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願爲尊上上尊號(求月票)
這位党項國世子,正是當年吐谷渾覆滅,党項國和陳國聯盟,吞併西域吐谷渾國遺產,成就霸業時,作爲質子送到江州城的,在大祭之時,李觀一曾經作爲金吾衛見過他。
那時候的党項國世子才十二三歲。
也對那時依仗武功稱雄於年輕一代的李觀一抱有極大的羨慕,那時的兩個人彼此只擦肩而過,都萬萬沒有想到會在今天,在這西域鎮子裡,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在李觀一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圍繞着党項世子的衆多武士們面色微變,彼此對視一眼,朝着李觀一極速圍攏過來了,那少年世子神色一變,道:“小心!”
聲音被刀鋒的銳利聲壓過。
話音未落,數名武士已朝李觀一撲殺過去。
皆有配合,自懷中抽出短刃,刃口上帶着一層藍汪汪的毒素,一上一下,極爲狠厲,各自施展江湖絕學,那少年世子還沒有說什麼,就只聽得幾聲悶響,那幾名武士就躺倒在地。
用一種比撲過去更快幾倍的速度飛回來。
或是鑲嵌入牆壁,或是直接身軀對摺。
倒頭就睡。
唯其首領悍勇,一身內氣炸開,已有了三重天境界,施展武學,隱隱然有一朵蓮花,花瓣潔白無瑕,次第綻放開來,卻是神韻級武學,朝李觀一撲來。
“……魔宗手段?”
李觀一感覺到了翻涌氣息。
手掌伸出。
虛空漣漪,真實不虛的赤色鱗甲在虛空中出現,化作了赤龍的手臂,巨大猙獰,長有數丈,猶如真正神獸現身,散發出一種熾烈的感覺。
李觀一五指平淡握合,赤龍法相之臂已抓住那施展出魔宗秘傳武學的武者。
只是一捏。
蓮花就化作了一攤。
本來打算自爆的武者悶哼一聲,直接身死。
那少年世子本來面色慘白,只覺得此番危險,但是眨眼間,那施展出魔宗絕學,把他那些忠誠的臣子武士們都害死的魔宗高手,就如一隻螞蟻般被捏死了。
另一人呢喃道:“……武道宗師?!!”
旋即面色大變,要去撲殺那少年世子。
李觀一手腕微轉。
赤龍火光流轉變化,環繞李觀一一週,金紅轉爲青色流風,化作了青鸞鳥,一縷流風匯聚在指前,化作一枚青鸞鳥羽。
只見華光一閃,那立刻打算綁了那少年世子做人質的武者胸口就已被穿過一個大洞。
“這是,什麼箭矢?”
舉手投足,皆是絕學。
神魂動處,便是法相。
這便是武道宗師。
那人低頭看胸口一個大洞,呢喃道:“好生……辣手!”
撲倒當場,直接身死,那少年怔怔失神,擡起頭的時候,就已經看到李觀一站在自己身前,不知爲何,當日那年少金吾衛,此番卻有一股說不出的雍容感。
這種氣魄,竟彷彿比起自己父親還正常的時候更爲濃郁。
而後他看到李觀一把這些個追兵盡數殺死。
魔宗二字,激發李觀一心中殺意。
用不着釣鯨客。
素來平和的李觀一,見到魔宗基本上直接必殺。
少年世子下意識問道:“你,都殺了?”
李觀一回答道:“這般魔宗,能出來執行追擊你的任務的,至少都是忠心耿耿的精銳,這樣的魔宗精銳哪怕是一個一個用箭爆頭,都一定有遺漏掉的。”
“倒是許久不見了。”
李觀一看着這似是受過鞭刑,穿破衣的少年世子,道:“你這是……”
党項國世子勉強笑了笑道:“這……說來話長,時也命也,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了。”說着鬆開了手中的棍棒,急急轉身去看那小姑娘去了。
李觀一看到那背後保護着的小姑娘腿上有傷,似是被飛刀所射中。
有劇毒,小腿已腫脹了,想了想,道:“也算是故人重逢,我看你們兩個處境也不怎麼好,不如去我在的地方安頓一下。”
党項國世子沉默了下,道:“那就,有勞君侯。”
李觀一道:“客氣。”
頓了頓,笑着道:“另外,在此地的話,我只一介遊商罷了,可要記住。”
遊商?
