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帝京貴人

大魏皇室有一門大成之法和三門上成之法,不遜於許多宗門。大成之法只有皇室中人才能修煉,不過有時也會被賜予立下大功之人。三套上成之法,分別對應司禮監、青鸞衛、軍伍,這名後來出現的宦官所修煉的功法就是三套上成之法之一,名爲“陰葵功”,從字面意思解釋,陰與陽相對,陽主生而陰主死,人間又被稱爲陽世,故而在人間陽爲正而陰爲邪。“葵”的字面意思是天葵,即是女性月事。男子陽剛而女子陰柔,從字面上來理解,這是一門的的確確的女子功法,據說與牝女宗的“奼女功”有異曲同工之妙。男子想要修煉這門女子功法,非要自宮不可,可就算自宮,也是不男不女,仍舊談不上如何契合。

正因爲男子以殘缺之身修煉女子功法,所以李玄都才稱其爲旁門左道,比不得玄門正宗。

此人是陪同那年輕公子一同來到此地,不過不願進樓,所以就在門外守候,發現異常之後,立刻趕到,雙掌拍出,已經用了七成力道,尚且留有三成力道以防不測,本以爲能夠傷到此人,最起碼也能將其逼退,卻不曾想此人修爲竟然高深到如此地步,竟是毫髮無損。

李玄都望向來人,問道:“未請教?”

這名陰沉男子緩緩開口道:“咱家姓安。”

李玄都“哦”了一聲,然後嘲笑道:“多少好詞都被你們這些宦官給糟蹋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咱家’是晉州那邊的軍伍用語,代稱我部軍馬。你們這些宦官避諱自己性別,那也就罷了,偏要用這些顯得男人的自稱,你們用了之後,別人還好意思用嗎?這還不算,你們還要逼着別人也用此類稱呼恭維你們。好比這‘公公’一詞,原本是指代德高望重的長者,如今提起公公,想到的卻都是宦官。我今日是否要尊稱一聲‘公公’?”

都說罵人不揭短,清微宗在這場面從來是反其道而行之,罵人不用髒字,也不大呼小叫,專門戳人痛處,正因爲如此,清微宗之人又被稱作是東海怪人。江湖上,清微宗的陰陽怪氣,正一宗的開口必用道德大義壓人,以及靜禪宗的勸人大度,並稱三絕,少有人不厭憎的。

李玄都自小長在清微宗,出口傷人已成習慣。

果不其然,這名在帝京城中也算有頭有臉的大宦官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雪白,嘴脣微微顫抖,顯然是被氣得。

李玄都笑了笑:“安公公,不知你供職於哪座王府?是晉王府?還是唐王府?”

這位安公公臉色一沉,尖着嗓子問道:“你究竟是何人?據咱家所知,青鸞衛十三太保中可沒有你這樣一號人物。”

李玄都道:“都說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就不許我隱於青鸞衛中?”

安公公冷哼一聲,顯然是不信。

那位世子殿下緩緩開口道:“既然知道本世子的身份,你想造反不成?”

“造反?”李玄都聞言大笑:“這世上的造反之人還少嗎?且不說金帳汗國,就說西北僞周、青陽教,哪個不是造反?也未見朝廷將他們如何了。還有各地督撫,如今還有幾人聽從朝廷號令?個個自行其是,割據一方,放在太平世道,這也是足以株連九族的謀逆大罪,朝廷又能怎樣?還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世道,人人造反,奈何以造反罪名懼之?”

年輕公子勃然大怒:“你!你真是該死了!”

李玄都很有清微宗風範地說道:“你是地師?或是大天師、大劍仙,亦或是澹臺雲,任你是這四人中的任何一人,我都引頸受戮,可你有這四人的本事嗎?”

