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一個“陰冷潮溼而充滿怪味的大洞穴”般的“黃金屋”(黃金交易所)的盡頭,擺着一個巨大的鐘形標度盤。這個刻度盤的上面,只有一個大大的指針,它是被用來顯示黃金的當前價格的。只要這個大指針稍微地動一下,就會有參與其中的黃金交易商要麼發財,要麼夭折。對於那些心臟或神經比較脆弱的人來說,這個地方顯然不好待。
而方先生的天龍財團一轉戰到此的時候,這個“大洞穴”中早已潛伏了諸多他的對手。被方先生整得既破壞了他們圍堵林肯政府的絕妙計劃,最終又徹底丟掉了以往他們最拿手的聯邦政府債券的承銷權的羅斯柴爾德集團,正在摩拳擦掌,要跟天龍財團一決高低。
這個時候的美利堅黃金市場和股票交易市場一樣,很有意思。前方只要一有聯邦軍隊獲勝的消息傳來,黃金的價格就必跌無誤。而倘若聯盟軍隊獲勝的消息一出,黃金的價格那是噌噌地一個勁兒上竄。
天龍財團和羅斯柴爾德集團之間的這場“黃金”血戰,經過了好幾個回合的較量,殺的是昏天黑地。由於雙方此前各自都有一大批的忠實粉絲,血戰的規模更是超乎尋常壯觀。
然而,這場“黃金血戰”的最後一戰,是隨着林肯和格蘭特整出的那個一波三折的密西西比河戰役的結束,南北雙方接着開始了和談而結束的。
早在密西西比河戰役還沒.開始,天龍方面就開始了大量拋售手中的黃金現貨。很顯然,方先生一方在賭聯邦軍隊一定會勝利。
你方氏朝中有人,人家羅氏集團.也不是凡人。羅氏一方當然不會不知道林肯和格蘭特的絕密的軍事計劃,但是,經過認真而周密地評估,雖然此前已經輸了不少的羅氏一方,依然堅信聯邦軍隊一定會在聯盟**隊的銅牆鐵壁面前碰壁。
於是,天龍方面拋售的現貨,則.被羅氏集團拼命地吃進。
遺憾的是,南軍敗了。羅氏欲哭無淚。一開始他們還.想再捂捂盤,可捂了沒幾天,前方接二連三傳回來的北軍大舉挺進的消息,就令他們再也沒有了捂盤的信心。他們試探着拋售,按照計劃,只要天龍方面進場接貨,拋售就立即停止。一拋,方氏不接,二拋,有人接,可絕對還不是方氏,拋吧,乾脆使勁地拋!
等他們把手中持有的那些血淋淋的籌碼終於都.拋乾淨了,孃的,羅斯克蘭斯的坎伯蘭軍團竟然在查塔努加全軍覆沒,格蘭特的聯邦大軍一敗塗地。黃金的價格已經成了頭瘋牛,開始沒命地上竄。
這一下,同樣是空倉待機的方氏和羅氏方面同.時都急眼了。繼方氏一方大手筆下場後,爲了挽回以前的損失,羅氏竟然也不甘落後,趕緊四處拆借,到處提款,緊跟着大肆進場高價掃貨。
終於,羅氏集團.遇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此時的天龍財團,爲了幫助聯邦政府打破封鎖,大筆的資金需要轉戰海外的軍用物資市場,再加上天龍財團幾年來在鐵路業擴張迅速,投入隨即增多,致使天龍財團的資金鍊出現斷裂。爲了救急,天龍財團不得不趕緊揮淚大甩賣手中的黃金現貨。
哈哈哈,你們也有今天!羅氏集團似乎是笑到了最後,因爲天龍財團被打跑了,可他們還在堅守着自己的陣地。
然而,羅氏集團這一笑的時間並不長。很快他們就發現,苗頭不對。因爲前來“黃金屋”參與交易的人越來越少,幾乎門可羅雀。而再一細打聽,他們還就真傻眼了。他孃的,該死的林肯居然有意要跟南方聯盟和談了。
羅斯柴爾德這回可真是吐血了。他一聲令都沒敢下,就悄悄地找個機會,再次以吐血價拋淨了手中的黃金,帶着無限的疲憊和傷痛,幾乎是奄奄一息地回了他的倫敦,等着他的那些債主們上門。他走了,可跟着他的那些本應該是患難與共的難友們就慘了去了。
就說那個堪稱是羅氏集團鐵先鋒的朱尼厄斯.摩根公司吧,這回輸的是體無完膚、慘不忍睹,即便就是把自己的內衣褲都拿去當鋪當了,那也根本無法償還其所欠的鉅額債務。於是,朱尼厄斯.摩根連手都沒來得及洗洗,就抄起一把火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徹底離開了這個充滿了血和淚的萬惡世界。
而緊步摩根的後塵,以上吊、投河、跳崖、臥軌等等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生命的羅氏集團骨幹們,更是一個接着一個。
當然,方先生的天龍集團,在大戰中也絲毫沒有佔到任何的便宜,帶着的同樣是一身傷痕。
誰都沒有想到,在這場血戰中真正佔了大便宜,賺得盆滿鉢滿的,卻是一個此前根本就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這個最後踏進“黃金屋”的接盤者,以低廉的再不能低廉的價格,不僅接過了羅氏自己的籌碼,還在林肯背信棄義重挑戰火期間,充當了所有黃金投機者們的“解放軍”。但隨後,南方軍隊的反擊作戰成功,一下子把這個小小的公司,直接送入了真正的黃金王國,真是發大發了。
當然,這個小公司的廬山真面目,不久之後就被細心的記者們給揭開了。
當方總裁的夫人桑妤纔是這家小公司真正的當家人的消息被爆料出來的時候,整個美利堅聯邦都震驚了。原來這位短短數月之間就成了萬衆矚目的大財神一般的神秘人物,居然是個“善於先知先覺”的,“隨便出來玩玩”的小女子!