党項國世子看了看展露宗師手段的少年君侯。
一時間沒法接話。
沉默了下,道:“過去名字只是虛妄。”
“遊商……閣下,喚我昊元夏就可以。”
是個老實孩子,他繃了下還是沒繃住,在後面加上了閣下的尊稱,然後道:“我現在也不是党項國的世子,也只是一個被父親驅逐,一無所有的流浪武士罷了。”
李觀一對昊元夏的經歷很好奇,爲何迴歸党項國的他會變成這樣一副狼狽的模樣,又爲何會落難此處,爲什麼魔宗三重天級別的精銳會圍殺他這樣一個武功不高的世子?
昊元夏不顧背後小姑娘的反對,蹲下把她背起來。
一路沉默着回到了李觀一等人的住處,長孫無儔似是去想法子寄信了,李觀一打開屋子讓昊元夏兩人進來,讓那小姑娘躺在牀鋪上,用匕首輕輕劃開小腿處的布。
褲腿的布已經沾了黃膿和鮮血,黏在一起。
“是魔宗的毒……可惜,我那邊有一位老石頭醫術高明,都是實際練出來的,他沒能跟着過來,否則的話,這毒對他來說,不是什麼。”
“我的法子,就可能稍微痛一點。”
那小姑娘抿着脣,點了點頭,李觀一點了穴,用匕首劃開傷處皮膚放了血,又以自身功力推拿氣血,李觀一身負當世絕技的武道傳說傳承長生不滅體,又是百毒不侵。
他的功力自也帶有驅毒之能。
漸漸的那小姑娘臉上神色逐漸有了些微血色。
李觀一又以《皇極經世書》之澤卦爲其療傷,被劃開的口子很快痊癒,或是傷神許久,那小姑娘被療傷之後,就已沉沉睡去。
李觀一看到昊元夏臉上緊繃的神色逐漸緩和下來。
昊元夏道:“當年遊商閣下你的武功,就已經同輩第一,擊敗了宇文世家的宇文化和那位名動江湖的小劍聖,沒有想到,這些年不曾見你,你的武功已經如此如神佛一般了。”
李觀一道:“只是機緣罷了。”
宇文化如今也應該有五重天手段。
小劍聖,李觀一當日在江州城擊敗小劍聖之後,兩人倒是約定他日再戰,只是後來天下洶涌,江湖別離,李觀一終也不曾有機會再見那位劍意凜然的小劍聖胥惠陽。
昊元夏低聲道:“我見過小劍聖了。”
“他當年在江州城的時候,就是在那時候的陳國太子陳文冕門下的門客,和你在大祭比武,這些年,他好像又來到了這裡,投在了陳文冕麾下,五重天境修爲,獨自率領數千人。”
“他們攻我黨項的時候,我見過的。”
“麾下皆是劍客,戰陣凌冽,鋒芒無匹,年輕一代的戰將裡面,算是極強。”
李觀一點了點頭。
兩人一時間反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昊元夏沉默了下,忽然拱手,大禮拜下,道:
“這一次當真多謝,如果不是閣下的話,我和阿亞都會遭難,我倒是還好些……阿亞救我出來,因我而死的話,我無論如何不能原諒自己。”
李觀一疑惑道:“剛剛我就想問了,爲什麼魔宗的人會追殺你?你又爲何是這副模樣?”
昊元夏沉默了很久時間,道:“說來話長。”
正在沉靜訴說的時候,忽然肚子裡咕咕咕地發出了一陣怪響,昊元夏一怔,旋即臉上便是一陣漲紅,李觀一大笑,昊元夏卻也不知李觀一從哪裡拿出來兩個饅頭,塞給他。
“試試看?!”
李觀一笑:“很頂飽的。”
昊元夏驚愕,瞪大眼左右看了看。
奇怪?
剛剛就只有自己和李觀一兩個人,李觀一手裡的饅頭哪裡出來的?!
