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艦隊虎視眈眈,似乎都在以一種想壓倒對方的氣勢在逼近。
“發信號,各艦跟上我,成一字隊型迎戰,先集中力量打掉叛軍的三艘主力艦。”隨着達瓦科夫的命令,“哥薩克”號橫過艦身,劃了個大圈兒。他知道,從單純武器上講,自己艦隊的單艦火力是不如這三艘英國造主力艦的,他這樣做的目的,是要充分展開各艦的側舷炮火,把本來的劣勢改變成相對的優勢。
“虎門號”上的許宗揚好象並不在乎這些。他放下手裡的望遠鏡,“發信號,按預定部署,‘鎮海號’、‘定海號’兩艦攻打俄國鬼子的護衛艦,吸引敵人的注意力,掩護魚雷艇編隊的攻擊。”說着,他又扭頭一看黝黑的臉膛上泛着亮光的馬漢威,手向前一指,“全速前進,瞄準他們的旗艦!”
“是,全速前進,瞄準他們的旗艦!”馬漢威大聲重複着,使勁兒拽下頭上紅星帽,又扣上。
濃煙滾滾,炮聲隆隆,海浪滔天,隨着兩隻艦隊裹纏在一起,一場海戰開始了。
對許宗揚來講,這是他有生以來參與的第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海戰。
而對達瓦科夫來說,這場海戰似乎目前還很稀鬆平常。形勢的發展,一開始就對他這一方有利。他真看出來了,他的對手就是一羣的“雛兒”,兩軍交鋒,又拿出了也許是他們在陸地戰場上玩慣了的那種勁頭,橫衝直撞,不管不顧的一味亂纏亂打。
在對手這種衝擊下,自己艦隊的三艘小型護衛艦居然被趕出了編隊,對手竟然是採取了以大欺小戰術,兩艘大艦追着自己的小艦打。達瓦科夫無奈地笑了。現在,他沒時間去過問小型護衛艦的命運,他要集中四艘主力艦,先圍殲掉對方直衝上來的旗艦。
第一輪炮擊後,雙方好象都沒有什麼大的戰果。四打一,明顯處於劣勢的“虎門號”似乎是難以招架,丟下東面正和對手糾纏的兩艘己方戰艦,掉頭向西走。
“追上去,擊沉它!”達瓦科夫毫不猶豫地下達着命令。
劃了個大圈子,由西面迎着“虎門號”駛上來的是魚雷艇編隊。
“看看,咱們的對手是紅了眼了,小蝌蚪們也要上來折騰了。”達瓦科夫搖了搖手上的望遠鏡,又聳了聳雙肩。
“哈哈,司令官閣下,我不會憐憫小傢伙們的。”“哥薩克號”艦長得意地笑着,“我倒是更喜歡直接撞沉他們,還可以爲我們尊敬的沙皇陛下省點兒炮彈。”
“那可不行。”達瓦科夫搖了搖頭,“親愛的艦長先生,我們需要的是時間,還是多賞賜他們些帝國的炮彈吧,我們要創造一個奇蹟,一個最短時間全殲敵人一個完整艦隊的奇蹟。”
“是,尊敬的司令官閣下。”艦長笑了,笑的很輕鬆、愜意。
十二艘魚雷艇,分成四個編組,在已經開始向東折頭的“虎門號”兩側掠過,以最高速撲向各自的目標。
005號魚雷艇上的指揮官就是柳喜河,和他一樣,艇上其他十一個成員都是來自海軍學院的學兵。這十二個人,每個人都會有自己在陸地戰場上一段段的驕傲經歷。不過,把戰馬換成眼下的戰艦劈波斬浪,放下手裡習慣了的大刀和長槍來控制機器、大炮、魚雷來和敵人真正作戰,他們還都是第一次。
“目標,第一靶,全部發射!”005號魚雷艇鑽過俄國鬼子的攔截炮火,隨着柳喜河如同演練場上的一聲斷喝,船身一震,兩枚魚雷在僅僅幾十碼內全部射了出去。兩枚,還有另外兩艘姊妹艇發出的同樣都是兩枚的魚雷,拖着銀色的浪花,竄向“哥薩克號”。
柳喜河的中隊靈巧地劃出個漂亮的大圈兒,歡跳着蹦出了交戰圈。身後,跟着傳來的是一陣陣巨大的爆炸聲。
近三千噸的“哥薩克號”在一連串的爆炸聲中,先是向上一跳,緊跟着四分五裂。二十四枚天朝-Ⅱ型魚雷,在幾乎是一瞬間改變了海戰的歷史。“小蝌蚪”們把四艘驕狂不可一世的沙俄上千噸的炮艦,輕鬆地送進了海底。
達瓦科夫上校沒有能活着看見這一偉大的奇蹟,致死都沒鬧明白是怎麼回事?遺憾的是他們的英國“盟友”沒有告訴他們,天朝海軍有種叫“魚雷”的可怕武器。英國人太壞,他們本來購買魚雷就是爲了想要對付俄國人的,當然不會把這個秘密再告訴他們。
