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文的聲音清越,但是語言當中的那一股分量,卻如同利劍出鞘,即便是突厥大汗王,木扎合這樣的宿將,都有些忍不住皺起了眉。
八千鐵甲,三萬重騎。
這樣的配置絕對不能夠說是弱了。
甚至於,這在這個天下已算是一股極強橫的力量!
即便他們所率領的是天下重騎兵之王鐵浮屠,在面對李觀一,李昭文爲統帥率領十倍級別兵力差的時候,兵力本身帶來的優勢,也將會徹底蕩然無存。
雙方死拼的話,幾乎不可能留下李觀一。
木扎合沉默下去,他也是軍中宿將,自然是知道這種形勢的變化,但是他同時也是大汗王的兄弟,是他的臣子,所以他沒有開口,只是將自己的目光投落向那個豪勇的男子。
大汗王坐在馬背上,肩膀寬闊,巍峨地如同羣山。
他仍舊率領大軍追擊李觀一,李觀一也沒有絲毫的放鬆。
就算是拋出了這個重量級的消息,可是麒麟奔馳的速度仍舊極快,他們都知道,如果李觀一這個時候依仗着李昭文帶來的消息,打算和大汗王談判。
後者會立刻把臉面都扔掉,直接把李觀一卷入軍勢。
但是李觀一始終沒有放鬆警惕。
大汗王在這個時候,陷入了某種掙扎之中。
是繼續戰鬥,率領大軍和木扎合傳訊之後匯聚過來的軍隊一起圍攻秦王;還是不戰,就此勒馬,放任這兩人離去,兩種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讓大汗王的眼底出現極濃郁的掙扎。
放他走!
繼續追擊?。
大汗王的理智告訴他,之前的情況下,依仗軍勢不知道削弱了李觀一多少次,都沒能夠將他留下來,此刻李觀一和李昭文匯合,兼有麒麟作爲坐騎。
而鐵浮屠,就算是有軍陣和氣運的大勢,是足以馳騁一日的頂尖兵團,卻也因爲追殺秦王的消耗,開始進入到了人困馬乏的狀態。
此消彼長。
想要留下秦王的可能性更小。
但是卻又想到。
此地距離西意城邊疆還有一段距離。
而木扎合之前已經以飛鷹傳信於其餘諸可汗王,調動他們的直屬衛隊前來圍追堵截——如果付出普通士卒的血肉性命阻攔秦王,也有很大可能性把他拖入軍陣之中。
在大汗王的戰略目光之中,此刻攻擊,成功與否皆是五成可能性。
一個是在本能的慾望和不甘心的驅使下繼續攻擊。
一個是剋制貪慾,就此罷手。
大汗王的神色掙扎片刻之後,呼出一口氣,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他的神色逐漸的堅定下來。
如他這樣的人,並不會做出另一種選擇了,兵器擡起,攪動軍勢,軍魂和煞氣匯聚,涌動,纏繞在了兵器的鋒芒之上,發出猶如雷霆般的震顫怒吼。
大汗王之絕藝,猶如鋼鐵,不可撼動。
“率軍,合圍!”
他重新貫徹自己的意志。
踏過了自己的怯懦,猶豫,踏過了自己對自己的懷疑。
選擇,繼續征戰!
天下的英雄,都是賭徒,除去今日之外,恐怕再不會有秦王李觀一,孤軍深入的莽撞舉動了,這將會是,唯一以較小的代價,拿下秦王的可能。
就算是爲了阻攔秦王的腳步,死去一萬的騎兵也是值得的。
大汗王將自己手頭的籌碼,全部堆上了牌桌!
下重注!
我賭,我會贏!
若是讓他回去,他日雙方大戰,那時候死在天策府兵鋒之下的騎兵,就不會只是今日阻攔秦王的腳步而死的兵馬這麼點了。
大汗王擡眸看着那眉宇飛揚的少女。
還不知道李昭文所說的是真是假。
也有可能只是虛妄謊言。
在西意城和突厥的邊緣,或許並不存在那所謂的八千玄甲,三萬重騎,只是那李昭文爲了嚇唬他們而故意編造出來的罷了。
若是如此,就被這小小二十歲的丫頭兩句話嚇退了,這一生戎馬的英名,又要往哪裡放?
