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僅僅是剛剛得知了又有一支莫名其妙的朝鮮人的艦隊突然出沒在了鯨海海域,卻對箱館所發生的那場大海戰還根本一無所知的阪本龍馬的本土第一艦隊,儘管在朝鮮海峽跟他們想象中的朝鮮人的艦隊主力折騰了這許多的日子,可到了沒能跟井上磬一起完成他們那個試圖一舉全殲樸珪壽的朝鮮艦隊主力的宏偉目標,就只能按照海軍部所發來的急令,帶着十二萬分的遺憾離開了對馬和下關,匆匆忙忙地北上去了。
由於阪本龍馬艦隊的意外離去,本就因爲盤算朝鮮人的艦隊不成,反倒把自己盤算的整天腦瓜子生疼的井上磬,唯恐正與朝鮮人在陸上殺的難解難分的日軍最後也會整出自己的這種窘境來,不得不暫時放棄了以往胸中的那種宏大抱負,轉而集中精力用在全力支援陸地友軍作戰,確保本島至釜山這條海上供應線安穩無憂的意圖上。
至於那個在濟州島的朝鮮人的艦隊,井上磬覺得,既然他們也懶得出來,倒也正好,就先叫他們在那裡好好地飄着吧。
井上磬的“大抱負”沒了,可樸珪壽的勁頭卻上來了。
由於對手中已經缺少了阪本龍馬這支全部由鐵甲艦武裝起來的艦隊的巨大威脅,而本方的這邊兒,卻又會得到來自紅海軍在長崎方向的行動作爲有力屏障,過去死活都不肯離開濟州島太遠,無論久扳玄瑞費多大的心思,用上多麼高檔釣餌,都絕不真正地張口去咬上一嘴的樸珪壽,這一回,還沒等井上磬和久扳玄瑞殷切地上門邀請,居然就在阪本龍馬北去的當天夜裡,帶上全部的主力艦隻離開了濟州島,悄然地深入朝鮮海峽的腹地。
十六日上午九時,樸珪壽的艦隊突然出現在了正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濟州島方向海域的久扳玄瑞艦隊的背後。
上一次就已經吃過了一回準備不足、以弱敵強的大虧的久扳玄瑞,偏偏這一次又趕上了個毫無思想準備,又是一個勢不如人。
三十二比十七,先不說久扳玄瑞麾下的那十七艘大小不一的戰艦本就不如樸珪壽的兇悍,僅僅算算各自艦隻的數量,久扳玄瑞就已經完全落入了十足的下風。
樸珪壽充分發揮了本方所佔有的巨大優勢,一出手就給久扳玄瑞的第三戰隊來了個分割包圍、各個擊破的狠招。不僅如此,他還指揮自己的旗艦“平壤號”,會同“釜山號”等其它三艘主力艦,猛撲久扳玄瑞的旗艦“千歲號”,並緊緊地咬住不放。
對於明顯落了下風的日艦來說,這種場景是極其令人膽寒的。
頓時被朝艦衝得一片混亂的日艦,或是由於無路可逃而勉強硬着頭皮、咬着牙關獨立苦撐,或是隻要逮到機會,就不管不顧地埋頭猛逃。
新補調進久扳玄瑞的第三艦隊,排水量一千六百噸,擁有兩層炮甲板,大小火炮六十餘門,近七百名官兵,應該屬於三極主力艦的“橋本丸”,是眼下唯一一艘還緊緊地追隨在旗艦“千歲號”身邊的戰艦。
眼看着四艘分別由兩面圍上來的,無論是噸位還是威力都要比自己強大的朝鮮戰艦正如生雙翅一般地兇猛撲來,爲了能夠給註定要再遭不幸的第三戰隊保留下一個再生的火種,明知道大勢已去的野川三郎,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指揮着他那艘已經一處中彈的“橋本丸”,也不管什麼戰術不戰術了,用自己的艦身做“千歲號”的盾牌,拼命地向着朝艦還擊。
野川三郎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拖延試圖包圍自己旗艦“千歲號”的這四艘朝艦,縱然自己粉身碎骨,也得給久扳玄瑞長官爭得一個脫身的機會。
轟轟轟……
由“橋本丸”艦首發出的炮彈,落在並駕齊驅的“平壤號”和“光州號”前面的海水裡,激起一股股巨大的水柱。
轟轟轟……
“平壤號”和“光州號”前甲板上加裝的七十五毫米速射炮齊聲怒吼,“橋本丸”再次中彈,艦上的風帆全都飛上半空,整個艦身已經控制不住地開始在海水中滴溜溜打轉。
轟轟轟……
又是一排呼嘯的彈雨飛來,“橋本丸”再也堅持不住,帶着野川三郎等殘餘的官兵們一起,一頭扎進大海。
儘管有“橋本丸”捨生忘死的護衛,但久扳玄瑞還是沒有找到能夠擺脫朝鮮人的戰艦的任何機會。
幾輪對攻下來,“釜山號”所發出的炮彈連續擊中“千歲號”。
悲慘時刻,已經橫擋住久扳玄瑞去路的“平壤號”和“全州號”,又把各自舷炮的炮彈,都無情地傾瀉到了他的頭上。
硝煙、烈火,以及那被彈雨所激起的劈頭蓋臉的海水,瞬間就吞沒了久扳玄瑞和他的“千歲號”……
來自太平天國紅海軍的兇狠報復,以及朝鮮人趁火打劫地在箱館和朝鮮海峽給予日本海軍的沉重打擊,猶如是兩記悶棍,打得不僅是德川家茂等幕府的高級人物,就連那位自以爲聰明絕倫的鮑林總顧問,也都是目瞪口呆,腦瓜子一片的渾噩。
當然,等到清醒過來之後,鮑林總顧問閣下就又開始振振有詞了。
首先,鮑林勸慰那些對太平天國紅海軍的報復行動以及太平天國人獅子大開口般的那些索賠條件,在感到怒不可遏的同時,還叫嚷着不惜拼死也要跟太平天國人放手一搏的日方人士,千萬不可意氣用事。
因爲甭管現在的結局如何,畢竟是你們日本人理屈在先。更何況如今朝鮮半島上的戰事正在關鍵時刻,你們日本人本就在那裡打得是越來越苦,就更不能在這種情況下硬把太平天國人拉進來趟這場渾水。
至於太平天國人所開列出來那些極其令人噁心的所謂索賠條件,當然是不能接受的。不過,可也不能就給一口回絕掉。要談,要派出立即一些得力之人,慢慢地、“推心置腹”地,甚至還可以低三下氣地去跟他們好好談。只要能把他們暫時安穩住,那就是咱們的勝利。
目的很簡單,那就是要以此來爭取更加充裕時間,先集中精力把朝鮮人的海上力量全部清除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