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沉默縈繞在兩人身邊。
楚辭眯了眯眼,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問題不可抑制的涌上腦海。
“我想知道,爲什麼?爲什麼那天你會出現在我的,我的牀上?”楚辭捏了捏袖子,目光緊緊盯着楚軒,半點不錯過他的神色。若不是知道自己當時只是一時興起纔去了花樓,否則他真的要懷疑,那件事是不是楚軒別有用心了。
太過巧合了,楚辭不信。
楚軒喉嚨動了動,他慢吞吞的將解開的口子一顆一顆的扣上了,又慢吞吞的端起身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我說那只是一個意外,辭辭,你肯定不信吧?”楚軒放下茶杯,微微翹了翹嘴角。
楚辭點點頭。
楚軒掩住嘴脣笑了,“當然,那肯定不是意外。”
楚辭緊緊盯着楚軒。
“辭辭。”楚軒漸漸收斂了笑容,“我是故意的。”
“……”
“故意趁着你醉酒,趁着你誤用了助興的藥!”
楚軒站起身,繞過大半個桌子,一點一點逼近楚辭,“也只有你一直把我當孩子,我多麼的想告訴你,我早就已經不是孩子了我也不想當你的孩子。”
“……”
“辭辭,你還要我說什麼嗎?”
他此刻離楚辭非常的近,近到楚辭都可以聞到楚軒身上的味道。
楚辭有些狼狽的撇開了頭,他是真的不知道,原來楚軒竟然有這樣的心思。
“辭辭?你說啊。”楚軒湊近了楚辭,輕輕嗅着楚辭的髮絲,“我一看見你,就想要要將你摁倒在牀上,在這樣的情況下,辭辭,你說,我又怎麼當你的孩子。”
楚軒話說得非常溫柔,卻讓楚辭整個人都懵了。
“你……”楚辭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辭辭,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我想喝你的血,我恨不得將你吞進肚子裡啊……”楚軒似乎在感嘆,明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話,卻顯得分外的纏綿。
楚辭想離楚軒遠一些,卻發現自己被困在楚軒的臂彎,動都不能動了。
“你瘋了!”楚辭氣得臉都紅了。
楚軒將側臉輕輕貼在楚辭的額頭上,楚辭搖晃着腦袋掙扎他也不在意。
“我當然沒有瘋,辭辭,我好着呢。”楚軒眯了眯眼,似乎很享受楚辭的掙扎。
楚辭急喘了幾口氣,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承認,楚軒已經長大,甚至比他還高,比他還壯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楚辭終於有些氣急敗壞了。
“你應該知道的。”
楚辭突然靜默下來。
“你先放開我。”楚辭的聲音變得十分平靜。
楚軒大概沒想到楚辭竟然是這個反應,一愣之下,倒也真的順勢放開了楚辭。
楚辭得了自由,直接站起身來。
“辭辭?”不知怎麼的,面對這麼平靜的楚辭,楚軒先前說話時的勇氣全部都消失了一般。
他以爲楚辭會生氣,會厭惡,會怒不可遏,沒想到楚辭居然這麼平靜,平靜到他都有些怕了。
“辭辭,你……”楚軒忐忑起來。
“是我的錯。”楚辭突然嘆了一口氣,“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楚軒:“……”
他真的不明白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了。
可惜,楚辭這會兒閉上了嘴巴,什麼也不肯再說了,楚軒都傻了。
他懵懵懂懂被楚辭送回了宮,連他們是怎麼回去的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明明坦白了那麼重要的心思,可是楚辭的反應愣是和他設想過千百回的都不一樣。
等他回過神來,已經捧着一本摺子,在努力用功了。
楚軒:“……”
其實楚辭的心裡根本沒有他表面上的那麼平靜,哪怕他心裡其實已經翻江倒海,狂風駭浪了,面上依舊是八風不動。這也是他當年做了許多年皇帝練出來的,連楚軒都沒有看出一點異樣。
將楚軒稀裡糊塗的送走了,楚辭就躲回了他的莊子,不停的拿頭去裝牆。
楊柳被楚辭的“自殘”行爲嚇壞了,趕緊叫了福喜,兩個人連提帶拉,連哄帶騙才讓楚辭停止了自殘的行爲。
“主子,您有什麼想不開的,可千萬別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楊柳苦口婆心的勸。
楚辭青着一張臉,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他都要瘋了。
楊柳見勢不妙,覺得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不敢耽擱,趕緊偷偷溜出去給遠在江南的慕睿報信。