就算是退一步講,當真有這些兵馬。
這沿途聚攏的草原大軍,也不會懼他!
真論起來個人的武功,他還要在李觀一之上,李觀一可以在萬軍從中成功遁逃,他又怎麼做不到?!
更何況,前方就算遇敵,背後就是遼闊的草原。
就是絕對安全之地。
前方遇到阻礙,大不了後撤便是,今日奮勇往前,戰至最後,就算是沒能夠真正的拿下秦王,至少來日回憶起來的時候,也不會後悔。
他已經興起三千鐵浮屠去追擊秦王一人,已算是付出了代價和名聲,豈能夠就此罷手?!
正因爲是無比自信的霸主,事已至此,斷不能回頭。
大汗王朗聲道:“秦王,孤軍深入,貪功冒進。”
“怎麼能夠不留下些什麼,就這麼離開了?!”
“有什麼手段,都拿出來吧!”
木扎合大笑:“果然是我等的大汗王啊,秦王,放什麼大話!來,看看你還能夠支撐多久!”
“當爲大汗王前驅!”
言罷,又是一枚箭矢朝着李觀一射殺過來了,麒麟吐火,李觀一手中猛虎嘯天戰戟旋轉一週,伴隨着沉沉的虎嘯,如霜雪般的鋒芒劈落下來。
法相爆發,一招直接將這箭矢劈碎。
李觀一道:“走!”
九色神鹿騰空遠去,李昭文手持戰弓,保護九色神鹿的同時,幫助李觀一牽制左右的敵人,軍勢,火麒麟則是聽到了前面就是援軍,奮起勇力,熾烈火焰升騰到天上。
麒麟爆發全力,直往西意城的方向而去。
可以說是連吃奶的勁兒都用出來。
一鼓作氣地衝出,在這種拼盡一切調動自身元氣的情況下,沒有察覺到,在祂的體內,一顆明黃色的珠子泛起了淡淡流光。
正因全神貫注,方纔催動此物。
乃是學宮那一頭老邁麒麟留下的,踏破麒麟極限的可能。
麒麟的速度以一種緩慢的方式提升。
沿途奔襲突圍,頗多艱難,突厥大軍有專門的飛鷹傳遞消息,遼闊草原之上,在李觀一前方的可汗們派遣出自己的兵團和軍隊,嘗試將李觀一和李昭文攔下。
數次衝鋒,闖陣,廝殺,天邊天色已是漸有暗紅之色。
在李昭文的輔助之下,李觀一雖有受傷,但是卻成功鑿穿了前方的突厥汗王合圍,此身氣焰洶涌,背後的馬蹄聲更是奔騰如雷一般。
長生不滅功體不斷修復身軀。
李觀一咧了咧嘴。
握着戰戟抽空瞥了眼後面的軍勢。
幾萬大軍,洶涌如狼煙,各路軍隊匯聚而來,倒是殺伐果斷,但是可惜,可惜————
不同軍團的兵員素養差距太大。
彼此之間的配合也極少。
又沒有樊慶這樣極爲稀少的帥纔在。
大汗王這樣的兵形勢將軍,即便是能夠統帥這數萬大軍,但是衝鋒的時候,軍陣也明顯出現了破綻,鐵浮屠的速度和氣勢,遠遠強於其餘諸多可汗的親衛軍。
而這些親衛兵馬,又比起尋常的遊騎兵強大許多。
整個軍勢被拉扯成了一個長條狀態。
兵家戰陣,講究的是契合爲一,如此紕漏之下,反倒是一種拖累了,彼此制衡看起來實在是唬人的很,可是事實上也只有唬人這一點了。
李觀一忽然有一種熟悉感。
他看着後方那追兵的軍勢變化,有種明悟。
想到了自己當時在中州皇宮之下,霸主秘境之中,和霸主最後拼死決戰時,不顧精細化的操作。
那時他強行去將自己的統帥能力提高到二十萬的模樣,在霸主的眼底,是不是就是現在這樣。
看似雄壯恢弘,實則不堪一擊。
如此軍魂大勢。
一招即可破之!
