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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一般都是人們睡的最沉最死的時候,就連勤於修煉的武者,也同樣不會去注意外面發生的事情。
兩道人影左拐右拐,繞了很多彎路,終於到達了毒門前院。這距離雖然不遠,但由於兩道黑影太過小心,所以倒也用了不少時間。直到…
“兄弟,前面就是毒門招待客人的廂房。”一棵大樹上,其中一道黑影聲音壓的很低的說道。
樹上,另一道黑影雙目如炬,淡淡的掃視着眼前不處,半晌過後,方纔道:“四十二間,其中有五處有武者的氣息。不算難。”
聞言,之前說話的黑影微微一愣,眼中略顯驚訝之色:“這你也感覺的出來?變態。”
這兩道黑影正是日前剛剛進入毒門的歐楚陽與黃浪了。由於兩人心急方堂的安危,所以決定夜探客氣,想要找出浮級殿龐家另兩個破星八將的所在,從而救出方堂。不過,眼下的情況比較麻煩,整個招待外來客人的毒門客房共有四十二房,其有五間有武者的氣息,這說明那兩人應該就在這五間房屋之內,只不過讓歐楚陽感覺到苦惱的是,對方也是武尊級別強者,如果自己貿貿然找了過去,被發現就麻煩了。
站在樹上,歐楚陽思考了一會兒,剛打算出聲,這時,腳下突然感覺到一陣靈氣波動。
驚駭間,歐楚陽沒有動,只對黃浪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的向腳下看去。
夜,黑的很,如果不是兩人皆是武尊強者,恐怕還真看不清腳下那一條黑色的蛇正在吐着血紅的芯子。黑蛇直視着兩人的方向,半天也不動。而黃浪剛想將之擊斃,歐楚陽卻是猛的一揮身擋在了黃浪的身前。
“別動,這好像用來監視的。”
聞言,黃浪一愣,道:“監視的?監視什麼的?”
歐楚陽搖着頭,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道:“大哥,跟我來。”
歐楚陽說完,輕輕的繞過黑蛇的視線之處,朝着一處樹枝踏了過去,而黃浪雖然不明白,但也學着歐楚陽的樣子,儘量不去觸動黑蛇那敏感的神經,待到兩人繞這黑蛇的視線時,歐楚陽猛的朝着那招待客人的房屋掠了過去。
飛馳間,歐楚陽並未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那四十二間房屋,強大的靈魂之力釋放而出,卻是不停的尋找着什麼,直到一道微弱的氣息波動被他發現到,前者頓時喜形於色的掠了過去。
黃浪不解只能隨着歐楚陽向着屋頂掠過。
到了一處房屋的屋頂,找到一處偏僻的角落,歐楚陽小心翼翼的附下身來。這處房屋裡正巧住着人,但歐楚陽二人不知道里面到底是誰,而且從裡面微微發出的內氣來看,這裡面的人似乎正在修煉着。
目光直視着前方不遠處,靈魂之力始終鎖定着前方某物,聲音壓的很低,對緊隨而來的黃浪說道:“大哥,收斂氣息。”
聞言,黃浪猛的將氣息降到最低,就連呼吸也輕了幾分。雖然不明白歐楚陽爲什麼會這麼做,但還是按照歐楚陽的話去做了。
謹慎着,歐楚陽慢慢的朝着前方爬了兩步,突然撿起散落在房屋頂端的一枚細小沙粒,陡然扔了過去。沙粒剛剛出手,歐楚陽馬上將氣息收斂到極致,慢慢的退了回來。
“啪……”
細小的脆響傳了出去,登時,不遠處陡然閃過數條黑影,隨後,黃浪驚駭的見到,不遠處的房頂上開始窸窸窣窣的爬出了數條毒蛇,這回黃浪纔算是明白歐楚陽爲什麼這麼做了。原來,這毒門中居然用這種方法來監察夜間的動靜,以防止外敵入侵,怪不得兩人出來的時候沒看見什麼巡邏的人呢。
想到這裡,突然房屋下方,大門吱呀一聲打開,隨後一個人影竄到了院子裡,四下打量了一翻後,低罵了一聲:“媽的,又是這見鬼的毒物。”這人說着,回到了自己房間。
隨着房門閉上,歐楚陽看了看黃浪道:“武師,不會是他。”
黃浪點着頭,眼中滿是崇拜之色,他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兄弟居然達到了這種程度。心下讚歎着,兩人用着同一種方法又檢查了幾個房間,皆是沒有自己想發現的武尊強者。這下,兩人納悶了。根本泰歐與大洪所說,破星八將有一個還是二級武尊強者,而另一個應該也會是武尊啊,怎麼連半點內氣的波動都沒有。
正思索着,突然不遠處一個房屋裡傳出一道聲音:“媽的,這是什麼鬼地方?”
