讓你的爺爺知道,斷然不會饒了你。”
許潔兒沒有回頭,視線依舊停留在遠處歐楚陽的身上,眼中雖有擔心之色,但卻沒有害怕之意,因爲她知道,不管怎麼樣,歐楚陽這次一定不會死。
“知道了就知道了,還能怎麼樣?給都給了,還能拿回來不成。”許潔兒淡淡的說道。
“你?”老者聞言,氣的鬍子都吹的飛了起來,指着許潔兒喝罵道:“死丫頭,沒了”鎖命天符“,你還怎麼活。你不是不知道你身體的情況,況且,在家族中你還有重大的使命沒有完成。”
聞言,許潔兒全身一震,眼中頓顯的落寞之色,只見她低下頭,略帶歉意的說道:“這件事,我回去後,自會跟爺爺說清楚,放心,我不會因爲我自己把家族的榮耀放在一邊的,不行的話,我直接請命,入金光閣。”
“胡鬧。”許潔兒話音剛落,老者頓時大喝了一聲,道:“你以爲家裡的人就是爲了那勞什子榮耀,會連你的命都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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