李觀一胸中都生出一種豪氣來。
然後手中戰戟一掃,把對面射殺來的軍魂殺招打偏,氣血鼓盪,差一點都要吐出鮮血,按在麒麟背上,然後轉頭道:“加速,加速!”
沒有兵馬,沒有軍魂,這些都是虛的玩意兒。
雖然因爲緊急的聚攏軍勢,導致對面的軍勢有破綻,可再怎麼粗糙,再怎麼不能夠和千古兵形勢第一人的霸主相提並論,那也是當代第二的神將,放在任何一個時代也是絕頂。
李觀一就算是親自體會過霸主的手段。
相當於兵形勢的第一人手把手告訴他如何破這種局面。
可是他現在手頭沒有兵馬沒有將。
打?
打個毛!
只要他敢放慢速度,哪怕是一個呼吸的減速,後面那紅了眼睛的大汗王就可以用這上萬大軍把李觀一給堆死!
“這小子,真能跑!”
大汗王眼睛泛紅,看着那其承載九色神鹿上的少女從懷裡拿出丹藥扔給李觀一,李觀一順手把一個丹藥瓶直接塞入火麒麟的嘴巴里面。
一邊順手捏碎手裡的丹藥葫蘆,仰起脖子就直接把那一葫蘆丹藥全吞了。
一枚一枚丹藥落入喉嚨裡,嚥下去。
旋即恐怖的氣血涌動,猶如烘爐一樣,把這丹藥全部耗盡。
赤龍秘境出產,侯中玉,加強版本行氣散!
麒麟軍的軍中大夫風格——反正丹藥促進行氣基本上都是凝聚的元氣對自身經脈的刺激,只要把丹藥的材料從十年產換成一千年產的,那麼哪怕是對宗師級別武者也能夠產生效果。
如果一枚丹藥的效果不夠。
那就吃一百枚,一千枚!
堂堂秦王,地大物博,除了缺錢,什麼都不缺。
看着對手在大軍之前瘋狂吃丹藥。
而且在丹藥的助力之下,原本長生不滅功體推動消耗的元氣,又開始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彌補回來了,大汗王的額頭青筋都在狂跳。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憤怒秦王一邊仰起脖子瘋狂嗑丹藥,一邊轉過身,對着後面吃麒麟灰的大軍豎起一根手指。
雖然不明白這個動作的具體含義。
但是那種絲毫不加以遮掩的鄙夷卻撲面而來。
李觀一甩手將這丹藥葫蘆朝着後面甩出去,笑眯眯道:
“您配鑰匙嗎?”
大汗王的面容因爲震怒而泛紅。
“李觀一!!!”
“你竟敢辱我!”
他久經戰陣的經驗,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些微的不妙,已經隱隱然感覺到了不對勁——李觀一雖然被發現,但是有九色神鹿帶着李昭文,李昭文還專門帶着大量回氣的丹藥。
初次之外,還有在邊疆的調動兵馬。
數萬的重騎兵,調動起來,必然動靜極大。
能夠讓突厥這邊沒有察覺,只有兩個解釋。
一個解釋是李昭文在說謊。
另外一個解釋,則是秦王雖然獨自行動,但是對方早有準備。
現在就要看,對方的大軍準備,是出於什麼目的。
是爲了掩護秦王離去。
亦或者……
大汗王的神色微沉。
百戰的經驗,已經當代第二神將的本能都在不斷提醒他,不斷在他的心中浮現出一種考量,讓他停下繼續追擊。
情況果然有些不對。
是否要退去?!