“虎門號”上,已經掉回頭來準備再次投入戰鬥的許宗揚、馬漢威也都大張着嘴,半晌說不出話了。太快了!儘管他們都知道魚雷的威力,卻也絕沒有想到首次參戰的魚雷艇大隊會做的這麼幹脆利落。
達瓦科夫艦隊剩餘的三艘護衛艦,在“鎮海號”和“定海號”的猛烈打擊下,根本招架不住,兩艘護衛艦很快沉沒,唯一尚存的“流浪號”落荒而逃。
蔚藍色的大海又恢復了平靜。
“司令官閣下,海里好象還有幾個能喘氣的。”馬漢威用望遠鏡掃視着美麗的海面,快活地笑着。
“返航。”許宗揚看了看天色,“我們還要準備晚上的作戰呢,至於他們嘛,運氣要好還可以回去給他們的主子報個信兒。”
“是,返航!”馬漢威揮動着手,扭臉向着西方看了看。今天天氣真好,是難得的登陸作戰的好日子。
天朝海軍在首次對外海戰大獲全勝的時候,湖北,羅大綱的一隻機動兵團開始對隨州進行圍攻。
在鞏固西線,發展黃、麻,配合、減輕皖北戰場天軍壓力的戰略思想指導下,羅大綱部並沒有簡單地坐守武昌、荊州、宜昌,而是採取了積極防禦的態勢,主動出擊,勢力已經遍及廣水、天門以西的廣大地區。
按照清軍的總體戰略,堅守在襄陽、繁城的湖北巡撫舒興阿與前來支援的河南巡撫陸應谷,還有剛剛進入湖北的原荊州將軍綿洵統率的四個協忠義救國軍武裝,是要兵分三路,同時對天軍擁有的游擊區及武昌、荊州、宜昌諸要點進行圍困,策應蘇皖戰場的作戰。他們沒有想到羅大綱居然反客爲主。
也許是根本沒有看的上這兩萬天軍的能力,或者是想好好打一仗振奮振奮以往頹廢的軍隊士氣。綿洵臨時改變了戰略,他要集中起所有的力量,首先消滅這股集中於隨州城下的天軍武裝。
一時間,四個協的忠義救國軍和數萬清軍綠營兵、開始團練氣勢洶洶壓向隨州。綿洵甚至都考慮過了,惟恐隨州城下的天軍見勢不妙而南逃,打亂他全殲天軍的英明部署,他特意以舒興阿的主力直插安陸、廣水之間,截斷天軍的退路。
羅大綱得到四面敵人壓境的消息,樂了。他纔不會按照綿洵的意願去搞什麼南逃,武昌那裡已經有石祥楨坐鎮,他沒有後顧之憂,他要的就是怎麼才能叫綿洵對他產生濃厚的興趣,非要置他於死地而後快。
綿洵的合圍計劃還沒有實現,羅大綱率兵撤隨州之圍,竟迎着清軍的方向全軍北上,輕易跳出了綿洵的包圍圈。
綿洵急了,如果任由羅大綱在他的後方折騰,不僅他無法完成整個蘇皖鄂戰場的統一部署,還會隨時有被長毛割斷糧道,甚至是被各個殲滅的危險。以往的失敗,就在於兵力分散在各點,給了長毛於可乘之機。他於是毫不猶豫地率軍掉頭尾隨羅大綱北上。以四個精銳的新軍協,他就不信,拿不下這兩萬多的長毛。
舒興阿沒有捕捉到任何長毛的影子,在隨州逗留了一天,即領兵攻打廣水縣城。長毛的主力被忠義救國軍追的沒了影子,趁機在廣水等地討個便宜還是應該沒問題的。哪知道,僅僅在廣水城下呆了不到兩天,他就受不了了。
城裡的天軍頑強的要命,攻不上去。一到夜晚,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長毛,折騰個沒完沒了。打,找不到人,不打?不敢睡覺。他自然不知道天軍將領幾乎人手皆有的安王十六字真決,“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當在聽說武昌方向有大批天軍蠢蠢欲動的時候,他甚至都不願意去考慮這情報的可靠性會有多少,趕緊拔營起寨,直接又縮回了隨州。還是等等吧,等綿洵回來了再說。
綿洵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他的忠義救國軍尾隨在羅大綱的後面進入了桐柏山區,開始了一場武裝大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