旁邊,昊元夏沒法看到的地方,銀髮少女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微微擡了擡下巴。
和往日不同的,卻是輕輕哼了一聲。
帶着一縷小得意。
瑤光拉了拉繩子,李觀一戴着的包囊被拉緊,拉結實。
裡面的饅頭收好。
上路以來,銀髮少女攜帶的饅頭就變成李觀一背的。
昊元夏驚疑不定地看着李觀一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饅頭,只好歸咎於,這就是所謂武道宗師的高妙武功,道:“那,那我就不客氣了。”
狼吞虎嚥。
可見是當真受苦,兩個帶出來的大饅頭就吞下去,瑤光去照顧裡面的小姑娘,昊元夏有些不好意思地喝着水,一邊喝一邊給李觀一說往日的事情。
事情還要從很早之前說。
狼王攻党項國,党項國難以阻攔,幾次三番邀陳國出兵援助被拖着開始,雙方的盟約幾乎如同被廢棄掉,這位世子幾乎要被殺,可最後還是被送回了党項國。
兩年不見,党項國主對忽然迴歸的兒子,實在算不得什麼看重,甚至於有種狼羣之中的頭狼看着前來挑戰自己的公狼的戒備感。
父子的情誼比較緊張,而在這個時候,離開故國許久的昊元夏卻忽然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我黨項國放棄了聖山,放棄了過去的傳統。”
“父親他,立下了新的國教,讓一個女子成爲了國師,那女子生得貌美,卻又能言善辯,整個國家的重臣們都渴望成爲她的入幕之賓,但是沒有誰能成功。”
昊元夏道:“反倒是被她當做了棋子一般運轉,她告訴我的父親,修持妙法之後,就可以和她雙修大道,我父因而執迷於魔宗的武功,女子攝政。”
“國家的忠臣良將都被剷除,替代。”
李觀一眸子微垂,道:“蕭玉雪。”
昊元夏道:“你知道她?”
李觀一摸了摸腰間的木劍,平靜回答道:
“她,我必殺之。”
“其人頭,已是我囊中之物。”
昊元夏微怔,沉默了下,道:
“在我父親稱帝之後,她似乎行事越發激進,就彷彿有一把劍逼在她的身後,要不顧一切地達成自己的目標,臣服她的可以居於高位,不臣服的都被她去掉。”
“剩下的人,被她用一種五石散影響。”
“年輕人還不覺有什麼,一旦年長的,都會性情大變,有如癲狂……我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好友,我稱呼她阿姐,她長我一歲多,阿媽去世後,就是她照顧我。”
“她是我的姐,也會是我的妻,可最後……”
昊元夏的語氣越發艱澀:“我的父親看中她的美色,在我們大婚的那一天玷污了她,把她稱爲了自己的皇后,我被打入了牢獄之中,折磨了一個月,幾乎要被打死。”
“阿姐灌醉了他,悄悄拿出來了鑰匙給我,有我們一族的勇士們護衛着我離開,他們說,我會是党項最後的希望……然後,一個一個倒在了魔宗的圍殺下。”
“最後只剩下了我和阿亞……”
“本來是安全的,可是最近西域越發亂起來,有鎮裡的人看到我們兩個年紀小,也沒有帶着兵器,竟然大街上就想要把我們兩個抓起來去當奴隸賣給別人。”
也只十五歲的昊元夏坐在那裡,頭磕着牆壁,呢喃道:“我可真是沒用啊……大家把性命交給我,我卻什麼都做不到,況且,君侯你救我,也是因爲我有利用價值吧。”
“無論如何,父親只我一個兒子還活着。”
“他若死去的話,我就是整個党項國的法理正統,師出有名……”
“所以,我可不可以和你做個交易。”
李觀一稍微有些驚訝。
他注視着這十五歲的党項國世子,歷經天下,家國,諸多大變,終究不可能只是當初那個被送往江州城的單純孩子,即便不能夠和天下羣雄爭鋒,至少也可以看到些東西。
有着自己的決意,打算,以及那死死攥住的狡猾。
昊元夏也盯着李觀一。
這位聲名鵲起於天下的天策上將軍。
看到這位上將軍垂眸看向自己,那雙安靜的眸子裡,似乎有龍吟虎嘯,而後他笑了笑,讓昊元夏覺得心中咯噔一下,李觀一回答道:“天下大勢洶涌。”
“勢大者,不需要你的法理正統,也可吞併党項。”
“勢小者,就算是世子正統,不也被追殺麼?”
