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土方歲三不敢這麼幹,因爲他已經從眼前這場面宏大的祭奠儀式的背後,看到了朝軍那掩藏的凜凜的肅殺之氣。請使用訪問本站。*
果然,當被縞素哀傷的朝軍官兵層層環繞着的那個巨大的柴堆火苗漸漸變得小了下來的時候,來自海上朝軍艦隊的那密集兇狠的炮彈,就突然朝着五棱郭和權現臺場傾瀉而來,隨後,激烈的槍聲也驟起。
不過,這並不是朝軍要對五棱郭和權現臺場的新一輪的攻擊的開始,而僅僅只是朝軍將士給李載冕軍團長最後送行的三輪炮聲和三輪的槍聲。
當灰頭土臉的土方歲三和鬆平太郎從硝煙與塵埃交混的霧靄鑽出來,再次站在五棱郭的隱壘之上的時候,那大片縞素的朝軍隊伍,已經開始在朝着箱館海濱的方向緩緩移去。
最後,透過單筒望遠鏡的鏡片,鬆平太郎和土方歲三還能清晰看到,一隊隊護送骨殖的朝軍士兵登上了停泊在港灣內的戰艦,並隨着那一艘艘扯足了縞素般的風帆的戰艦,在蒼茫的海面上漸漸地遠去,直至消失。
此後,不管是在五棱郭之內的鬆平太郎和土方歲三,還是在新臺場之中的沢太郎左衛門,或者是權現和神山臺場裡的日軍官兵們,都獲得了一段難得的寧靜期。儘管城外的朝軍還依舊在,但只要是他們肯於不瞎折騰,雙方的和諧共處,那還就真的成了一種現實。
整整八天過去,箱館無戰事。
然而,在箱館之外的蝦夷,戰火卻是一處接着一處地在熊熊燃燒着。
因爲按照魚在淵的指令,搭載着李載冕英靈,以及第三軍團第一師團近兩千護送官兵的朝軍艦隊,並不是要把他們的軍團長英靈送回家鄉,而是在抵達鬆前的時候,就停了下來。(_)
九月十六日清晨,隨着第一抹金燦燦的陽光灑在津輕海峽的海面之上。由第一師團師團長申泰鼎親自指揮的這近兩千朝軍在鬆前成功登陸。
十六日下午三時,朝軍即攻佔鬆前城。
十九日,連續作戰的申泰鼎部又與西來的李濂第二師團一部聯手。拿下木古內。
二十三日,江差也被朝軍乘勝順利奪下。
自此,盤踞在箱館的鬆平太郎和土方歲三等,就成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名副其實的孤軍。
九月二十四日,魚在淵致箱館日軍的最後通牒,被分別送進了五棱郭、新臺場和權現、神山兩臺場。
在這份最後通牒中,魚在淵嚴厲警告箱館日軍,切勿抱有任何僥倖和幻想。如果主動放下武器選擇投降,尚且有一線的生機。倘若繼續執迷不悟、頑抗到底,不僅其自身生命必定難以保全,還將連累所有的親族都難免一死的悲慘命運。
有人說,面對着孤城死守之人斬殺其同類,是一種不僅不能起到任何的震懾作用,反而還會激發起守城者更加頑強的抵抗意志。
其實,在很多的情況下大都並非如此。至少那位被冠以了一頂成吉思汗大帽子的鐵木真和他的蒙古同胞們。就曾以數次西征歐亞的赫赫戰績。對此做了相當經典的詮釋。
更何況,如今的魚在淵還煞有其事地鄭重通報箱館的日軍官兵,數十萬朝鮮大軍已經登上了日本本島,甭說是你一個小小的箱館,就連整個的日本的毀滅,也僅僅只是旦夕之間。
於是。親眼欣賞過了朝軍的“殘忍”的箱館日軍官兵們有的開始猶豫了,因爲即便他們自己再不畏死。值此關鍵的時刻,卻也不得不要爲他們的那些親族們好好地考慮考慮。
畢竟戰場上的悍不畏死。是要有動力源泉的。
以自己的英勇死掉,去換取家族人的幸福,這應該是被稱作戰士的人們最通常的動力源泉。而如果因此卻不僅要犧牲掉自己,同時還得搭上所有家族人們的性命,那這仗還打個啥意思呢?
九月二十五日,沒有收到日軍答覆的魚在淵,開始了對箱館日軍的最後清剿。
而一個剛剛從海參崴趕來參戰的朝軍新式炮兵團,更是給箱館的日軍官兵帶來了刻骨難忘的夢魘。
據說自打太平天國援朝的首支部隊——陳廷香的紅八軍進入朝鮮伊始,李昰應就對其轄下的那個軍屬炮兵團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因此,當看到朝鮮全部光復之後,心中一直懷揣着一個攻倭大計的李昰應,就開始在他的老朋友陳廷香面前死磨硬泡,希望他的這位老朋友也能夠幫他好好地打造幾個強悍無比的新式炮兵部隊。
實在是禁不住李昰應這種折騰的陳廷香,在費勁了一番周折之後,總算是說通了北京的最高統帥部,在紅軍各部還急需大量新式裝備列裝的困難條件下,把兩千多經過精挑細選的朝鮮官兵送到了海參崴,一方面接收兩個新式炮兵團的裝備,一方面接受紅軍的嚴格訓練。
由於這兩個新式的炮團尚未來得及迴歸朝鮮,朝軍對日就已經正式地開戰,爲了避免惹到了一些“老婆舌”而給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煩,太平天國最高統帥部不得不作出決定,這兩個朝軍的炮團必須繼續留在海參崴。
這還了得,李昰應急了。
急眼之下的李昰應,乾脆耍起了撒潑打賴的功夫。他不僅一日數信地要求太平天國政府必須儘快允許這兩個炮團“回國”,甚至還利用報紙等手段,公開地痛斥太平天國政府以大欺小,毫無信義,無端使得廣大朝鮮民衆勒緊褲腰帶才爲此而積攢起來的錢財付之東流。
被李昰應折騰的有點兒灰頭土臉的太平天國最高統帥部,又不得不在自己的報紙之上,竭力地向自己的國民就此進行說明和解釋,同時,也只能是忍着肚子痛,將過去的決定改變爲允許兩個炮團中的一個立即返回朝鮮。至於另外的那一個,太平天國最高統帥部仍以其所需裝備一時還尚難完全提供爲由,繼續將其滯留在了海參崴。
可即便就是如此,在多少年後,還是有人將這檔子事從箱子底下翻騰了出來,對當年的太平天國政府大潑髒水。
按照這些所謂知根知底的骯髒之人的說法,什麼太平天國政府在海參崴幫助朝軍訓練和裝備了兩個新式炮兵團,那純粹就是子虛烏有,當年被拉到箱館增援朝軍作戰的那個炮團,根本就是太平天國政府自己的軍隊。
然而歷史的真實就是歷史的真實。
魚在淵將這個如同是久旱之中的天降甘露一般的新式炮兵團,首先拉上了權現臺場的攻擊陣地。
數十門六十毫米迫擊炮同時發出憤怒的吼聲,吼聲之中,冰雹般落在權現臺場日軍官兵頭上的,可不僅僅只是一顆顆的迫擊炮彈,還有被這一顆顆炮彈攜帶進來的,一個個重達二十斤的巨大炸藥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