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哈薩克人的一系列遊擊活動,又開始令哈薩克草原不斷地躁動,不僅克列扎諾夫斯基很是頭疼,就是那位遠在彼得堡的亞歷山大二世沙皇陛下,也同樣感到難受不已。
於是,一八六一年,鑑於已經與太平天國政府簽訂了友好互助條約,並開始得到了來自太平天國方面實際援助,亞歷山大二世雖然一方面通過俄國駐中國的公使館,主動就此事跟太平天國政府之間進行斡旋,一方面又指令克列扎諾夫斯基的奧倫堡地方政府,應當採取積極友好的態度,向太平天國的西北軍政府闡明哈薩克人的不安分可能會帶給俄國及太平天國政府的種種巨大傷害,希望太平天國西北軍政公署能夠加強對邊界的守衛,不給哈薩克暴*分子以任何的可乘之機。
以上沙俄公開的說法,其實還都是很委婉的,幾次專門負責接待克列扎諾夫斯基使者的左宗棠,當然也明白對方心裡的真實意思,沙俄人是在指責太平天國方面對哈薩克人的庇護。
於是,堂堂正正的左宗棠可絕不幹那種揣着明白使糊塗的事情,而是公開承認,的確是有一小撮哈薩克人經常往來於哈薩克草原與中國的新疆之間。
但左宗棠馬上還會接着說,對於這種情況,太平天國方面其實也是很傷腦筋。隨後的左宗棠又繼續解釋說,由於中俄之間已經從過去的無比敵視,轉變成了眼下的相當友好,所以,爲了表示對俄國朋友永遠友好的真誠實意,早在兩年前,太平天國方面就已經取消了對邊界及哨卡的軍事巡邏和駐守,而把這種任務全部交給了墾荒的民衆去打理。
既然是一些專職墾荒的民衆嘛,當然不會像吃軍餉的士兵那樣,對本來就不是他們份內的事情那麼的上心,因此,對於那些很熟悉地理情況的人來說,經常往來於邊界這邊和那邊,也就是一件在所難免的事情。
對於左宗棠的這種極其不負責任的推諉,克列扎諾夫斯基儘管是非常地不滿意,卻又實在是無話可說。
因爲至少克列扎諾夫斯基得承認,在左宗棠所說的那些推諉言論之中,還是有幾句真話的。
比如說太平天國方面對邊界的管理並不是很嚴謹這一點,克列扎諾夫斯基就很深有體會。
這兩年來,克列扎諾夫斯基可是沒少派出過奸細深入到新疆的各地,以打探太平天國的各類動靜。而除去極其個別的情況之外,他的那些奸細們,還真是很少有被太平天國方面在邊界地區扣押或者是處理過的事情。
當然,每每到了最後,左宗棠總還是會向克列扎諾夫斯基的使者極其鄭重地闡述這樣的一點,太平天國政府絕對不會幹出任何傷害朋友的事情。爲了能夠叫克列扎諾夫斯基的使者真正地聽明白自己的意思,左宗棠往往又得加上這樣的一句話,即太平天國方面絕對不會允許任何武裝人員進入或者越過邊界線一步。
就這樣,等到時間進入了一八六四年,哈薩克草原上的復國之火,早已由星星點點,逐漸地連成了片,而毗鄰中國與浩罕的錫爾河和楚河流域,則已經成爲了哈薩克救**牢牢控制在手中的復國大本營。
一八六四年年底,被熊熊燃燒的哈薩克復國之火燒的焦頭爛額的沙俄政府在迫不得已之下,向太平天國政府再次提出了勘界的請求。
此前,儘管在北方和東北,太平天國政府都早已與沙俄政府共同完成了一系列的勘界事宜。但是,太平天國方面卻一直對有關西北的勘界問題,表現出了極大的不感興趣。
這次,當亞歷山大?哥爾查科夫公使帶着勘界的提議,再次被原本是主管太平天國政府外交事宜的洪仁玕推到了林海豐的那裡的時候,林海豐終於說出了一句亞歷山大?哥爾查科夫萬萬都沒有想到的話:
西北的勘界問題,其實我們早就在考慮了。只是,額爾齊斯河以北的事情好說,而往南呢?恐怕就不好說了。
隨後,林海豐又拉着驚愕不已的亞歷山大?哥爾查科夫公使閣下,來到了那幅幾乎要覆蓋了他的辦公室一面牆的巨大地圖前,手按着遼闊的哈薩克大草原,接着說出了這樣一句更令亞歷山大?哥爾查科夫一下子心寒到底的話:
哈薩克共和國政府自去年以來,就已經多番至書我國政府,提請我國政府務必要尊重哈薩克人民的感情,切勿做強盜們的幫兇。所以……
往下的“所以”之後,亞歷山大?哥爾查科夫根本就不用再詳細地聽下去了。
但亞歷山大?哥爾查科夫糊塗的是,林海豐所說的那個什麼“哈薩克共和國”,究竟是何時冒出來的產物?
其實,早在一八六二年伊斯特和江霍加帶着數千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哈薩克救**主力,殺進錫爾河及楚河流域的時候,哈薩克共和國的大旗,就已經被他們高高地舉起來了。
到了一八六四年的六月,隨着錫爾河、楚河這一大塊兩河流域的根據地的日漸鞏固,原本是空殼子一個哈薩克共和國,也開始有了實際的內容。
以往的哈薩克救**總指揮部,已經正式地改稱了哈薩克共和國全國光復委員會,伊斯特就任了全國光復委員會的委員長兼救**的最高統帥。
但遺憾的是,那位已經與“哈薩克反叛分子”堅持不懈地戰鬥了五六年之久,一心要把將阿薩克的這股反叛火焰徹底撲滅掉的克列扎諾夫斯基,卻不僅根本就沒有把這個變化當成一件什麼事,居然還忘記了應該向他的沙皇陛下彙報。
所以,也就難怪那位亞歷山大?哥爾查科夫公使閣下會糊塗了。
幾天後,當思前想後了一番,依然還是不死心的亞歷山大?哥爾查科夫再次上門拜會林海豐,並擺出種種的淵源,對那片哈薩克大草原自古以來就是沙皇俄國的領土加以了證明的時候,他沒有想到的是,面前這位一向看上去都是很嚴謹的林海豐,居然能張口說出了一番“極其不可理喻”的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