“你雖然經歷了許多,但是還沒能看清楚這個天下的規則。”
李觀一沉靜笑了笑:
“法理,正統,名分,是在自身力量微弱的時候,需要藉助的東西,在那個時候,算是極大的力量,可他們的力量,在於確定這名分之人。”
“你所謂党項世子身份帶來的意義,在於党項國本身。”
“但是我現在走向天下,用的是另一種存在。”
“力量。”
“我不需要你的法理性。”
“西域的党項國和天下一樣,是要被擁有力量者吞併的,亂世漸起,唯刀劍豪勇者稱雄,党項國的世子之名,終究不能改變天下了。”
昊元夏有種自己在李觀一面前是個晚輩般的錯覺,自己心中看重的東西,無法打動對方爲自己出手,一時間心中有些慌亂起來。
李觀一道:“你可以好好休息,之後,我會給你們一筆錢。”
“就當做是故人重逢的禮物。”
“而後,天下偌大,你們好自爲之吧。”
昊元夏心中一滯,忽而心念一橫,大聲道:“等等,你是遊商,那麼你要做買賣嗎?!”
“我有奇貨,和你交易!”
李觀一腳步不停,昊元夏從脖子那裡拿出一個項鍊,上面懸掛一枚古樸的小印,他攥着這印,高高舉起,道:“這是,我黨項國秘藏之地的鑰匙。”
“也是我黨項一族的王印!”
“只有具備這鑰匙,和我黨項國皇族血脈,才能打開。”
“裡面有的是金銀,軍備,甲冑。”
“有整個西域完整詳細的堪輿圖。”
“還有,足足七座隱藏起來的礦山地脈所在方位,以及開啓之陣圖!”
金銀器物都沒有打動李觀一。
直到了最後一句話。
李觀一腳步頓住。
礦山?!
昊元夏大口喘息,他死死攥着這王印,說出了實話,天下大勢洶涌,在這個情況下,所謂的名分根本不會讓蕭玉雪這樣的人派遣魔宗的精銳追殺他。
此物,甚至於金銀器物都不如那礦山陣圖,西域堪輿大圖卷。
這天下亂世,戰備資源纔是核心。
昊元夏握着這東西,看着李觀一,他覺得自己在這天下,沒有豪勇的氣魄,也沒有那樣的武功,他只是一個就連最珍貴的東西都保護不住的軟弱的孩子。
他握着王印,道:“我買蕭玉雪的性命。”
“我希望你殺死她,我希望你能夠拯救我的國家。”
李觀一回答:“……太遲了。”
“党項國弊病深重,已經迴天無力。”
“天下風起雲涌,難以持續。”
他說出來了這明面上的事實,昊元夏恍惚許久,最後只是道:“那麼,就請讓党項再度回到在天下放牧的歲月,不要讓我的家國,被魔宗和那個女人當做玩物一般利用了。”
“不要讓【党項】這樣代表着最初史詩的名字,最後變成青史上可笑的一筆,不要讓,那無數人曾經奮鬥的未來,成爲那樣一個,被人實現慾望的墊腳石。”
昊元夏鬆開了王印,扔給李觀一:
“滅亡就滅亡吧,党項國的朝廷現在已經成爲了那些大貴族和權臣,還有被色慾迷惑了心智的人組成的一團爛肉,我的百姓因爲壓在頭頂的東西而痛苦不堪。”
“魔宗拿着他們做爲祭祀的基礎,大貴族踩着他們的肩膀,國是要讓每個人感覺到開心和榮耀,不是這樣的,他們都不能外出放牧,不能開心大笑……”
昊元夏想着自己所見到的一切,他的臉上有掙扎,可是最後,他想到了沿途城池裡,要抓外來人去當做奴隸的鎮民,想到了那些活不下去瘦骨嶙峋的党項人,和越發肥胖起來的貴族。
他想到了年少的時候。
阿媽還活着,父親是肩膀寬闊雄壯,有勇氣和豪邁笑聲的勇士,他們在豐茂的草原上放牧,他們追逐着水流,天空雄鷹掠過聖山上五百年前的空洞。
人們臉上帶着笑,用奶煮着藜麥,用刀子割最嫩的羊羔肉吃,難道說建國的目的,只是將所有人籠罩起來,難道說所謂的榮光,只是爲了一個人的野心……