年輕公子語氣森寒:“殺雞焉用宰牛刀。”

聽到主子這話,兩名宦官對視一眼,知道今日之事難以善了,他們這個主子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今天不死個人,怕是難有交代。

至於人命,不管是他們二人的性命,還是眼前之人的性命,在這些貴人的眼中,都不算什麼,一個是使喚奴婢,一個是江湖草莽,死也就死了。

對於貴人來說,底下的百姓就如草芥,死一萬人是個數字,死十萬人、百萬人也是個數字,只要他們還能高坐在帝京城中紙醉金迷,哪管外面白骨如山、血海滔天。

更可悲的是,還有人爲虎作倀,得意洋洋,以跪在貴人腳下爲榮。畢竟多少人想跪,還沒有門路。

李玄都在帝京城中的一年時間,看盡了這類醜陋嘴臉,所以他明白張肅卿爲什麼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去動這些權貴宗室,因爲這些人就像附着在這個帝國身上的一塊塊爛瘡腐肉,若不忍痛割肉剜瘡,不僅病好不了,還有性命之憂。

李玄都的激憤,李玄都的意氣,早已被消磨大半,深深斂藏,唯有面對這些人時,纔會涌現出來。

兩名宦官護在主子面前,最開始的那名宦官是先天境,後來的這位安公公,是歸真境,着實不能算是庸手了。

李玄都對身後的周淑寧說道:“有人說我這一身本事離了手中三尺之後,就只剩下一半,今天你可要看好了,我不用兵刃,還有幾成本事。”

說罷,李玄都一掌拍向那名先天境的宦官,談不上如何精妙,只是妙真宗的“玉鼎掌”而已,氣匯雲門沉玉鼎,氣機精純如透玉鼎。可這名宦官卻躲不過去,被一掌拍在肩頭上,立時結上了一層寒霜,迅速蔓延開來,轉眼間已經是將他半個身子徹底冰封其中。

安公公正要趁機一掌拍在李玄都的心口上,見此情狀,立刻收手後撤,驚駭道:“這是玄女宗的‘寒冰真氣’?”

李玄都並不答話,又是一拳打向這位安公公。同樣不是什麼精妙招式,是他在賦閒幾年中練成的“金殤拳”,不過這一拳中蘊含的不再是森森寒氣,而是滾滾火氣,還未及身,就感覺熱浪撲面而來,甚至使得空氣都開始輕微扭曲。

安公公臉色大變,大袖一揮,使得身後主子向後飄退出去,他本人則是運起十二成修爲,傾力拍出一掌。李玄都沒有變招,就是直直一拳,與安公公的這一掌相撞,然後就見安公公的手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袖子更是直接燃起火苗。除了火氣灼人,這一拳的力道也不容小覷,東華宗的“金殤拳”,力走孔最鑄金觴,拳勁精強固若金觴。一拳去勢不停,直接讓安公公的整條手臂寸寸碎裂。

安公公臉色蒼白如雪,卻硬咬着牙不吭半聲,額頭上不斷有汗珠滾落,因爲劇烈疼痛,臉龐而不斷扭曲。

李玄都倒是有點意外,道:“雖然你身體殘缺,但也算是一條好漢,今日就饒你一命。”

“好漢”的意思是指勇敢堅強的男子,無關個人品德如何,哪怕你殺人放火,可是不貪生怕死,有男兒氣概,那也能稱得上是“好漢”二字,故而纔有“綠林好漢”之說。只是稱呼“好漢”沒什麼,萬不可加上“英雄”二字,古往今來,稱雄之人不少,可能稱英雄的,必要無私忘我,卻是少有。

安公公寒聲道:“咱家無需你可憐,你若敢傷世子殿下,必被千刀萬剮!”

李玄都笑了笑:“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再者說了,你們若能殺我,早就殺了,何須等到現在。”

周淑寧也走上前來,一腳把那名被冰封的宦官踢倒在地,冷哼道:“我們早就是朝廷欽犯了,正所謂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癢,再殺一個是世子殿下也不算什麼!”

小丫頭這番說得殺氣凜然,李玄都卻是啞然失笑道:“從哪學的這些俏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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