這場殘酷的黃金大血戰,方氏財團大獲全勝,賺了大錢是一回事,從此徹底摧毀了外國銀行勢力在北方的根基,那纔是更重要的。在未來的日子裡,方靜波夫婦將引領着他們這個龐大的天龍財團,獨步美利堅聯邦。但現在,他們還得繼續努力。
面對顯然已經成了氣候的美利堅同盟國,更多的投機商人都開始了見風使舵。他們要麼暗中投靠南方同盟,要麼腳踩兩隻船,美利堅聯邦基本上已經成了一隻無人敢碰,也沒有幾個人願意碰的超級垃圾股。
然而在這種關鍵的時刻,“知恩圖報”的方靜波,照樣還是無怨無悔地緊緊團結在以林肯爲首的美利堅聯邦政府的周圍,而且在林肯總統的懇求下,義無反顧地走上了事關聯邦生死存亡的“走私”之路。
天龍財團與太平天國之間的相互貿易,那是由來已久。通過幾乎是無時無刻地都在遼闊的太平洋上往來穿梭着的天龍財團的龐大運輸船隊,架起了一條中美之間堅實的貿易橋樑。
但從美利堅的南北雙方一撕破臉皮開始,雖然一些普通工業及民用商品的貿易還在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可只要是涉及到相關軍工產業的貿易,則被完全地中斷,甚至連青黴素、破傷風、奎寧這樣的藥品,都變成了太平天國政府嚴格限制向美利堅出口的產品。
爲了粉碎歐洲各國掀起的對美封鎖浪潮,林肯政府一面通過各種外交方式極力爭取太平天國政府對其產生同情,盡最大可能獲得來自太平天國政府的援助。一面多次私下懇求方靜波,利用其與太平天國政府多年交往所形成的人脈關係,建立起一條秘密的“走私通道”。當然,爲了叫方靜波能夠死心塌地地甘願去冒這個風險,林肯還給方靜波開出了許多的優惠條件。諸如什麼天龍財團可以享受免稅多少多少年啦,什麼價錢上都好商量啦等等,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天龍財團可以養兵。
於是,在琉球和蘭芳特別區的暗中鼎力相助下,方靜波搖身一變,又成爲了一個“公開”武裝走私的大鱷。
一八六六年五月四日,是一個將被歷史永遠所銘記的日子。
但這一天的開始,卻很平常。和以往一樣,一支龐大的天龍航運的船隊告別了琉球,此時正頂着燦爛的驕陽,航行在一望無際的太平洋上。而唯一和過去有所區別的是,今天的這支船隊中,有一個特殊的乘客,她就是天龍財團的內當家桑妤。
桑妤怎麼會出現在這支船隊中?
對外,也就是對林肯總統,方靜波是這樣解釋的。由於這次走私的軍火技術含量相當地大(除去正常的硝石、硫磺等違禁品外,不僅還有三千支太平天國產的新式步槍,三百個擲彈筒,還有大量的配套彈藥),爲了以防萬一,他決定這回要派他的夫人親自出馬協調和押運。
據說林肯總統當時聽了方先生的這番表述之後,當場就流了淚,並且緊緊地握着這位方先生的手,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是啊,他是得要感動感動,因爲在他的美利堅聯邦,黃種的中國人根本就沒有自己的任何地位。他欣賞格蘭特,就可以毫無顧忌地把格蘭特提拔擢升,讓其風光無限。而這位方先生呢?眼下的方先生比起格蘭特來,對他的聯邦的貢獻不知要高出多少倍,但他從來也沒有想過,是不是也該給方先生一個榮耀的地位。
面對着這位只求奉獻,不圖索取的,真正爲他的聯邦捨得一身剮的真誠的黃種人,林肯必須得感動。
不過,林肯總統再聰明,他也絕不會想到,方夫人桑妤這次不遠萬里去琉球的真正的目的,是要在那裡秘密會見他們的頂頭上司汪海洋,聆聽和接受天朝政府所賦予他們的最新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