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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單日教棋。
“今天教大家一篇《三字經》,仔細聽好,我只說一遍。”白子墨說完,張口吟誦道:
“棋之道,誠爲先,金子角,銀子邊,掛敵角,寬處來,遇分投,闊處來,入中腹,爭正面,初行棋,莫打劫,緩三氣,不是劫,空三角,是愚形,遇方形,點中間,被鎮頭,小飛應,被覷斷,看清粘,穿象眼,莫兩行,壓強棋,不壓弱,扭十字,長一方,棋拐頭,力如牛,能不打,則不打,雙關子,勿覷刺,相思斷,可連通,有厚勢,不圍地,步陣勢,攻來敵,消敵空,要緩進,攻弱棋,要寬鬆,治孤子,多用碰,攻宜飛,逃要跳,整棋型,託斷靠,遇對殺,氣算清,緊外氣,再劫爭,收官子,爭雙先,一方地,難取勝,佔四角,正穿心,數虛空,有成算,定方針,能贏棋,鬧天宮,不拘形,勝負手,建奇功……”
白子墨的語速,不疾不徐,衆學生取出紙筆,邊聽邊記。
一遍唸完,白子墨果然不再重複,問道:“諸位,可有何疑問?”
那名開小竈的方臉老生站起來拱手問道:“請問白先生?這篇《三字經》去年似乎並沒有教過……”
白子墨答道:“不錯,這篇《三字經》是我昨日剛剛編成的,以前的學生都沒有聽過。每一年的課程也都不盡相同,就如這棋局一般,自古以來,從來沒有完全一模一樣的一局。所以我教棋,每年也都不同。”
“原來如此,學生受教了。”方臉老生,鞠躬回座。
這……教材都是現編的……歐楚陽感覺既新奇又無語,這白子墨教課,說的好聽是不拘於形,發乎自然。說的不好聽就是,隨心所欲,想教什麼就教什麼,全憑自己高興。這樣的老師估計也是沒誰了……
隨後,又有幾名學生就這篇《三字經》中的疑難之處提出了問題。白子墨一一解答,衆學生頻頻點頭,都獲益非淺。
“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你們自行背誦參悟。”白子墨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又說道:“沈弈秋,你隨我來。”
“是。”先前提問的那位方臉老生,連忙起身跟上。
歐楚陽默唸了幾遍《三字經》,牢牢的記在了心中。現在對他來說,還過於高深了一點,領悟不到太多東西。現在,還是先掌握一些基本的定式和手法,更有用處。
……
單日學棋,雙日對弈。不知不覺之間,十天時間匆匆而逝。
白子墨又與衆學生對弈了一局,檢驗他們的棋力進境,然後便宣佈解散休假。
“終於可以休息了!沒想到這學棋比練劍還累。每天下棋,下棋,下棋,下得我腦袋瓜子疼。”
“可不是嘛,在這鳥都看不見一隻的雪山之巔峰悶了十天,可真憋壞我了。走走走,下山喝酒去。”
“下山?這雪山高達數千丈……下山上山,一來一回,兩天時間都只怕不夠吧。”
“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我早就打聽清楚了,數裡之外就有一座小鎮,走快一點,一個時辰便可來回。”
“是嗎?那還等什麼,趕緊上前帶路。”
“走走走。”
衆學生相互邀約,三五成羣的下山休息玩樂去了。
歐楚陽本來不想去的,他打算待在宿舍裡好好的下兩天棋。但是公孫晏說,那小鎮離黑白軒如此之近,想必也是因爲黑白軒而建成的。小鎮上應該有店鋪可以買到棋譜之類的書籍,可供參考。
聽他這麼一說,歐楚陽便動了心。搞學習,可離不開教材、參考資料和工具書啊。
走了半個時辰,漸漸行至雪線之下。
此時正是四月,初夏時節,雪線之下的山坡上生機勃勃,綠意盎然,與冰雪覆蓋的雪峰形成了完全兩個不同的世界。
轉過一道山樑,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座湖泊。這湖並不大,約摸數裡方圓,呈現一個橢圓形,十分規則。蔚藍的湖水,平靜無波,極像是一顆澄淨透亮的藍寶石,安放在雪峰之下的綠色山樑間。
這兒風景真不錯。歐楚陽正在山樑之上,極目四顧。青天,雪峰,大山,碧湖,組成了一幅波瀾壯闊的雄偉畫卷,令人深深的感受到天地之博大,心胸開闊,輕鬆愉悅。
前方不遠處靠近湖邊,有百十座房屋,沿着湖邊而建,形成了一座小鎮。走到近處,路邊豎着一塊木牌,上面寫着“棋盤鎮”三個大字。
“這小鎮名爲棋盤鎮,估計真的是因爲黑白軒而建成的,我們進去逛逛。”公孫晏興致勃勃地走在前頭。
隨便詢問了幾名路人,兩人很容易就在鎮子中央的路口找到了一棟非常顯眼的紅木小樓,這裡就是專門出售棋譜的地方。
店中沒有其他客人,一名白鬍子老頭一手拿着一本古舊的棋譜,一邊在棋盤上落子,他這是在一個人打譜。
歐楚陽從旁邊的書架上隨手拿起一本《兼山堂弈譜》,隨手翻了幾頁,感覺正是他需要的參考資料,便出聲詢問:“這棋譜怎麼賣?”
白鬍子老頭頭也不擡的答道:“一個價,一百一本。”
一百一本,價格不算貴。歐楚陽掃了一眼,估計這店中總共也就兩三百本書,便大包大攬的說道:“這些棋譜我全要了。”
白鬍子老頭這纔回頭打量了歐楚陽一眼,狐疑的問道:“你買得起?”
“呵呵。”歐楚陽但笑一聲,掏出一顆赤晶,“這是一顆赤晶,價值一百兩。你這裡總共也就兩三百本書,我爲何買不起?”
白鬍子老頭搖搖頭,轉過身去繼續打他的譜,“不收晶石,只收棋子。”
“這……”歐楚陽和公孫晏兩人面面相覷,異口同聲的問道:“棋子?什麼棋子?”
白鬍子老頭卻不解釋,“你們走吧,過幾個月自然就明白了。”
這簡直莫名其妙啊……
眼見着成堆的棋譜卻買不成,實在心有不甘。歐楚陽又問了幾句,白鬍子老頭卻不再搭理他,自顧自的照着棋譜,推敲落子。
“走吧,其中定有玄機,咱們還是以後再來吧。”公孫晏勸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