大汗王的心中不斷遲疑,可是他微微側眸,看着應召而來的其他可汗王,看着那些悍勇的將軍,以及相信着他而全力馳騁,追着軍勢的大軍。
他嘆了口氣。
王者的尊嚴,以及之前付出的這些代價。
已經不能夠讓他回頭了。
哪怕前方是李觀一等人早就準備的大軍,也不能回頭。
大可汗只是在心中想着:“想留下李觀一,一萬軍隊,也不夠,得是一萬的鐵浮屠精銳,而且一開始就要把他拉扯進大軍的軍勢之中,絕對不能夠讓這個小子溜出去!”
“長生客的生機功體。”
“太過於可怖了。”
大軍洶涌,就在天邊赤紅如血般的夕陽也緩緩落下的時候,也是遠遠比起大汗王等人預料更早的速度,隱隱的,傳來了一陣陣的馬蹄聲。
木扎合的思緒凝固了。
“?!!!”
還未曾抵達西意城邊陲……糟糕!
難道說?!
李觀一擡起頭,看着遠處,天地之間一片昏沉,夕陽已經落下,但是天空還沒有變得徹底地黑暗下來,而是處於一種昏沉通透的藍色。
天地之間,一股氣焰沖天,肅殺巍峨。
肉眼可見的視線極限之處,天和地相聯的地方,升起來了一片黃色的煙塵,如同南方的一線潮一般,伴隨着轟然如同雷霆般的轟鳴聲音,朝着這裡以一種讓人驚歎的速度掠來。
李昭文一箭落下,灑脫微笑:
“兩位猜的沒錯,在下確實是說謊了。”
“而且不只是一個謊。”
“第一,並不只是八千玄甲,三萬重騎,後續還有兵馬。”
“第二……”
“秦王在這裡,大軍怎麼會在邊疆等着?”
木扎合還打算拉弓強射,卻被大汗王攔下來了,他的白髮和鬍鬚在風中晃動着,看着遠處的兵鋒,勒緊了繮繩,背後的草原大軍精神有些緊繃。
這個區域不算是抵達西意城的勢力籠罩範圍。
但是卻也已經接近了。
李觀一的氣息猛烈強化,他手中握着霸主的兵器,麒麟彷彿化作了一團烈焰筆直地撕裂了黑夜的草原,然後衝向那奔騰的中原大軍。
這四萬鐵騎奔騰起來的時候,維持一種保持高速前行的狀態,如同奔涌的江流,但是當他們發現李觀一的時候,這種高速的馳騁自然而然的止住了。
令行禁止,那一股肅殺之氣卻越發洶涌,沖天而起,這正是這個時代,第一等的頂尖兵團纔有的素養。
爲首有幾員悍將,率領騎兵。
玄甲軍副將——尉遲雄。
西域軍騎兵將軍——李克敵。
岳家軍重騎兵原統帥——凌平洋。
太平軍原扛纛大將——燕玄紀。
蒼龍,雪狼,猛虎,暴熊,天地昏沉,大軍穿着墨色的甲冑,騎着驍勇的戰馬,法相軍魂昂首嘶吼,隱隱然讓整個空間都有些扭曲,發出一股可怖的煞氣,一股幾乎要讓人膽寒的肅殺之氣。
大軍,名將,後續的手段。
孤身前去,那是江湖俠客的豪勇和氣魄。
而大軍名將,數萬鐵騎壓後,纔是君王的雍容。
這些戰將,皆是六重天的手段,而最當先一人,肩膀寬闊,氣焰雄渾,騎乘一匹異獸,手持兩把戰戟,放聲大笑的時候,周圍虛空,泛起漣漪,隱隱然化作赤龍之姿。
越千峰·七重天頂峰!
秦王麾下歷戰最多之神將。
越千峰見到李觀一先是鬆了口氣,旋即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之前商議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不如帶着大軍前來,不過,你願意再在外面溜達一圈的話,倒也不虧,能見你這般狼狽,哈哈哈哈,賺了!”