昊元夏說出了一個必是那大逆不道的話。
“請你,滅亡党項。”
“讓我們的人民,回到自由廣闊的天地中去。”
“這就是,我的請求了,那些貴族們佔據的金銀,礦山,我願意交給你;請將天空,大地,和不必被壓迫的自由,還給我的族人。”
李觀一看這個年少的質子,亂世的風雲之中,縱然是弱者,可是在這掙扎之中,也展現出獨屬於他自己的秉性,若是在和平的時代裡,他或許是一位守成的君王。
可是這是一個亂世。
李觀一拋回王印,回答道:
“我也會討滅你的國家。”
昊元夏回答道:
“但是秦武侯不會殺死屠殺我的人民。”
被當做質子的昊元夏如今也只十五歲罷了,也就是李觀一自鎮北城崛起的年紀,若是給他另一個時間,另一個機會,他未必不能有所作爲。
英雄不得其時。
青史之中,常見此景。
昊元夏道:“我的家國並不愛我。”
“但是我不能因此而怨恨我的族人。”
“你是中原大國的人,不知道我們西域的過去。”
“在我眼中,那只是建立了兩年多的國度而已,正是這個所謂的【國家】,奪取了我原本見到的【党項】,這兩年我的族人的痛苦,我也是見到了的……”
“我渴望回到最初的【党項】。”
他似乎做出了最後的決意,雙手捧着這王印,道:“我願意繪製出王城和一路關卡的路線,我願意將此王印交給你。”
“在党項王都之外,還有勤奮於騎射的勇士們願意拋出性命,只要您願意,皆可以奉上。”
李觀一看着他,礦山的意義,西域全境堪輿圖的價值。
許久後,他擡手,右手火光焚起,化作了赤金色的神劍赤霄劍,烈烈的風,麒麟踏步,這代表着此刻在此的不是遊商,不是天格爾,而是江南麒麟,天下秦武。
秦武侯伸出手抓住了王印。
這是西域各部之中,第二枚落在了他手中的王印,吐谷渾王印,鐵勒九部臣服,這是第三個大部。
“……我會殺死蕭玉雪。”
“會討伐你的父親。”
“金銀,歸於你的人民百姓,放他們歸於天地。”
“我只要礦山和陣圖。”
李觀一頓了頓,道:“這是秦武的允諾。”
昊元夏抖袖,雖然只是樸素如流浪者的裝束,卻有一種沉靜決然的韻味了,天下的英雄何其之多,他半跪於地,右手擡起叩擊胸膛,誠懇道:
“若是如此,党項人願在尊上的麾下,只要您的血脈還流轉在大地上,日月流轉於蒼穹,都不會反叛,願此生至死,爲秦侯駐守邊疆。”
“雖是那以力稱雄的秦武侯不在意的虛名。”
“但這也是我現在唯一能夠給您的了。”
“以党項世子的名義。”
“願爲尊上,上尊號。”
“曰——大可汗!”
……………………
長孫無儔回來的時候,李觀一介紹了昊元夏和那位阿亞姑娘,只是說遇到了故人,長孫無儔怎麼看,這昊元夏長得一副極純粹党項人的模樣,但是沒有開口。
昊元夏道:“只是大可汗麾下的刀筆吏。”
長孫無儔沉默。
衆所周知,秦武侯的麾下,在行軍途中會從叢林里長出麒麟軍,從大漠裡冒出陷陣營,然後從狂沙裡殺出黃金彎刀騎兵,隊伍膨脹,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長孫無儔已見怪不怪
“我已把事告訴二公子,我們出發吧,主公。”
於是衆人自是修整之後,順勢前往西意城,而西意城當中,國公府內,李昭文獨有的院落之中,李昭文收到了來自於長孫無儔的信箋。
李昭文看到信箋上的文字,神色一滯——
‘二小姐,吾已將長公子和國公爺逼您聯姻之事告知主公’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