一聲喝罵雖然聲音很低,但還是被歐楚陽二人聽在了耳中。歐楚陽與黃浪相覷了一眼,隨後小心着朝着那喝罵的聲音傳出的地方摸了過去。
灰暗的房間中,一個高挑的男子盤膝坐在牀上,標準的打坐修煉狀態,可奇怪的是,男子身上並沒有半分內氣波動。
“媽的,離央個混蛋,怎麼還不回來,肯定又是讓天香樓的那個**給纏上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顯然,這個男子目前的心情並不好。
怒罵着,男子走到了牀,徑自來到了房間角落,含恨的目光直視着角落裡的一團物體。沒錯,這團物體從表面上來看,根本看不出什麼,它是被一面黑布蓋着的。
一把掀開黑布,裡面居然是一個沒有雙腿的人,看到這個人,男子眼中怒火更盛。一腳踢過去,黑布下那人顯然是在熟睡中,沒料到會有此一腳,頓時痛得“唔”了一聲。
“混蛋,都是你個王八蛋,讓老子們來到這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就連修煉也修煉不了。我踢死你。”
男子怒罵着,腳下又加了幾分力,可出奇的是,先前那道因痛而失聲的聲音再也沒有傳出來。
屋裡嘭嘭的悶響,似乎像是這男子踢在裝有布匹的麻袋上一樣。
也許是腳下的俘虜沒有反應,男子大感無趣之下,將手中黑布一把摔在了那人的臉上,怒氣衝衝的回到了牀榻之上,再次打起坐來,不過之次,房上的歐楚陽與黃浪都感覺到男子身上的內氣波動,然而只是一霎間,那內氣波動再度消失了。不過只是這一瞬間,對於歐楚陽來說已經足夠了。
爬在房上,歐楚陽眼中一亮,對黃浪道:“武尊。”
黃浪聞言,眼中驚現欣喜之色。而後,歐楚陽先是指了指黃浪,再指了指遠方。黃浪一看,立時明瞭,衝着歐楚陽點了點頭,隨後,體內內氣慢慢的涌動了起來,下一刻,只見黃浪縱身跳進院中,對着男子所住的房間,指尖輕輕一彈,一屢勁氣嗖的一聲射進了屋裡。
“誰?”
房中傳來一聲低喝,黃浪一指彈出,根本不做停留,全身內勁暴射而出,轉頭便向着毒門外飛掠而去。
“嗖……”
屋內竄出一道身影,正是先前在屋中發怒泄憤的男子。男子一出屋便見到不遠的前方有着一道藍色身影飄飛而出。驚怒間,男子低喝了一聲,追了過去。
見男子追着黃浪而去,歐楚陽四下觀察了一番,發現沒有引起別的騷動,馬上縱身下了房頂,直接竄進了屋內。
屋內沒有燈光,顯然極爲的灰暗,不過以歐楚陽視力,還不至於不能視物。四下尋找了一下,歐楚陽陡然在房間的角落裡發現了一團黑影。走近一看,一是塊黑布,黑布下似乎還藏着什麼。
將黑布掀起,歐楚陽掌心處燃起一團微弱的紫火,藉着這火光一看。頓時,歐楚陽的眼淚涮的流了下來。
黑布一下,一個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物體呈現在歐楚陽面前。這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雙腿自膝蓋上方被整齊切掉的人,此人渾身是血,有的竟然已經結了癤,新傷舊傷加在一起,身上沒有一處好地方,黑長的頭髮凌亂的披下,其上更是讓血液和水的混合物粘在了一起,露出了一張沒有雙眼的髒兮兮的、還十分熟悉的臉龐。
“堂叔。”
聲音哽咽着,此刻的歐楚陽只感覺胸中有一團焚心之火正在不斷的燃燒着,那痛徹心菲的感覺讓歐楚陽的怒氣一度暴漲,而其手中那團紫火猛的不受控制的燃燒起來。
沒錯。歐楚陽看到的正是失蹤了數年之久的方堂。想當初,雖然方堂沒有強大的實力,只有武士之境,不過一直是灰鵲分堂首領的他卻少不了有着一絲威風,最起碼的,那和藹的面孔已經不見了,眼前只有一張比鬼還要恐怖的面容呈現在歐楚陽面前。