李觀一從容道:
“若是一開始就有大軍的話,反倒是難以殺穿整個草原,抵達北地冰川拿到我們要的東西,不是嗎?”他呼出一口氣,九色神鹿也已經落下來了。
九色神鹿的背上,那少女凌空翻騰落下,落在旁邊龍駒之上,金色的鳳凰在戰場之上掠過,落在了李觀一的身邊。
八重天,李昭文。
在李觀一前來的時候,他的速度自然放緩降低,突厥大軍得以鎖定,得以順利結陣,軍魂涌動,似乎剎那之間吸取了方圓數十里的元氣,化作了光矢如暴雨一般劈頭蓋臉地射下來。
“盾!!!”
越千峰高呼。
中原鐵騎的風格在於嚴密的戰陣和更爲先進的裝備。
立刻以軍陣煞氣結陣盾陣。
虛空之中,元氣流轉,結合軍陣和氣運化作了巨大的盾牌,似真似虛,懸浮於空中,將這如同雨水潑灑而下的箭矢,盡數抵抗住。
大汗王面色微沉,木扎合的臉色也變了。
他們看着前面的四萬大軍,以及超過五名以上的神將榜名將,秦王騎着麒麟,緩緩轉身,看着前方的突厥人,手中的兵器擡起,呼吸吐納之間,霸主的氣焰重新升起。
雖然衣袍染血,看上去狼藉,但是眉宇擡起,自有氣度。
“歡迎來到這裡。”
“大汗王,這裡,距離西意城,比起你的大汗王帳更近。”
“不如回去,我們一起欣賞歌舞,如何?”
大汗王的目光銳利,注視着李觀一。
秦王手中的兵器擡起,黑紅色的氣焰升騰,扭曲,和這背後的四萬大軍緩緩相聯,天地之間,忽然就沒有了聲音,只剩下了一片肅殺的死寂。
貪功冒進的,到底是誰?
是爲了慕容龍圖之性命,潛身入內的秦王;還是明明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卻爲了拿下眼前這個天下第一等功勳,主動忽略了心中不安,只顧往前的大汗王。
只有一個答案。
誰輸了。
誰就是,那個貪功冒進的!
如今,攻守易型。
只剩下一場硬碰硬的死戰!
但是,當真如此嗎?
李觀一微垂眸。
………………
在李昭文出發的同時。
在那整個草原最邊緣的區域,溫和的笑聲傳來。
“七王和夫人過來了,是來看望孩子麼。孩子很聰明,也很乖巧,俊美上像是王后,可是勇武卻不遜色於七王,這些時日我教導他兵法,他學中原的文字和典籍,學的很快呢。”
七王阿史那神色複雜,看着眼前的男子。
三十七歲的阿史那,見到了三十三歲的破軍。
猶如五年前一樣。
那個謀士抱着阿史那和應國公主生下的孩子,伴隨着年歲漸長,氣質越發儒雅溫醇的謀士含笑,眼底卻仍舊如同當年初見一般,帶着銳利和狂傲的神色。
阿史那招手讓自己的孩子過來,摸着他的頭笑着說了說,然後就讓旁邊的親衛帶着這個孩子去找他的孃親,而他自己則在這裡,親自招待破軍。
阿史那已經蓄鬚了,他已經要四十歲,他覺得自己經歷了許許多多的事情,見識到了天下的英雄和豪傑,也看到了中原那洶涌可怖的戰場,也曾經野心勃勃想要踏入這天下。
然後就遇到了那時候的神武王,被打得重傷。
難得逃了性命,養傷的時候,在草原上聽着中原發生的那一樁樁大戰。
就連神武王這樣的英雄,魯有先這樣的名將都戰死。
阿史那沉穩了許多。
他成功過,大敗過,險死還生過,而今也有了孩子,心境已經不再是如同當年一樣了。
只是,這個謀士仍舊只用一句話,就撩撥起了阿史那心中的火焰——
謀士微笑道:
“您,想要取代您的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