楊柳自然曉得楚辭真正能夠信任的人是誰,所以他沒有半分的猶豫。
慕睿接到一封莫名其妙的信,楊柳又沒有說清楚話,只說楚辭出了事,讓他趕緊過去看看,嚇得他連兒子都顧不上了,快馬加鞭往京城趕。
慕睿只花了兩天時間就趕回了京城,這期間不知道換了多少匹馬,連眼睛都不敢闔一下。
等他心急火燎的衝進了楚辭的臥室,楚辭正“氣若游絲”的躺在炕上被兩個小丫頭喂水果呢,倒是被慕睿這副憔悴不堪的神色給嚇着了。
慕睿看着楚辭只是白了點的臉色,還有力氣被投喂水果,腳一軟,一屁股坐地上了。
“唉唉唉!”楚辭趕緊蹦起來,“快,快把慕少爺扶起來,給他灌點牛乳。”
等慕睿喝了牛乳,又一口氣兒吃下了不少點心,終於緩過來以後,楚辭就趕緊追問。
得知原因,楚辭簡直苦笑不得,楊柳也一副做錯了事情的樣子可憐兮兮縮在那裡。
慕睿翻了個白眼,“你也別怪人家小楊柳,還不都是你自己的原因,害得人家擔心了。”慕睿就幫楊柳說好話。
楚辭苦笑,他當然知道慕睿和楊柳都是關心他,自然也不會真的氣惱什麼。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慕睿緩過神,就不客氣的追問了,他當然要問一問楚辭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副死樣子的原因。
慕睿不是外人,楚辭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就乾脆一五一十和他說了。
“噗!”慕睿直接噴了一口茶水。
幸而楚辭反應極快,要不然自己就要倒黴。
“你幹什麼呢?”楚辭萬分的嫌棄。
“你,你!”慕睿指着楚辭,一臉的不可置信,“你難道才知道嗎?”
“才知道什麼?”楚辭莫名其妙,心中還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你才知道那小皇帝用心不良?”
“我爲什麼要知道?”楚辭一頭霧水。
“哎。”慕睿長嘆了一口氣,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
“那小皇帝對你有別樣的心思,我看除了你,怕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慕睿牙疼的抽了抽嘴角,酸死他了。
“哈?”楚辭傻了,“你說什麼?我怎麼就不太明白呢。”
慕睿更加生氣,“我說阿辭,你這傢伙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麼輪到你自己了,這智商讓我這麼着急呢?”
楚辭:“……”
“不信你問問小楊柳,你是身邊的人,還有誰不知道?”
“我,我……”楚辭又去看楊柳,只見楊柳使勁低着腦袋,假裝什麼都不明白。
楚辭又去看福喜,福喜仰着腦袋,好像腦門兒上那根房樑對他有絕佳的吸引力。
楚辭再去瞄房樑,影一躲在那上頭,當真是一句屁話都沒有放過,裝死到底。
“你,你們都知道?”楚辭難以置信。
“咳咳。”慕睿清了清嗓子,“你也別爲難他們了,這事兒他們說不出口。”
可惜這話一點都沒有安慰到楚辭,楚辭簡直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都不好了。
“阿辭?”見楚辭真的受到了更加嚴重的打擊,慕睿也急了,“阿辭你沒事吧?你看起來糟糕透了。”
楚辭恍恍惚惚道,“沒事,我真的沒事。”
這話慕睿哪裡相信得了?
他趕緊扶住楚辭的身體,在楚辭身上摸索着什麼。
終於,慕睿從楚辭貼身的衣兜裡翻出了一個藥瓶。
扒開蓋,慕睿取了一枚藥丸子就要往楚辭嘴巴里塞。 wωω ●тt kдn ●co
“等等,不是這個,換成藍瓶兒的。”楚辭在藥丸子離他十分之近的時候趕緊開口了,這藥丸子可不能亂吃。
吃了一顆藥丸子,楚辭終於覺得舒坦了一些。
他也有力氣和慕睿拍桌子了,“你剛剛說了什麼?我不太明白。要不你給我好好解釋一下?”楚辭是不給解釋明白了,就通通不準走的意思。
慕睿弱弱是看了一眼楚辭,大義凜然道,“好吧,其實我們以爲你早就已經明白的,只是還有些捨不得,更加不願意和人家說開而已。”
“什麼叫不願意和人家說開?”楚辭怪叫一聲,臉色不善,“你以爲我是什麼人?”
慕睿縮了縮肩膀,“我哪裡知道你是真的不明白啊。”
楚辭恨不得咬慕睿一口。
說得他好像一個人渣一樣。
好吧,楚辭得承認,他的確是不知道。大概以前他是看見楚軒就煩,看都不願意多看他幾眼,所以,當那些被他故意忽略的事情重新被提了起來,楚辭的老臉當然就有些掛不住了。
他怎麼知道那麼多?他明明多看幾眼都不願意的。
慕睿小心翼翼看了看楚辭的臉色,打了個哈哈,“沒關係,不知道就不知道嘛,那小子也沒有明說,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惜楚辭的臉色依舊不好看,慕睿就有些訕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