“堂叔。”再度呼喚了一聲,雖然很輕,但還是掩飾不住其心底的悲傷以及對傷害方堂之人的憤恨。
聽到歐楚陽的呼喚,方堂略微有所反映,現在的他不知被何人挖去了雙眼,根本無法去看,只能微微偏過頭,轉向歐楚陽的方向。
方堂沒有說話,只是用那空洞洞的眼窩望着歐楚陽。
“堂叔?我是小然啊……”
“小然是誰?我不認識。”終於方堂開口說話了,只是語氣中沒有絲毫感情。
“堂叔,小然,歐楚陽啊,棋盤鎮裡那個少不更事的小子,你不記得了?”歐楚陽的臉上早已被淚水遍佈,如果不是因爲身在險地,恐怕堅強如他也會泣不成聲。
“小然?”方堂驚咦了一聲,隨後偏過頭,四下掃了一下,道:“龐舉,別來這套。想讓我說話,可以,咳……,我陪你聊聊。”
聽到這裡,歐楚陽終於明白過來,爲什麼在龐家會把他折磨成這個樣子了。方堂根本就是不願說出歐楚陽,所以裝了六年的啞巴,一句也不說。歐楚陽不敢想象,整整六年,方堂到底要經受多少酷刑啊。
抽泣着,歐楚陽道:“堂叔,龐舉已經死了,我真的是小然啊。”
“你真的是小然?”這下,方堂終於按捺不住了,突然伸出雙手,向歐楚陽摸了過去。
歐楚陽抓住方堂那枯瘦到不行的雙手,放到了自己的臉上,哽咽着道:“是我,堂叔,是我。”
“小然,真的是你。你沒事,太好了,我與主人還以爲…咳……,咳……,沒事就好。”多年不見,雖然當初方堂只是接到命令要好好對待歐楚陽,但相處了不久,方堂早已把歐楚陽當成了親人來看待。時隔多年,在這種地方再次相見,方堂又怎能不激動?
摸着那滑落在歐楚陽臉上的淚水,他也想哭。只不過,現在的方堂沒有眼睛,又何來眼淚呢。
“堂叔,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啊……”歐楚陽說着,淚水如奔的流下。
“咳……,習慣了。放心,我還死不了。”方堂安慰着歐楚陽。
歐楚陽擦了擦眼淚,強忍住自己悲傷的心情,回頭看了看外面,感覺男子追出去黃浪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說不好一會兒就能回來。時間有限,歐楚陽趕忙道:“堂叔,我揹你,跟我走。”說着,歐楚陽拉起方堂就要離開。只是當歐楚陽剛剛轉身的時候,方堂雙臂微一用力。
“不行。我聽他們說了,這裡好像是黑毒城,太危險了。”
聞言歐楚陽也知道方堂是在爲他而擔心,感動之餘,歐楚陽把一切顧慮放到了一邊,再也不去想,一把抓起方堂便朝着門外竄去,只是當他剛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不遠處一道強大氣息朝着自己這邊掠來。
“這麼快?”驚駭間,歐楚陽又退回到了屋內,把方堂放在了角落裡,道:“堂叔,等我,用不了多久,我會再回來。”
方堂斜靠在角落裡,嘴角掛上了六年未曾掛起的欣慰笑容,點了點頭,道:“去吧,放心,我會活着等你回來。”
歐楚陽含着淚,重重的點了點頭,將黑布搭在方堂的臉上,打開了窗戶,縱身跳了出去。出到院外,歐楚陽小心的將窗戶掩好,再次竄上了屋頂。
也就是在這時,先前男子回到了自己房間中,冷峻的臉上帶着濃烈的凝重,徑自走到角落中,一把掀起黑布,當他看見方堂還好好的躺在那裡時,這才放心的扔下了黑布,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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